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祺睿直接带着木青歌到了太医院,太医院的众人纷纷行礼,又殷勤的询问需要什么帮助,都被商祺睿一一打发出去了。
“你医术那么厉害,当不用那些庸医了吧?”商祺睿拉着木青歌,带着点讨好的味道问。
木青歌有些哭笑不得,虽然恼怒他的莽撞,可想着商祺睿前世被原主害死,之前还能那样对自己,也算是不容易了。再加上刚才的那个吻,木青歌对商祺睿便也气不起来了。
不知道怎么回答,便干脆不回答了,木青歌直接抓了一些田七、重楼等药材。商祺睿忙不迭的接过来:“我来!”
找了捣药杵,亲自帮着木青歌将药材捣碎。看着这样子的商祺睿,木青歌有些不适应,好多问题堆叠在嘴边,却一句也问不出来。
“青歌,对不起。”商祺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捣好了药,手抚过木青歌红肿的颈脖,愧疚不已。
木青歌看着商祺睿黑珍珠般的眼睛里,印出一个小小的自己,心跳忽然加快,喃喃道:“你的怒意不是对我,便没有关系。”
听了这句话,商祺睿愈发的肯定,木青歌绝对不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简单,单纯的失忆而已。自己重生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不过才提到了一点点的皮毛,她居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商祺睿目光闪了闪,却并没有问木青歌,好像多问一句。眼前的人就会跑掉似的。
“自然不是对你。”商祺睿更加的温柔,“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哎哟,老头子这是走错地方了吗?”一个明显很生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商祺睿也生气,是谁?这么不知趣呢?
木青歌回头,便看到何太医眯着眼,一摇一晃的走了进来,不由失笑。在这太医院,大约也只有这位只讲医术,不讲情面的何太医,才会不把商祺睿放在心上吧?他是真的不高兴商祺睿在这里霸占了太医院这件事情。
说起来。蒙何太医看得起。曾经送过木青歌他毕生心血写成的书。木青歌看了以后,的确是获益良多,一直想找机会谢谢这位老太医,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没想到。今天倒是在这儿碰上了。
商祺睿看到来的人是何太医。怒气也消了。他也拿这位固执的老人没办法。
“何太医,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您,可真是太好了。”木青歌已经跑过去。对着何太医福了一福。
何太医这才发现面前的人是木青歌,顿时变了脸色,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开了花:“原来是木小姐啊?你今儿怎么有空来太医院看看?快坐,快坐……小六子,怎么还不去给客人沏茶?”
最后这句话,却是冲着外面喊的,立刻有小太监应了一声,忙不迭的跑去泡茶了。
商祺睿看何太医完全把自己晾在一边,对木青歌的喜爱却溢于言表,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高兴。
木青歌见何太医如此热情,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晚辈只是过来借几味药材,您如此客气,晚辈倒是惶恐了。上次蒙您看得起,赠了晚辈的医书,晚辈看了以后,收获良多。一直想找机会谢谢您来着,可一直没合适的机会……”
木青歌愈加的客气,在何太医面前,以晚辈自居,听的何太医连白胡子都快飞扬起来了。
“宝剑赠英雄,那医书虽不值什么,却也是老头子的心血,自然是要赠给识货的人。木小姐若是觉得有用,那便值了。”
“岂止是有用呢?里面好多医理,晚辈还想和前辈请教呢,不知道往后可不可以写信向前辈请教?”木青歌趁机问道。
何太医自然是答应了,正说着话,小太监端了茶水进来。小太监自然不会只给木青歌沏茶,商祺睿和何太医都沏了。
何太医像是这时候才发现了商祺睿似的:“哎呀,原来三殿下也在啊?请恕老头子老了,眼睛不好使,没看到您。”
商祺睿一听便知道这老头还为自己“欺负”太医院的人在不高兴呢,也不和他生气,笑着道:“您老是国宝,看不到我也正常。”
何太医也被商祺睿说的忍俊不住,转头看向木青歌,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木青歌的脖子受伤了,他刚才只顾着高兴,又不好盯着人家女孩子瞧,是以一直没发现。这时候吓了一跳,靠近木青歌查看她的伤势:“这是怎么回事?哪个小王八蛋干的?我去揍他!”
