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为了保护商祺睿,庄府一直封锁消息,连夏夫人她们也没办法来探望木青歌。之后木青歌又忙着寻找苏木,她们也没能见上面。
“青歌,你,身体好些了吗?”有商祺睿在,夏夫人有些局促,问的小心翼翼。
木青歌心里明白,舅母和外祖母是真的担心她,这个不用怀疑。但是,她们的担心中也夹杂着一些恐惧,如果木青歌真在芜城出事,木府必定会迁怒于夏家,与木青歌在木家受不受宠并没有关系。
商祺睿大概也知道有自己在,夏夫人她们是不敢放心交谈的,就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几人又随便聊了一些闲话,夏夫人有些为难的道:“青歌,听说三皇子近日要回京,你要和他一起走吗?”
木青歌的笑脸微微一顿,皇上派了人来接应商祺睿。商祺睿对芜城的事情,心里已经有底了,他身上的伤不适合一直待在芜城这个险地,所以决定尽快回京。商祺睿也邀请木青歌和他一起回去,木青歌还没有做决定。毕竟,她并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牵连。
只是,现在这话由夏夫人先问出来了。就说明,夏夫人她们是希望她和商祺睿一起走的。这样,她们就可以少了很多责任。
木青歌很理解她们的想法,从家族的利益考虑,的确该这么做。但不管怎样,木青歌也算是帮过夏家的忙,她们这样,木青歌还是会觉得有些失望。
“我当然是和殿下一起回去,殿下的身上的伤还没好,路上需要人照顾。”木青歌只顿了一下,就继续微笑。
“我们也很想留青歌在芜城多玩些日子的,只是,现在情况特殊,那我们也就不多留了。”夏夫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觉得有些愧疚,并不敢看木青歌的眼睛。
“我本来还说要亲自去夏府辞行的,现在看来,我就不再去夏府了。待会儿,就让茯苓跟你们回去,收拾一下行礼吧。三皇子走的仓促,可能明天就会离开了。”木青歌依然笑着道。
“好,那也不用茯苓姑娘再跑一趟了。”夏老太太接过话道,“我们也回去准备一些礼物,下午的时候,把你的行礼一并送过来。”
木青歌没有推辞,答应了。
二人又说了一些要木青歌注意身体,下次再来玩之类的话,就告辞了。
“来吃点东西吧,你这几天一直没好好吃东西。”等到夏夫人她们一走,商祺睿就端了一碗粥进来,坐在木青歌的床边,很自然的想要喂她。
木青歌脸一红,接过粥碗:“我自己来吧。”
商祺睿也不坚持,却还是坐在床头。
木青歌有点不敢看他,低着头一口气将一碗粥全喝了。
“你慢点吃。”商祺睿有点惊讶的接过空碗,伸手擦去木青歌嘴角粘的一粒米,“看你吃的满脸都是,还真是个孩子。”
木青歌怔了怔,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没病没痛的,怎么还躺在床上由别人服侍呢?
