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悦心里憋着一口怨气,就算再坐回桌边,脸上的表情也是冷冷的,不太好看,那些小媳妇小婶子们看她刚才那混不吝的样子,也纷纷躲的远远的,生怕被她攀扯到。
张悦这个人就是这样,她看中的人她会百般维护,比如姚红姑,她就会帮她助她开解她,其它不相干的人,不在乎的人,对她是何种看法,管她什么事?
她统统都不在乎。至于什么闺誉这东西,能当饭吃吗?
桌子前面放着一大坛米酒,张悦心里有气,便喝了一碗又一碗,虽然说这东西没有什么度数,但是倒底水份多喝多了,自然要去茅房。
张悦是第一次来钱记,当然不知道茅房在哪里,便想着要找个丫头问问才好,这时候左侧面的假山旁突然钻出来一个人影。
走近了些,借着灯笼的光,张悦才看见好像是刚开始跟着李梅花,一起出门迎客的丫头。
"娘子有什么事吗?"
张悦感觉那米酒的后劲上来了,头有些热热的,这会儿吹着凉风倒是舒服了点,她晃了晃脑袋道,"你叫什么来着?你们家茅房在哪里?"
那小丫头朝着张悦福了福,伶俐的回答道,"奴婢名叫菊香,娘子要去茅房啊,请跟奴婢来,这边路有些黑,您慢着点儿。"
青峰县这边的茅房基本都是坐式的,只有三方有墙挡住,另一方则是开合的大门,最底下挖个大坑,然后与地面齐平的地方被盖上一层档板,板上挖个洞,正好比屁股大那么一圈儿,人上茅房的时候就只要往那洞口一坐即可。
张悦刚开始穿过来时,还着实不太适应了一阵子,因为那开口的门虽然说不是对着大马路,但是总怕有个人过来会瞧见,谁会好意思?
不过这是一般平民人家的茅房,再穷些的只能是就地挖一坑,随便找两捆柴挡下就算了。有钱人家一般都会特意建在小房子的形状。
再怎么样,毕竟也是茅坑,所以建的离主院远一些也是正常,但是张悦跟着那个叫菊香的丫头却是走了许久,正当她要开口问时,菊香笑着说,"到了。"
菊香带着张悦推开一扇门,她自己却不进来,还用帕子捂住了鼻子,其实张悦根本没有闻到任何臭味。
菊香指着前方黑幽幽的地儿,把手里的灯笼给了张悦道,"出恭的地方就在那里,娘子自己过去吧,奴婢还要帮太太去厨房看着呢。"
她当然知道这丫头说要做事是假,恐怕是怕被臭着才是真吧。
"那就劳姑娘了。"张悦打着灯笼刚往前走一步,就听见后面传来哐当一声,原本开着的两扇门一下子被人关紧了。
她心里突突两声,赶紧提着灯笼走过去,拉住那门想要打开,却发现外面传来哐当哐当的声音,竟是被锁住了。
她一时惊的全身冷汗,难道李梅花刻意把自己和婆婆留下来,竟不是想设计婆婆,而是想要设计自己吗?
可是为什么呢?
张悦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先前的一点酒意也飞到九天云外,开始迅速理清思路起来,很快她便找到了症结所在。
坊间的人都知道钱记和杨氏油坊是互帮互助的联盟关系,这是往好里说的,其实是钱记仰仗杨氏过活。
只是,她记得清清楚楚,李梅花最初并不想让她来钱家呀?
对了,她一定是知道自己放不下婆婆,婆婆眼瞎,只要把婆婆鼓动来了,她就一定会跟着来了,这样就一箭双雕 了。
李梅花,你真是好黑的良心哪,为了钱,你非但害死了自己的大哥,现在却连两个寡妇都不放过。
当理清思路之后,张悦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提着灯笼将这个房间四处照了照,结果发现是个放杂物间的地方。
她找了找,结果悲哀的发现没有窗户,想从窗户逃走的愿望破灭了。
她从怀里掏出手帕,将自己的脸蒙住了,将灯笼挂到最角落的地方,被那些物件儿挡住了,也起不到多少光亮。
李家人将自己引进这杂物间,又把自己锁在这里,肯定不安好心,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一会那杨成业肯定会来。
到时候杨成业把她强了,李梅花再带人过来抓奸,张悦娘想不嫁给杨成业都难了。
幽暗之中,张悦贴在门旁边,后背一片***一阵阵寒意从胸口渗进去,她从口袋里摸出十几粒花生米,是刚才顺手在酒席上拿的,等下成功与否,都看这几十粒花生米了。
如果现在是大光天亮,她倒可以保证自己一定能打中对方的哑穴,但是这屋子里实在太暗了,她不一定能打中,所以她做了多手准备,一会等那杨成业进来后,她就数十粒一起发出,总有一个会中吧。
远远的有人声传了过来,还有灯笼的光,张悦猫着脚轻轻的走到门后,用手指捅破门上的纸糊,朝外面打量,果然看见钱康点头哈腰的陪着已经头发花白的杨成业朝着这边走来了。
杨成业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
"老钱啊,只要我和那小娘子的好事成了,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我在府城那边的粮油分铺下月就要开张了,你好好替老爷我办事儿,老爷我肯定会记住你的,到时候只要给他们打招呼,他们就会专门分出一层来给你们钱家当分店。那可是府城,不是这小小的青峰县..."