说完,还拿眼睛斜了商祺睿一眼,显然他也觉得,是商祺睿干的。
第一次被人当着面骂小王八蛋,商祺睿摸摸鼻子,心里对何太医的印象反而更好了。有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如此对待木青歌,他是真的为她感到高兴。
木青歌虽然觉得商祺睿不应该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但他毕竟出生皇族。木青歌也怕何太医因为自己,而得罪别人,忙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都是晚辈自己不小心,和旁人无关。”
“唉!心软的丫头!”何太医叹口气,他当然也知道木青歌要嫁给商祺睿的事情,又道,“不过,你放心,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来告诉老头我。我帮你做主,不管他是谁,我给他下包‘逍遥散’,保准他会乖乖的来求你。”
何太医这里说的逍遥散,并非传统中医里用来调和肝脾,疏肝解郁,养血健脾的逍遥散。何太医在他送给木青歌的书里记载了他自制的一种毒药,虽无大毒,却能让人浑身奇痒无比,狼狈不堪。何太医童心未泯,为其命名为“逍遥散”。
木青歌见何太医对自己的称呼已经由“木小姐”变成了“丫头”,知道在何太医的心里,对自己又亲近了几分。心里感动,又想着商祺睿中了“逍遥散”的样子,心里还有的一些疙瘩别扭全都消散了。不由展颜一笑。
何太医又从自己的小柜子里拿出来一瓶药膏递给木青歌:“这药膏是我自制的,消肿化瘀,止疼活血,效果很不错,一并送与你吧。”
何太医的私藏药,效果是毋庸置疑的。商祺睿不等木青歌反应,已经抢先接过来了:“谢谢何太医,我来替青歌上药吧。”
说罢,直接动手,小心翼翼的将药膏抹在木青歌的脖子上。
脖子上一阵清凉的触感,果然好受多了,木青歌的脸却红了。
何太医看的心头好笑,知道女儿家脸皮薄,故意装作没看到商祺睿的样子,只顾这木青歌探讨一些药理方面的事情。
木青歌自然也是巴不得赶紧转移话题,两人兴致勃勃的聊起来,把商祺睿一个人晾在那里。
等到从太医院出来,天都快黑了。
“我送你回家吧。”商祺睿道。
“不用了。”木青歌拒绝,“你每次去我家,总没好事。”
她又想到了木青瑶的事情,今天这事一出,木青歌已经明白了,自己对商祺睿,是真的再没有办法放弃了。所以,她只能对不起木青瑶。之前还打算暗中帮助木青瑶的,现在她已经不那么想了。感情这种事情,本就是不能让的。如果她不喜欢商祺睿,商祺睿不喜欢她,她还可以让给木青瑶。但是,既然两人彼此有意,要是她再让给木青瑶,那便不是善良,而是傻了。那样做的结果,只能是弄巧成拙,害了三个人而已。
“怎么还怪到我头上了?”商祺睿再次摸摸鼻子,无奈的道,“我就送你到门口,不进你家门,可以了吧?”
商祺睿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木青歌便不再拒绝,上了商祺睿的马车。
“以后,可别干那种傻事了。”商祺睿坐了一会儿,还是道,“你三姐姐那个人,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善良。她之前就找过我,说是喜欢我,还……如果我真的喜欢她,我便不会向皇上求旨要娶你了,你可别再犯傻了,知道吗?”