“殿下,我要起床了。”木青歌低声道。
商祺睿目光微微一沉,不知道夏夫人她们和木青歌说了什么,她的状态不太对。不过商祺睿也没有多问,顺从的走了出去。
午饭过后,木青歌找到商祺睿:“殿下,我,和你一起走吧。”
商祺睿心里一跳,大概明白夏夫人她们对木青歌说什么了。没想到,木青歌对夏家那么好,为了替夏家求情,甘愿暴露身份也要来求自己。结果,夏家怕担责任,却要赶木青歌走。
不知为何,在一刻,商祺睿竟然为木青歌感到心痛。他竟然在心疼自己的仇人!商祺睿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答应了,并且告诉木青歌,明天一早就离开。
木青歌没有再出去寻找苏木,也没有回夏家,忽然闲下来竟然觉得很无聊。
庄夫人准备许多芜城的特产送来,又一再的表示,她会继续寻找苏木的下落,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木青歌。
两人正说着话,下人来报,夏家来人了。
庄夫人心思剔透,商祺睿能想到的事情,她自然也想到了。对夏家,庄夫人是不怎么高兴的,所以本该避开的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一旁陪着木青歌。想着若是夏家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她就要替木青歌出头了。
但是,庄夫人也没有想到,这次来的是夏裳和夏祎,还有王素。
“表姐,你真的要走了吗?可不可以不走啊?”夏裳先开口,可怜兮兮的道。
木青歌心里一软,想起当初进夏家大门时,夏裳在后面说的那句要保护她,遂笑着道:“表姐只是回家,以后我们还可以再见面啊。”
“表姐,这个给你。”夏裳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依依不舍的递给木青歌。看得出来,这盒子里的东西,她很是珍视。
木青歌接过来一看,是一对红翡翠滴珠耳环。虽算不得特别名贵,却也是精品,之前听夏裳提过,这是她最爱的耳环。木青歌有点诧异,她和夏裳的关系,似乎没亲密到这地步。
“我知道,表姐为我做了许多事情……可是,我,我们反而连累了表姐。这对耳环,就留给表姐做个纪念吧。”夏裳结结巴巴的道。
“表妹真聪明,你既然能看明白我的苦心,那我也就能放心的离开了。”木青歌细眉轻挑,夏裳这番话,明显是别人教的。
“其实,我,我一开始,是不明白,表姐的苦心的。都是,是素素姐告诉我的……但是,耳环是我真心送给表姐的。”夏裳更加结巴,这番话却不像是撒谎了。
“青歌妹妹你别生气,裳儿她年纪小,很多事情还不明白,等她大了,自然就明白了。”看夏裳把自己供出来了,王素只得站出来。
“表嫂多虑了,我没有生气,反而很开心。”木青歌这次是真心的笑了,“有表嫂在表妹身边,我就放心了。”
又转头笑着对夏裳道:“那我就收下你这对耳环了,以后,你要听你大嫂的话,知道吗?”
夏裳急忙点头。
木青歌又嘱咐茯苓去自己的首饰里挑了一对镶金翡翠玉镯送给夏裳和王素。
王素也拿出自己的礼物,还有夏家为木家众人准备的礼物,自然是少不得一番忙乱。
夏祎从头至尾一直冷眼旁观,没说一句话,心里却是思绪翻涌。
第一次在木家见到木青歌时,他是有被惊艳到。然后一路上和木青歌到芜城,他被木青歌不同于其她女孩子的性格所吸引,免不了一时的意乱情迷。
其实夏祎和王素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遇到木青歌之前,夏祎对王素也是极好的。后来,夏祎甚至想过和王素摊牌,向木青歌提亲。
只是,这个时候,夏家出了事情,王素对夏祎的深情,让他开不了口。而同时,木青歌为了夏家去找商祺睿,却替商祺睿挡了一剑。
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夏祎心里是很受震动的,但是他告诉自己,那或许是个意外。等到后来,暴雨降临,木青歌带病冒雨的去救商祺睿,夏祎才醒悟过来。木青歌这样的女子,他是爱不起的,她那样浓烈的感情,会让自己觉得害怕,感到担忧。这么一对比,夏祎才明白,王素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夏祎开始庆幸,自己没有把那些伤人的话告诉王素,他们之间,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生活。可是,再面对木青歌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尴尬了,也觉得有些惭愧,他连喜欢她都不敢。
