太后说的算不算,自然是算的。
在江家人惊怒的眼神中,她慢慢开口,“实不相瞒,太后已经应承我了,即便你们说服我爹同意将改立文禄为世子的奏折送上去,太后也会送信给皇上驳回。祖母,婶母,我劝你们还是早早歇了心思。若是我兄长真有三长两短,世子之位爱给谁就给谁,我绝不管。可只要我还在江家一天,这件事我管定了!”
这话掷地有声,听得三夫人眼前一黑,天塌了!要死人了!
她苦心经营,有花了大价钱买了匕首做人情,可谁能想到江慕乔这臭丫头来了釜底抽薪的一手!
三夫人急怒攻心,竟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江老夫人目光沉沉,紧盯着她。
江慕乔飒然一笑,“祖母,婶母,叫你们失望了。”
老夫人只觉脑中“轰”的炸开了,她跨大步走来,扬手便是一巴掌,“贱人!”
江慕乔纹丝不动。
这巴掌却在堪堪到她脸颊旁的时候停住,楚云铮手中拿着一把刀锋雪亮的短刃,冷芒闪过,他抬眉,“江老夫人要打谁?”
往日疏离冷漠的眉眼,如今却是令人心惊的锐利,江老夫人背上忽的起了一层冷汗。
眼看着老夫人收回手,楚云铮收刀子,漫不经心道,“江老夫人年纪大了,走路还是要仔细些。”
老夫人咬牙切齿,“多谢王爷关心。”
楚云铮轻轻一笑,“好说。”
今日之盘算功亏一篑,又被江慕乔和楚云铮联手打击,老夫人心中怨愤难以形容,可她不敢对这两个人发火,便冲江伯玉道,“罢了!儿大不由娘!你想怎么就怎么办吧!”
老夫人转身要走,地上的三夫人悠悠转醒,一朝梦碎后心如死灰,她愣愣的在婢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然而就在此刻,被她打发出去太子府看看秀芝情况的下人,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老夫人,三夫人,不好了!”
老夫人“唰”的转身,疾言厉色,“什么不好了?乱说话,撕烂你的嘴!”
那下人扑通跪地,边喘气边喊道,“太子府那边传来消息,江良娣不好了!”
不好?怎么个不好法?
连番打击的三夫人强撑着一口气,问出最关心的问题,“那良娣腹中胎儿可有事?她现在何处?”
见那下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一二,三夫人一把推开他,“滚!”
三夫人离开之后,老夫人也匆匆跟上。
原本热热闹闹的正阳厅,霎时间走了个鸟飞虫散。
江伯玉怅然的叹口气,瞧着满桌子的残羹冷炙,“乔乔,替爹谢谢太后、静贵妃和昌平侯府,还有善堂那边。”
江慕乔应了。
江伯玉欲言又止,却又摆摆手,“你回去吧,爹也走了。”
福了福身送爹出去,楚云铮则道,“不去看热闹?”
江慕乔没什么兴致,“不去,她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上次我瞧着她就不太对,才五六个月的时候肚子就那么大,出事也不奇怪。”
楚云铮笑了笑,正要跟她一起回到拘华院,平顺却过来,说是司药监有要事等着他去处理。
楚云铮皱起眉头,“就说本王不在!”
平顺为难的小声说,“可是很重要,说是南方又送来了一批新药材。”
听到这个,江慕乔轻轻推他一下,“别磨蹭,快去。”
平顺长长松了一口气,对她点点头。
江慕乔失笑,顺口又问,“对了,怎么是你跟在王爷身边,平安呢?”
平顺还记得五彩络子那事儿,因此小心翼翼道,“平安惹得王爷生气,去南方了。”
江慕乔恍然,十分赞同,“对,他就该去南方!”
连粽子都要吃咸的,京城容不下他!
平顺,“……”
怎么一些日子没见,江二姑娘也和自家王爷一样记仇了?
他心里嘀咕着,忽见自家王爷的冷脸,连忙回神,“王爷,咱们快走吧。”
楚云铮极其不情愿的走了。
解决了祖母和三夫人,江慕乔长松一口气,正要走却又听到极低的一声,“二妹。”
她回头,却见江秀岚红着眼眶站在隐蔽处,见四下无人了才敢开口叫她。
见到大姐这幅畏畏缩缩的样子将她就发愁,“大姐,什么事?”
江秀岚小声说,“乔乔,大叔公说的其实我也不赞同。只是我不敢说。”
江慕乔恨其不争,“大姐不觉得现在才说这个晚了吗?今日是有我,改日若是我不在呢,难道你要任由人侮辱?”
江秀岚满面通红,“乔乔,我是不如你。”
江慕乔话出口,也觉得自己语气重了,她耐住性子,“大姐,你想想宋威,这件事你不是处理的很好吗?你连宋威都不怕,还用得着怕别人?”
江秀岚猛地抬头,震惊之后,眉宇间的郁色倒是消散了一些。
好一会儿之后,她接着道,“那秀芝哪儿?”
江慕乔神色不动,“不感兴趣。”
对于江秀芝,不主动出手已经是看在她腹中胎儿的份儿上。
然而就算如此,江秀芝的消息还是不可避免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翌日,双双特意出门一趟,回来后便说,“二姑娘,您猜怎么着?江良娣非要让太子妃亲自动手挑燕窝里头的燕羽,您也知道那东西不容易挑干净,江良娣便发了脾气,结果便动了胎气。”
江慕乔正在看医书,听罢头也不抬,“作死。”
双双幸灾乐祸,“听说太子已经把整个京城的名医都请到太子府了呢。”
听到这话,江慕乔放下医书,“你是说整个京城的大夫?”
双双点头,“可不。老夫人昨晚掌灯时分才回来,再荣华院发了好大一通火,三夫人到现在还没回来,想是糟糕了。”
江慕乔眉心忽的一跳,当即合上书吩咐道,“你去一趟无忧药房,告诉楚无病,若是太子府也来问诊请大夫的话,就说药房里头没有能治这病的,让他务必回绝了。”
双双吓了一跳,“二姑娘,您是说?”
江慕乔沉声,“只是以防万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