原来木青瑶找过商祺睿,商祺睿也明确的拒绝过她了。木青歌心里涌出一些疑惑,那木青瑶还来找自己?明明知道商祺睿不会娶她,她还要那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木奇的话,商祺睿的话,都告诉了木青歌一件事情,木青瑶真的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虽然不怕别人玩心思,木青歌心情却也跟着低落下来。
“好了,别难过,别人要怎么生活,我们管不着,我们只要自己做到问心无愧,便好了。”商祺睿看着木青歌情绪低落,心里不忍,伸手揽过她的腰,将她搂在自己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商祺睿的怀抱,很温暖,很踏实。木青歌以为自己会害羞,可她却只觉得安心。贪恋这种感觉,反正也没旁的人在,木青歌干脆放纵自己,窝在商祺睿的怀里,找寻依靠。自穿越过后,这还是第一次,她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
两人不再说话,享受这难得的温馨时光。直到到了木府门口,商祺睿才吻了吻木青歌的额头:“到家了。”
扶着木青歌下了马车,商祺睿便真的没有进木府,看着木青歌进了大门,才转身走了。
眨眼便到了二月初,商景帝果然下旨选秀了。但凡有适龄女未嫁,未定亲的,在选秀结束之前,都不允许私自婚配,一旦发现,按欺君论处。
如此看来,皇上不仅要选秀,还要大肆的扩充后宫。木青歌摇头感叹,真不明白皇上是怎么想的。后宫已经有那么多妃嫔了,各种类型的美人儿都有,他又何必再选?想想薛皇后端庄从容的脸,不知道这一次,她心里有没有一点的不高兴?
木家适龄的女子,只有木青瑶一个,木奇早几天就放出话去了,说木青瑶身染重病,需要修养一年半载,自然是没有办法参加选秀了。所以,这一次,木家并不紧张,完全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皇上选秀之事。
所以,当二皇子商祺朝来木府拜访的时候,木奇虽然奇怪,却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这太傅府也太朴素了一些……”商祺朝并不谈什么正事,拉着木奇在木府里打转,“不太配得上太傅的地位啊。”
这话听着像是在奉承自己,木奇听着心里却是一紧。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木奇别的本事没有,单从帝王权术这一道来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皇上的喜恶了。
在高位者,最怕的一件事,不是办不好皇上交代的差事。而是太过能干,引起皇上的猜疑。一个人有了超出寻常的威望,便会为皇上所猜忌了。被皇上所猜忌的人,必定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虽然不知道商祺朝这番话,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木奇都正色道:“老臣文不能治国,武不能上阵杀敌,承蒙皇上不嫌弃老臣,让老臣能跟着皇上,担些许虚名,骗骗世人罢了。哪里真有什么名望地位?即便有,那也是皇上的。老臣所有的东西,都是皇上的。有这一座府邸能容身。已经是感激涕零了,怎还敢奢侈?”
这番话说的小心翼翼至极,商祺朝听了不免在心底暗讽,木奇到底上了年纪。不必当年了。年轻时候的木奇。哪里会把自己看在眼里?心里便越发觉得。自己这趟是来对了。
“太傅太谦虚了,您乃帝师,我们都对您崇拜有加。别说是一座府邸。便是再大的事情,太傅做了,父皇也会为您担着的,您不必担心。”商祺朝笑着道,笑的颇有些不怀好意。
木奇听了商祺朝这番话,心里越发的没底。暗中想想,自己这段时间,的确也没背着皇上做什么事情。沉吟了一会儿,还是道:“不知道老臣哪里做的不好?希望二殿下能够明确的告诉老臣,老臣必定感激不尽。”
商祺朝并不答话,却独自向前走去。木奇不解,只好跟上。
商祺朝走到一处院子前,方才停住脚步,道:“太傅真是严重了,您老怎么会做错什么事情呢?”
木奇眉头一皱,商祺朝已经岔开了话题:“听说,贵府的十五小姐,不仅长的极美,还擅长医术,又端庄贤淑,三皇弟能娶到木家的小姐,也算是他的福分了。”
木奇更加不解,以为是木青歌惹出了什么麻烦,只能跟着道:“能嫁给三皇子,那是青歌的造化。”
商祺朝的话题却并不在木青歌的身上:“青歌小姐是十五小姐,那木府,必定还有好些未嫁的小姐吧?怎么这一次,内务府报上来的秀女名单,一位木府小姐都没有呢?”
木奇脸色一变,商祺朝却直勾勾的盯着木奇:“对了,本殿下好像记得,木府的三小姐就是适婚年龄吧?听说三小姐长的如花似玉,又温柔娴淑,在京城闺阁女子中,素有贤名。怎么这次的名单上,没有三小姐木青瑶的名字呢?”
