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妈呀,大叔,你是说,你说五俩银子一斤,那还是小青菜吗?那不是比金子还贵啊?"吴婶子听见何大爷的话,当即就跳了起来,满脸惊惧,在她们心里面,最贵的就是金子了。
"快,春妮他爹,你快,你快去灶间看看,如果他们还没炒,就赶紧拦下来,这可不能烧,这一篮子菜烧下去,一百俩银子没有了!"吴家婶子赶紧推自己家男人去灶间。
吴家大哥急火火的赶了过去,不多时满脸兴奋的回来了。
"咋样了?"吴婶子和何大爷同时问道。
吴家大哥吸了吸鼻子,还伸出舌头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嘴角,"鲜,真鲜,难怪大酒楼里头要五俩银子一斤,要是等我有钱了,我也去吃。"
吴家婶子无语的看了一眼自己憨实犯傻的男人,"让你去看那些小菜用了没,你说啥子呢?"
"噢,我咋把这事给忘了呢,嘿嘿,我再去瞧瞧。"吴家大哥一拍自己脑袋,就要往回走,结果走两步又回来了,"没了,春妮把菜都炒出来了,我刚才去灶间,看见何春在给春妮添柴,那小青菜加杀猪汤,又香又好看,正好多出了一小瓢,你闺女给我喝了,老鲜老鲜的了,鲜的我都想把舌头吞下去了,太好喝了。"说罢他还啧了下嘴,咽了下口水。
"唉呀,大叔,你说这,这可咋办哪,你说夫人知道不知道这小菜现在这么贵的事儿啊?"吴家婶子瞪了一眼自家有点憨傻的男人一眼,又满脸担忧的和何大爷讨起主意来。
何大爷磕了磕烟袋,吧嗒吧嗒抽了口, 这才慢吞吞的说道,"人家天天住城里头,能不知道吗?夫人的这份情这份恩,咱得好好的记住了,好好的为夫人做事,不能让夫人的钱白花呀。"
吴婶子也满脸认真的点头,表示一定会认真干活,好好表现,让东家满意。
吴家大哥还在一旁仔细回味刚才那杀猪汤的滋味,本来他们庄稼人,一年到头难得吃回肉,杀猪汤里有肉已经很美味了,又加入了新嫩娇绿的小青菜和小米葱调味儿,那当然是美味的不行了。
吴家婶子看自家丈夫那傻样儿,不由一阵无语,不过她自己想想突然也有点激动起来。
虽然这些小菜都是她亲手种下去的,但是替人干活,没有东家的吩咐,哪里能用人家的东西,她是想都不敢想的,平时拔草时,弄断了一个菜根,她都心疼自责半天,更别提像这样一拔一篮子来炒菜了。
杀猪饭终于端上桌子了,由于人比较多,就在吴家和何家两家的屋里头,院里头开了酒桌。
吴家家里头两桌,一桌是村里的女性长辈们,一桌是小婶子小媳妇们,今天他们帮着在冰冷的水里头洗猪肉都辛苦了,合该在暖暖的屋里头吃些酒菜。
女人们喝的大多是自家酿的米酒;
何家的院子里摆了四桌,坐的都是村里来帮助的青壮劳动力,还有各家的孩子,何家屋里摆了一桌,分别坐着张悦娘和李恒之,村长里正作陪,何春和春妮,吴婶子和何大爷,至于吴家大哥,让他出去吃了。
因为屋里头这桌人身份有点特殊,是以酒菜都特别的厚,那红烧肉切的一大块一大块的,堆的碗头上面,跟个小山包似的,烧的油汪汪的,看着让人口水直流。
每张酒桌上面都有个小脸盆当菜碗,里面装的是杀猪汤,当众人坐上桌子,看见入眼一片青绿时,都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杀猪汤的香气飘过来,上面竟漂着翠色欲滴的小青菜芽时,大家更是不自禁吞了又吞口水。
年龄小些的孩子,都眼睛闪闪发亮,将手指递到嘴里开始吮了起来。
村里的人都知道张悦娘在这里建了个暖棚,里面住了些春夏秋季的蔬菜,原本建造的时候,大家伙儿七嘴八舌的,有嘲笑的,有不满的,亦有看笑话的,都觉得那是异想天开,把钱往水里丢。
结果没想到人家还真是做成了,看着那长在暖棚里,一垄垄豆角,一墙架子的黄瓜丝瓜,那快要开花的花生,那密密生长旺盛的青菜韭菜,还有那已经长成婴儿拳头大小的茄子,都同时眼红了。
不是没有村里的地痞流氓想去偷点小菜来尝尝鲜的,但都是被何春一把扁担给打跑了,孙公淳或是春妮或是何大爷,每天暖棚里都不断人的,他们也没办法。
于是有些贪嘴又坏心眼的人,便见天的跑吴婶子家来转,想看看吴婶子家灶头是否有,如果有的话,就赖着不走,讨顿饭吃,结果发现吴婶子家根本不见丝毫青绿,几天一转,也就不来了。
而且外话陆续有话传出来,说吴婶子的东家是个抠门的,种了满棚子的菜,都不肯给一根给吴婶子家吃。
因这事,吴婶子还差点跟一个长舌妇打起来呢。
幸好吴婶子是个头脑清明的,否则真要被人挑唆了,张悦娘的这些小菜可就倒霉了。
不过张悦当初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何大爷一家都是实诚人,能和吴家婶子结亲家,那人以群分,说明吴家婶子也是好人。
她果然赌对了!