“我原本想,等喝了你们的喜酒再走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东西都送到了,夏祎等人也要回去了,木青歌拉着王素道,“我就只能提前在这里祝表哥表嫂百年好合,恩爱白头了,你们一定要幸福。希望下次见面,就能看到小侄儿了。”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说什么呢。”王素那样大气的人,听到这种话,也不免害羞。
“表妹,你放心吧,我们会幸福的。”夏祎走过来,搂着王素的肩,看着木青歌,一字一句的道,“表妹,你也要幸福。”
知道夏祎是彻底放开了,木青歌松了一口气,真心为他和王素感到高兴。
第二天一大早,商祺睿等人收拾好,准备出发回京城。
刚走出庄府的大门,却看到外面跪着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是吴通判。
“哟,吴大人,这一大早的,就来替本殿下送行?消息够快的啊。”商祺睿对这人心里恨的要死,说话也不留情。
“殿下,罪臣是来请罪的。”吴通判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从前都是罪臣的错,不该被威逼利诱蒙蔽了良心,差点酿成大错,将整个芜城的百姓至于危险之中。”
商祺睿冷哼了一声,这次的事情,虽然因为堤坝的及时休整,芜城并没有受到前世那样大的损伤。但是,芜城的事情很明显已经兜不住了,他一个皇子,几次三番差点死在芜城,皇上不可能不对芜城之事,纠察到底的。这个时候,吴通判跑来认错,不过是看着已经没有活路了,想要扮忠心可怜罢了。
“罪臣虽然做错了许多事,但是因为从前和他们同流合污过。所以,对于那些贪官污吏背后的勾当,却是知道不少。罪臣甘愿随殿下回京,面见圣上,指出那些祸害国家的败类。”吴通判没有因为商祺睿的态度而住口,反而更加激动。
商祺睿一愣,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想着靠这些来减轻你的罪孽,早干嘛去了?”
“殿下误会了,罪臣并非是想减轻自己的罪孽。罪臣深知罪孽深重,死也不足以弥补,所以罪臣才想为朝廷过百姓做点事情。”吴通判说的是热泪盈眶,看上去真的是忏悔了,“罪臣见到殿下不辞辛苦的修筑堤坝,为了救那些受灾的百姓,更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中。罪臣深受感动,更加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如。所以,罪臣揭发贪官污吏,并非为了自保,实在是良心发现,深深觉得对不起殿下和芜城的百姓。”
商祺睿沉吟了一番,最终道:“那好,既然你有心改过,就跟着我一起进京吧。虽然你的坦白不能替你减刑,但应该能减轻你心底的罪恶感。”
吴通判千恩万谢一番,站了起来,商祺睿才注意到,这人竟然将自己锁了起来。
商祺睿并没有多说,只将人交给了陈大人他们看着。
和庄府的人告别后,商祺睿一行就启程了。木青歌单独坐了一辆马车,想着来的时候,是三个人,回去的时候,却只有两个人,她的心情就怎么也好不起来。茯苓也知道木青歌的心情不好,她自己也担心苏木,也不敢多说话,一路上整个马车都显得死气沉沉的。
中午休息的时候,纪军医叫木青歌过去替商祺睿看看身上的伤。
“殿下,您真的相信了那位吴通判吗?”商祺睿的伤已经好了很多,木青歌有点不放心吴通判,他这个时候非要跟着,真说不准目的到底是什么。
商祺睿忽然想起,那天木青歌为他挡了一剑之后,昏迷之中,忽然醒过来对他说的话,要他小心,注意安全。看来,她是真担心自己。
“我肯定不可能完全相信他的,不过如果他是真心的,我们就能顺着这条线,抓到一批祸害人民的蛀虫,我乐意冒这个险。”商祺睿温和的道。
“殿下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想必也会注意安全,那我就放心了。”木青歌站起来准备回去。
“青歌,你是在担心我吗?”商祺睿情不自禁的问出口。
木青歌身子一顿,又回头笑道:“当然。如果殿下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这些同行的人,一个也别想活命了。”
说罢,木青歌跳下商祺睿的马车,回了自己的马车。
商祺睿看着落下的车帘,一口气堵在胸口,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难受死了。
回京的时候,并不像来时那样着急。每一天,都是早早的就在陈镇找客栈歇下来。
一路上倒也没什么大事发生,直到赶路到了第四天傍晚的时候,商祺睿一行人刚在客栈歇下,就明显感觉有人在跟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