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牛犄角胡同回来,薛嘉就把自己又关进了房内。
不等薛宁说什么,丁老夫人和赵氏嘱咐道:“你四姐姐面皮薄,可不准去随便说笑,这些日子你也老老实实地在屋子里做些绣活。”
“过了年了都是十四岁的人了,也该多多练手了。”
薛宁脸一红,莫名想起那双晶亮的眼睛,嗔道:“祖母、娘,我可回去了。到时候可别让我出来啊。”
薛宁丢下这一句就跑回房内。
几日后,赵元朗带着钱程上门。
薛嘉没有出去,薛宁也被赵氏嘱咐不能过去。
等钱程离开后,钟妈妈亲自过来了。
“怎么回事?”薛宁正同薛嘉两个人盖着被褥说话,看到钟妈妈进来想起身,被钟妈妈拦了下来。
钟妈妈道:“钱公子日后就是姑娘的表姐夫了,也是四姑娘的表妹夫。这结亲结亲终究是要结一门亲,而不是结怨。”
钟妈妈意味深长地看向薛嘉。
薛嘉目光一转,笑着说道:“钟妈妈说得是,表妹也是同我们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姐妹之情。到时候这添妆是一定不会少的……”
薛嘉相信到时候江芷晴返回来的添妆绝对不会比自己的少,兴许还要多上一些。
钱程这一次来,应该是来赔礼道歉的。
虽说明面上放出去的话是,钱家想和薛家结亲,一直看中的就是江芷晴,只是钱家不认识薛家的人,才通过赵元朗帮忙,有薛家四房牵针引线。当时众人听到和薛嘉的事情是错误的,至于当时打架,只不过是钱程看不过去王家无辜退亲害了薛家的姑娘。这番话自然有人不相信,但是钱家的庚帖的确是递到了牛犄角胡同。
阴差阳错倒是全了这一番话。
而今日钱程跟着赵元朗上门,一来是为之前的事情赔罪,二来也是做给赵元朗看消了他的怒气,日后也好商量。
据薛宁所知,赵元朗已经在里面打了招呼,钱程的官位怕是十拿九稳,只是如今更多的是官位的好坏。
不过钱家之前既然做了那件事情,现在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钱家送过来的东西,薛嘉只是看了一眼,就让人放了起来。
赔礼过后,就要开始准备婚事。
虽说两桩婚事一起,但钱程从赵元朗那里打听到不久可能就要离开陶安也就是说要在钱程出去上任前完婚。
而薛嘉原本该是不急的,只是姚氏一日一次来到枣子胡同报到。丁老夫人无奈去和牛犄角胡同那边商量,胡老夫人巴不得薛嘉早早嫁入姚服,把这一门婚事成了定局。自然是迫不及待地就同意了。
顾而这两桩婚事是要一起来操办。
成婚大小事情实在太多了,人手都不够用。薛嘉的婚事也就顺理成章地被四房接手,只等成婚前一晚上在回了牛犄角胡同,从那里正式出嫁。
二月初下定,定在了四月初八薛嘉出阁,四月十二江芷晴出阁。
从下定之后,林氏又开始把好东西往枣子胡同送,看着一箱一箱往院子里搬,薛宁忍不住说道:“大伯母莫不是要把牛犄角胡同那边的东西全搬光了吧。”
赵氏瞪了一眼,才笑道:“这有什么,姑娘出嫁大大小小的嫁妆,这些也是正常的。”过了一会儿又轻声说道:“你也别羡慕,到时候不一定比嘉姐儿少。”
薛宁无奈,她真不是羡慕这个。
从自己重生以来,虽说多了一个安哥儿,但薛宁一直知道只要自己不重蹈前世的结局,这丰厚的嫁妆还真是跑不了。
时间定得有些紧,赵氏就把薛宁扔到了薛嘉屋子里,又派了几个绣娘一起绣嫁妆。从前绣过的东西早被薛嘉拿着剪子绞烂了,这一次可是要在几个月内全部完后。
如此几日后,薛嘉苦着脸说道:“早知如此,但是我就不拿那些绣品置气了,这不是苦了自己了嘛。”
任谁白天黑夜的都眯着眼睛绣嫁妆都吃不消。
薛宁也是咂舌,她这些日子也是陪着薛嘉,但也就动了几下子的针线。薛嘉虽然再叫苦,但就好比新婚当夜用到的被面,枕套就一定要自己亲手做。几位绣娘却是做这别的活计,更别说还有送给姚家人的衣衫和鞋子。
“你现在早只如此也是没用了,还是老实做吧。”薛宁撇撇嘴:“你这边不完工,母亲都不让我出去了。”
虽说薛宁基本上是不出府的,但若是一直陪着薛嘉也是无聊地很。
“嗨……我这里不用你了,你就回去休息吧。”
薛宁摇头:“别了,我还是把这帕子绣好吧。”
就算出去了,只怕自己心里也不安。
青英从外头提着茶壶进来:“乔大奶奶来了。”
谁啊。
薛宁微怔,半晌后才反应过来青英说得是赵玉敏。
不等薛宁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就看到赵玉敏走进来说道:“我就说怎么在宁姐儿的屋子里找不到人呢。原来都躲这里了。”
薛宁大笑:“你怎么来了,快来这里坐。”
赵玉敏脱下鞋子挤到薛宁和薛嘉之间。
“别说了,可烦死我了。”
“怎么回事?”薛嘉惊讶。
有什么事情,还能让那个赵玉敏这样烦躁,看她到床上之后就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薛宁接过青英递来的茶碗给薛嘉一杯,自己抿了一口放回去。
“还能有什么事情,还不是乔家那些亲戚。”
乔夫人走了。
信安侯府安静了一阵子,一直没有去赵玉敏府里。
薛宁初开始还偶尔关心地问上几句,后来倒是一时给忘记了。中间加上薛嘉和江芷晴的婚事,分身乏术。
没想到赵玉敏过来,却是那信安侯府的人作怪了?