今天这满桌的翠色,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那些说嘴的人脸上。
吴婶子特别得意,让何春上菜的时候,故意报菜名。
"肉烧豆角!"
"凉拌黄瓜!"
"青椒茄丝!"
...
今天桌上菜主要分为三部分,一是冬天应有的菜干之类的,一是肉类,一就是新鲜的小菜了,和晒干成暗陈色的各种菜条相比较下来,蔬菜们更显的精神百倍。让人一看就觉得心情十分好。
酒是何村从城里头打来的烈烈的烧刀子,一口喝下去,辣的人浑身暖洋洋的。
主食也是三种,白米饭,只供给长者和干了活的男人们吃,白面馒头较小,成年人每人一个,杂粮馒头管够。
而每桌的红烧肉也是有数量的,一般人家办酒,一桌十个人,红烧肉十块,一人一块,但是今天何家搞的丰盛,竟每个人都有两块红烧肉。
若哪一桌坐了某家两个男人,那便能拿到四块红烧肉了,原本正想大块朵颐的男人们一看身旁孩子那亮晶晶的眼光,同时咽了下口水,大方的笑起来,递给身旁的孩子。
孩子们也不管手里是否脏污,亮晶晶的眼眸里只装满了香喷喷的红烧肉,握在手里,狼吞虎咽,生怕吃慢了会被抢掉。
心疼妻儿的男人亦会将自己的白米饭分给妻子和孩子吃,而妻子亦会将白面馒头留给孩子和丈夫吃。
白米饭,白面馒头,肉,这三样都是精贵的东西,但是今天这三样,在一盘盘鲜绿的蔬菜面前,都暗淡无光了。
红烧肉因为切的块子大,可以分,但是比如一盘炒豆角,要怎么分?每桌上都会按排一位老者或是有地位的男子,大家都不敢动筷子,会由这位长者或是男子说了食用办法,大家再纷纷举筷,心里抢,又不敢抢,生怕被别人笑话。
但是见大家都吃的飞快,又把筷子伸向别的蔬菜,那心里就跟猫抓一般难受。
因为这种情况,已经连续有好几个孩子甚至是小媳妇们被菜给噎住了,幸好李恒之赶过来,捏空拳在他们的后背上捶了几下,才把噎住的菜给吐了出来。
没成想,那些孩子和媳妇们竟是一转头,又将吐出来的菜给吃回去了,张悦看的差点吐了,他们倒是笑起来,只道吐掉浪费,反正也是从自己嘴里出来的。
这场杀猪宴吃的当真是尽心,许多男人都喝醉了,咕咕哝哝的由自己家女儿搀扶回去,还不停的和李恒之招手,"下次再,再喝啊。"
他们原本以为李恒之是城里头的先生般的人物,定然清高的很,没想到竟然一点架子也没有,和他们一起喝酒吃肉,十分爽快,李恒之也成功的利用了这场酒席,在大家心里留下了印象和占据了一席之地。
"李先生,你,你,这个!"村长走的时候,还不忘扯住李恒之的袖子,朝着他举起大拇指。
李恒之也喝了不少,只是他喝酒不上脸,是以脸仍是白晰的很,如果不是开口说话就一股酒气冲过来,几乎让人怀疑他有没有喝。
"天儿不早了,何大爷,吴婶子,我们该回去了。"张悦娘扶住李恒之,他的身形好像有点歪,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
何大爷被春妮扶起来,醉眼朦胧的摆着手,"嗝,让,让春儿送你!路,路不好走,嗝..."
至于春妮他爹,早不知道窝哪个角落里睡觉去了。
因为暖棚还要人看,所以春妮和何春并未喝酒,吴婶子一直忙前忙喝,只浅浅喝了两口米酒,至于公孙淳,张悦当他还是孩子,自然也不会让他喝。
"妮儿,你带阿淳先去棚子里,等你爹酒醒了,我让他去替你。何春,天不早了,你赶紧趁着还有点光亮,把夫人和老爷先送回城里头,如果太晚了,就不要回来了,就在城里歇一晚上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