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溯正在给秦慎剖析与怀柔大战的利弊时,候在御书房外的小太监垂着头进来通传说太皇太后要见摄政王。
秦溯扯着嘴角笑了笑,太皇太后来御书房找他,在他预料之内。
秦慎倒是很不高兴,谁来打扰他都无所谓,唯独这个野心勃勃的老太婆,让他打心底里讨厌。
“不愿见你就到里间去,她不是说只要见本王么。”秦溯不在意的说道,也不在乎还有其他人在场。
“那好,朕去里间躺会儿,忙了一大早上,这会儿也有点儿困了。”秦慎点点头,顺势站了起来,向里间走去。
秦溯也放下奏折,掸了掸衣袖,挑眉说道,“请太皇太后进来罢。”
小太监一直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听了秦溯的吩咐,连忙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太皇太后压着怒气站在御书房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脸色更加阴沉起来。身后的一众宫女太监都垂着头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生怕太皇太后的怒火波及到自己身上。
进去传话儿的小太监快步走出御书房,弓着身子来到太皇太后身侧,尖细的嗓音也因为惧怕太皇太后而变得有些沙哑起来,“回太皇太后,摄政王殿下请您进去。”
太皇太后深深吸了口气,高傲着头踏入了御书房的大门。
平心而论,太皇太后是很有手腕儿的一个人,如果不是总想着让胡家取代秦家成为天下之主,秦溯还是很愿意和她和平共处的。
踏入御书房,太皇太后直接坐到秦溯的对面,二人都没有假惺惺互相寒暄的意思。太皇太后阴沉着脸,厉声喝道,“王爷到底想要如何,不如和哀家好好说明白的好。”
秦溯心里不屑,太皇太后虽然已经久居深宫,但她这份敏锐的洞察力,果然还是不简单的。
“不知太皇太后想和本王说明白什么?”秦溯似笑非笑的问道,把问题又推给了对面的人。
“你知道哀家说的是什么。”太皇太后轻轻抚了抚额头已经有些花白的发丝,戴在右手上的两个金护甲闪烁着刺眼的金光。
“今日你我二人就把话说开了罢,省的憋在心里,都不舒服。你到底想怎么,也明明白说出来,只要不触碰哀家的底线,也就随你了。”太皇太后叹口气,仿佛是对着自己贪玩的孩子的妥协。
秦溯一顿,周身的气息渐渐变得阴沉,可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她的底线?真是好笑。嘴里说着不要触碰她的底线,可她却时时刻刻都在挑战他们秦家的底线!
“恕本王愚钝,不知太皇太后的底线,说的是什么?”秦溯眯着眼问道。
“咳咳。”太皇太后掩着嘴角轻咳了两声,坐正了身子,缓缓说道,“哀家知道,你和侯爷一家有些误会,平时小打小闹的,哀家也就不在意了。可这次做的有些过了,怎么说,广文也是侯府的世子爷,你在朝堂上就剥了他的官服,还押入了刑部大牢。胡家怎么说也是功臣之后,王爷这么做,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秦溯放在桌下的手有一瞬间的紧握,气息也变得让人胆寒,可也就是一瞬间,秦溯就已经收起了情绪,从面上看,依旧是一副高贵冷漠的样子。
“那不知太皇太后对于敢行刺本王,还扬言要砍了本王脑袋的人,要如何处理,才是近人情的?”秦溯笑着问道,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
“哀家认为此事还需细细审查,那些人指认是广文指使的,可谁又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陷害?此事牵连甚广,王爷处理的未免太过草率了。”太皇太后显然是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只要让她说服秦溯把此事拖后再次延审,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来布置一番,那么胡广文也就算是保住了命。
“太皇太后关心胡世子,也是情有可原。”秦溯微微摇了摇头,可惜的说道,“只是胡世子除了刺杀本王,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若不是本王当机立断,先羁押入狱,怕是胡世子此时已经是人头落地了。”
太皇太后微微皱了眉,手了顿了一下,沉声问道,“不如王爷和哀家说说,到底是什么事,让王爷还要先为了广文考虑了?”
“不知太皇太后知不知道,年初时,兖州报出下属十二个县,一百零七个村落,存在大量收购粮食,致使兖州今年闹了饥荒的事?”秦溯话锋一转,说到了国事上。
“这件事不是已经解决了么?兖州总督也把事情始末都调查清楚了。”太皇太后心中一跳,秦溯忽然扯到这件事,难不成胡广文和这件事还有牵扯不成?