“乔之信呢?他难道没有处理好吗?”
“别提了,我把他送回赵府去了。”赵玉敏道:“不是要科举了嘛,我不放心,哥哥知道的多,还能教他一教。那些亲戚的事情,没必要来烦他。”
二月初九,乔之信就要下场考试了。
这事情信安侯那边不可能不知道。
今天二月初七,也不过是两天的时间了。
一般作怪时候,谁也不会去无故打扰家里有要科举的人。
乔夫人本来想要上来的,乔之信一再拒绝,又有赵玉敏回信过去说自己会细心安排好。钱夫人和乔大人想着又赵元朗这个舅兄在,该有的准备应该也不会错,剩下的也就考试时候的发挥。
再者乔大人那边一时离不开,到底乔夫人没有回来。
赵氏也是知道乔之信要春闺的事情,这些日子也常常送了东西到乔府,只是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怕让乔之信紧张。
信安侯府若是那信安侯有心的话,难道还不晓得自己孙子要下场考试了,就在这些日子约束一下府上的人根本就不是一个难事。
除非对方是故意的,就是不想乔之信顺利考试。
看来赵玉敏把乔之信送到赵府也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办法了吧。在薛宁看来,兴许当日也就直接从赵府出去,有赵元朗接送过去了。
也免得信安侯府动手脚。
“要不你也回赵府住上几日了,不是就要春闺了嘛。你这个时候回娘家,谁也不会说你不好。”薛嘉提议道。
赵玉敏目光一亮。
薛宁并知道她是心动了,想到她出阁前根本不需烦恼这些事情,嫁人之后繁琐的事情一下子压在她身上,并觉得有些怜悯。
“去吧。”薛宁道:“估计外面不少学子巴不得去了赵府住着有表哥帮忙呢。这是好事,你做妻子的自然要去照顾丈夫。再说了,哪有女婿回去,女儿却是不回去的道理。”
赵玉敏笑了笑:“也是这个道理。”
赵玉敏听了话,回到乔府之后交代完府里的琐事又吩咐了下人看好大门,不要随意让人进出,就带着人回了赵府。
一住就住了一个多月。
二月初九的时候,赵元朗亲自送了乔之信去了考场。
信安侯府的人出现了,却是被赵元朗三言两语打发走。
一次考三天,二月十二、二月十五。
十八日那一天,赵元朗去接的时候,乔之信上了马车后直接晕了过去。
赵元朗心里早有准备,一面让人去请了大夫,一面送了乔之信回了府里。
只是一到府里,乔之信就醒了。
“……你表姐夫有意思的,别人都是累晕过去的,偏偏他是饿晕过去的。”赵氏从赵府回来之后,笑着说了这件事情。
“玉敏那孩子吓了一大跳,大夫还没有到的时候,之信醒来就只嚷着饿坏了。”
丁老夫人笑着点点头:“在里面吃不好也是的,大部分只能吃着冷了的饭菜,也难怪他会饿坏了。“
“这么受罪。”赵氏摇摇头,脑海里却是想起了薛文林。
当年是不是也这么遭罪过来的。
想着想着,赵氏的眼泪就滚落下来。
薛宁被唬了一跳:“娘,就算你担心安哥儿,那不还要十几年后嘛。这眼泪提早了十几年流的,可是吃亏了。咱们留着吧。”
噗嗤一声。
赵氏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