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茫然摇头,神色有些暴躁,“不记得了!俺是大牛,从出生都在大沟子村,从来没到过京城,更不知谁是江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江伯玉叹口气,替他松绑后拿着他的手摊开,指着他右手虎口处的一处伤疤,“那你可知道这处伤疤哪儿来的?”
大牛低头看着斑驳的伤疤,下意识道,“这谁能记得!”
江伯玉语气怅然,“你不记得了,可我记得。这是你小时候拿火把的时候热油不小心滴上去烫出来的。你说你是大牛,可这世上怎么有如此巧合之事,你的相貌和他一样,甚至连手上的伤疤都一模一样。。”
铁证如山,大牛脸色稍变,他盯着虎口处的伤疤喃喃自语,“俺从来没注意过这个,可俺真不是江晗。”
江伯玉的回答更肯定,“你是。我弄错了谁,也不可能弄错自己的儿子。”
江慕乔也道,“你是。我弄错了谁,也不可能弄错自己的兄长。”
他们两个人的态度如此坚定,让大牛顿感麻烦,嚷嚷道,“你们都说俺是江晗,可俺就记得自己不是,再说俺已经有媳妇了,当然不能留在这里当江晗。”
他话音刚落,门口却忽然传来了抽泣声。
江慕乔抬眼一看,顿觉头大如箩。
香秀怎么过来了?
她一贯在自己的院子中吃斋念佛,可怎么就突然出来了?兄长还没恢复记忆,身边还带着一个身份不明的翠儿,如今香秀也来了,更何况明显听到了,真叫人头大。
大牛被香秀的眼神看得直发毛,忍不住后退一步,“她又是谁?”
楚云铮凉凉道,“这才是你媳妇。”
大牛跟被雷劈了似的,“小白脸你不要瞎说话!俺只有一个媳妇,俺只有翠儿!”
香秀单薄的身子晃了晃,江慕乔连忙让婢女扶住她,转头瞪了一眼大牛,“你少说两句!”
大牛原本还要反驳,可被这双杏眼一瞪,忽的想起了自己被扎了一针之后口不能言的经历,他轻轻哆嗦了下,这仙女姑娘有点可怕!
门口的香秀哭的肝肠寸断,她做梦也没想到,日思夜想盼回来的夫君居然不认识她了,并且还另娶了媳妇。
江慕乔眉头紧皱,呵斥跟着香秀过来的婢女,“谁让大奶奶出来的!”
香秀的两眼肿的桃子似的,含泪道,“乔乔,是我要过来的。你成亲当日我听说夫君回来了,这几日便夜夜不能寐,想着你今日回门夫君说不得也要来,就叫婢女过来守着,跟旁人无关。”
江慕乔心底一叹,放轻了语气,“大嫂,不是不告诉你,是我兄长想不起过去的事情了。”
香秀一怔,还没缓过来神就被江慕乔扶了进去,手里也被塞了个干净柔软的锦帕,“大嫂莫哭,只要兄长人能回来,就比什么都强。”
她的声音柔和,安抚了香秀惶惶不安的心。
见大嫂平静,江慕乔这才走到楚云铮身旁戳了戳他,“你也少说两句!”
她刚刚都听到了!
楚云铮低笑,看着惊悚莫名的大牛,接着又道,“你若是大牛,就辜负了江家大嫂。可若是江晗,就辜负了翠儿。你到底是谁?”
大牛张嘴就答,“俺当然是……”
可话没出口,便看到那自称是他媳妇的女人脸色白了几分,还有那自称是他爹的男人脸上的失望,还有那仙女姑娘……
大牛不傻,他能感受到这些人对他的情意。摩挲着虎口处发烫的伤疤,不是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良久,他挫败道,“俺也想知道俺究竟是谁。”
江慕乔上前一步,“兄长,可否我帮你诊脉,也好搞清楚你为何不记得我们。还有你的腿,我有把握能治好。”
大牛犹豫了片刻,望着她道,“你真是大夫?翠儿跟俺说……”
江慕乔问了句,“说什么?”
大牛一缩脖子,“没什么,那你给俺看看。”
又看了眼大牛,心中琢磨着翠儿,江慕乔这才诊脉,完了之后又按了按大牛的颅骨,摸到某处的时候问,“你这里是不是受过伤?”
大牛茫然,“我不记得了。”
她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计较。
香秀见她松开手连忙问,“乔乔,他还能想起来吗?”
江慕乔直言不讳,“腿上的伤还好。可若要让兄长想起,恐怕还需要一点时间。”
这结果称不上令人振奋,可香秀却也不失望。
如今亲眼看到江晗站在一旁,她就已经知足了。他不记得自己了又如何,左右都是等,能见到他活生生的出现是比什么都强!
见她释然,心中有数的江伯玉大手一挥,“今日乔乔三朝回门,晗儿也回来了,咱们一家人团圆,正好用膳。”
大牛嘴唇动了动,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便看到那所谓娶了自家妹妹的小白脸望向自己的眼神。
那眼神虽然带着笑,可里头却跟冰碴子一样,大牛毫不怀疑,但凡自己敢说什么煞风景的话,那小白脸就能让自己不好过!
更何况看着周围自称他亲人的殷切眼神,大牛只得闭上了嘴。
瞧着已经成亲的女儿,又看着失而复得儿子,江伯玉醉了。
“晗儿。”鲜少如此温情的江伯玉拍拍他的肩膀,“你能回来,爹很高兴。”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大牛的心中蔓延,他喉头动了动,“我……”
江伯玉定定的看着他,眼底带着些醉酒之后才会出现的懊恼,“从前爹总是对你很严厉,可子不教父之过。晗儿你是男人,是平南公世子。爹老了,江家和你妹妹,日后要靠你了!”
大牛的眼睛跟飞进去小虫子似的酸涩难忍,他低头掩饰,“您还不老。”
江伯玉醉眼朦胧的笑了笑,扶着阿贵的手踉踉跄跄的出了么。
他走了以后,大牛更坐立难安。
这地方太玄乎了,每次他以来,都身不由己的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并且还有身旁这个自称他媳妇的女人,那眼神看得她心里发飘。
大牛坐不住正要告辞,那女人忽然喊了声,“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