“事情是解决了,牵扯其中的官员也都处理的差不多,但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人,却一直没有被发落。想必,太皇太后应该能猜到,这个人是谁了罢?”秦溯向后靠去,话中带了丝丝的笑意。
“哀家多年不插手国事,这些事的内情哀家自然是不知晓的。”太皇太后开始有些心慌。若这件事真是和胡家有牵扯,那她是真的无能为力了。胡广文如何和秦溯斗,那都是二人的恩怨,她在其中平衡一番,也是能够保住他的。可若是闹到国事上,以秦溯如今的手段,捏死胡广文,就如同捏死蚂蚁一般。
“本王就和太皇太后说明白的好,指使兖州大量低价收购粮食的人,就是胡广文。”秦溯淡淡说道,“而且不仅仅是收粮食,私下还有买卖人口。据兖州的调查,粮食和人口都被运到了交州。而交州边防军,那时正好频繁调动了一番。”秦溯说的隐晦,交州的边防军,就是胡德手中的十五万军马。
太皇太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如果这件事胡广文真的参与其中,那么胡德肯定是摘不出去的。若是沾染了军队,还是私下里的动作,那么身为上位者的秦溯,是真的能够格杀勿论的。毕竟军队是一个国家最大的保护和力量,这天下是秦家人的,秦溯又如何能让外姓人在他眼皮子低下动了他的根本!
胡德手中的十五万军队和胡广文手中的守备军,都是当年她还在执政的时候,用了近十年的时间,才慢慢掌握住的。除了作为凭仗,还有是为了以后能够有机会夺位的意思。她把这支力量交到娘家亲哥哥手中,也是因为信任他。毕竟她没有孩子,若以后的天下以她为尊,那等她百年后,继承她的人定是胡家人。
可千算万算,她实在没想到,胡德父子居然背着她囤积粮草,还买卖人口来充实军队。这种打击,可比方才听到秦溯关押了胡广文要来的严重多了。
“王爷可是调查清楚了?”太皇太后抿着嘴,努力压下心中的震惊,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得有些颤抖。
“本王可不敢拿这种大事开玩笑,足足调查了半年,这回可不是草率行事。”秦溯好整以暇的说道,话里话外居然带了丝讽刺。
太皇太后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再和秦溯斗嘴,唯一的亲人背着她,不亚于是背叛了她。这让这位一直以手段狠辣著称的太皇太后,瞬间垮了下来。以往雍容华贵的面容,此时布满了不可置信。
“不知太皇太后想让本王如何处理胡广文?”秦溯问道。
太皇太后握住太师椅两侧扶手的双手上,青色血管显得更加突兀。撑着身子站起来,太皇太后语气中带了丝丝落寞,“哀家不问政事,王爷和皇上也就不必和哀家细说了。”
走了几步,太皇太后顿了顿,“胡家这次虽然有错,但哀家希望王爷能给胡家留些脸面。毕竟,哀家也姓胡。”
秦溯依旧闲散的坐在桌案后,对于太皇太后的话,显然是有些不满。
“太皇太后糊涂了,您百年后可是要入秦家的皇陵。您的姓氏前可是要冠上秦姓的,这点,还希望太皇太后不要忘记。”
正在向外走去的太皇太后气息一滞,心里苦笑,并没有反驳秦溯的话。
太皇太后在御书房中与秦溯到底谈论了什么,除了当事人和秦慎外,没有人知道。不过让人值得深思的是,一直都为胡家保驾护航的太皇太后,这次居然没有出面为胡广文说一句话。而身为胡广文亲生父亲的胡德,也以身体不适为由,开始闭门不见。
当然,这都是后话。
太皇太后走后,秦慎从里间走了出来。重新坐回到龙榻上,担忧道,“叔叔,这件事就这么告诉太皇太后了,不会出什么披露罢?”
“放心,即使有披露,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最起码,胡广文想如何处理,胡家都无话可说。”秦溯收好桌案上的奏折,起身走到秦慎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
“我就不陪你用午膳了,子陌和意之都在我府上,我这就先回去了。”
秦慎点点头,拽着秦溯的衣袖跟着起身,亲自把人送出了御书房。
站在门外,秦溯扫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小太监,回过头对秦慎说道,“皇上进去罢,外面风大,仔细别被风吹了。身边的人也都好好敲打敲打,一些没用的,也趁早发落去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