钱康的三角小眼睛立即放射贪婪的光芒来,"是是是,杨老板,小人跟着您多少年了,小人做事您还不放心吗?人一早就带进这屋子里了,恐怕都等您等的心慌了呢。能被杨老板看上,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钱康的笑声里透着无尽的萎缩,让张悦直泛恶心。
杨成业站在门口,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朝着钱康挥了挥手道,"你先走吧,别打扰了我和悦娘子谈心。"
钱康狗腿的点头哈腰起来,"唉,好勒,这样,我把这两个人给您带到假山那边替您看着,防止有那不长眼的过来坏了您的美事儿。"
"嗯,不错,就这么办,都走的远些。"
两个小厮也偷笑起来,大概是见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当下就很识趣的跟着钱康退到极远的地方去了。
杨成业提着一只灯笼打开锁进了门,轻声唤道,"小宝贝儿,老爷我来了,你在哪儿呢?"
"卟!"突然有一道劲风扫过,灯笼里的火居然自已灭了,杨成业的心一哆索,感觉有点不妙,但是随即有数十道黑点从眼前闪过,然后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动弹不了,而且好像使劲张着嘴,也说不出话来了。
此刻张悦正在杨成业的背后,她拾起先前就拿过来的断椅子腿,蒙住了脸,先是抬起一脚踹在杨成业的屁股上面,杨成业直挺挺的就趴了下去。
那地上不但凉而且痛啊,杨成业痛的张大了嘴,就像快要渴死的鱼,便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张嘴想要呼救,却都没办法发出声音来。
他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想法冒出来。
他之前也曾利用过这样的流言来陷害张悦,不会是真的吧?
张悦看见他像死猪一样趴在地上无法动弹,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抄家伙上吧,随手拿起什么东西,就朝着杨成业的屁股上招呼。
其它地方不能乱打,因为杨成业年纪太大了,如果打背或是腿或是头,很容易把人给打死,只有屁股这地方打起来最痛,而且最经打。
很快杨成业的屁股上就开了花,那血都从锦裤里头渗了出来,如果不是杨成业的哑穴被点的话,他肯定会痛的死去活来,哭爹喊娘的。
虽然没有了声音当伴奏,效果有那么一丁点差,不过丝毫不妨碍张悦解气,她用脚将杨成业踢的翻了过来,又拿细细的扫把竹枝抽他的脸,把他的脸和嘴抽的跟猪头一样。
做完了这些,她还不满足,细细想了下人体的穴位,又拿起最后剩下的几粒花生米,朝着杨成业的身上比划了几下,咻的飞过去。
杨成业原本痛的张大了嘴,却在被弹中睡穴时,彻底昏睡过去。
李梅花和杨成业居然敢联合起来陷害她,那她就送他一份大礼!
一刻钟之后,张悦从屋子里蹑手蹑脚的走出来,在路上顺手捡了许多小石子,刚才已经在杨成业的身上试验过了,这会儿点中两个小厮的睡穴,就是小菜一碟,她这个人没啥优点,就是记性好。
她把自己的头发打散,换了其中一个小厮的衣服,快步走向前厅,看见一个面生的小丫头,便上前粗声道,"劳烦姐姐通报一声太太,说杨老爷让她赶紧过去一趟,有要事商量。"
那小丫头打量了一下她,她极力低着头,又站在背光的地方,只是眼生,不过想想今天客流多,人来人往的,眼生也正常,是以便俏声道,"你等着,我去帮你喊。"
"恐怕不成,老爷那儿还等着小的侍候哪,姐姐只管和太太说,太太知道杨老爷在哪里等她的。"
"行了,我会和太太说的。"小丫头正郁闷自己没机会到前头露脸呢,这会正逮着机会,哪里肯放过,立即就扭着腰跑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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