木奇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商祺朝竟然是为了木青瑶而来。他在脑海里转了千百个念头,也想不出来,木青瑶和商祺朝是怎么搭上线的。关键是,这件事情,本就是木家的不对,要是商祺朝去皇上面前搀和一下,谁也不知道后果会是怎样。虽然木奇有八成的把握,觉得皇上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把自己怎么样。可到底还有两层的意外,尤其是,这一次,皇上选秀的态度又很坚决很慎重。
“二殿下有所不知……”木奇脑子里一边飞快的想着对策,嘴上也没有停顿,“青瑶那孩子,前些日子病了,大夫说是传染性的病。她现在病还未痊愈,如何好去参加选秀?若是将疾病传给了皇上或是宫里的贵人,那可如何是好?”
木奇顿了顿,又道:“青瑶这孩子倒是个好孩子,只可惜运气不济,若是能进宫服侍皇上,不仅是她也是我们木家无尚的荣耀啊。”
商祺朝似笑非笑的看着木奇,一副“你继续编吧,我就是不相信”的表情,看的木奇心里直冒汗,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商祺朝过了一会儿,方才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原来木三小姐病了?哎呀,这可是大事啊,我既然来了,便去看望看望木三小姐吧?木家于我们皇家做了那么多的贡献,三小姐病了,于情于理,本殿下都该去探望的。今日既然来了,便去看看吧。”
说着,便要进面前的院子。
木奇这才注意到,眼前这院子,便是木青瑶住的院子。心里一顿,看来,木青瑶不仅和商祺朝有联系,这联系还不浅呢。
木奇心里大为光火,这偌大的木府,他一直以为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现在才忽然发现,这府里几乎人人都有事情瞒着自己。
不过,木奇不知道商祺朝这么做,到底是不是皇上授意的,也不好和商祺朝撕破脸。只能拦着商祺朝道:“殿下身体金贵,怎能去探望青瑶呢?万一过了病气儿给殿下,老臣玩死难辞其咎。”
“无妨,无妨,本殿下身体结实着呢。没那么容易被传染的,退一万步讲,即便真的有什么,我也不会告诉父皇的,都算我自己的,可以吗?”商祺朝道,一副不见到木青瑶誓不罢休的模样。
木奇一个脑袋两个大,还不能表现出来,拼了老命的找各种理由拦着商祺朝,这大冷的天,额头都见汗了。
商祺朝看着也闹的差不多了,便退了一步,道:“那也罢了,本殿下今天就不去看三小姐了……不过,三小姐乃京城名门闺秀的榜样,是木家的骄傲,也是皇上看中的人。太傅可不能对三小姐的病过于大意了。”
木奇忙点头,一一答应,只想送走了商祺朝了事。
“对了,木府的十五小姐不就善岐黄之术吗?听闻三小姐和十五小姐素来关系最是要好,想必十五小姐定会尽力医治三小姐吧?”商祺朝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来,回头张望着木青瑶的院子。
木奇真是怕了商祺朝,忙应道:“自然,青歌也正在竭尽全力的为青瑶医治。”
“那本殿下可就放心了。”商祺朝笑着道,“十五小姐的医术,从父皇母后到三皇弟柔安妹妹都赞不绝口,何太医还亲自赠书。本殿下相信,只要十五小姐尽心,三小姐就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这话听着是在夸奖木青歌,可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要是木青瑶有个什么,就是木青歌不尽力吗?木奇的笑容有点僵硬,没有立刻回答商祺朝的话。
“太傅留步,本殿下知道出府的路。府上这么多事情要忙,太傅就不必相送了。还是三小姐的病情要紧,皇上还等着三小姐痊愈呢,一定能赶得上选秀的,对吧?”出了内院,商祺朝站在门口,笑着对木奇道。
最后一句话,虽是问句,语气却无比的肯定。
这么说来,商祺朝,或者是皇上的意思,一定要木青瑶进宫了?
木奇心里有些震动,却不好在商祺朝的面前表现出来,只能胡乱的点头应了。也按照商祺朝的意思,不再相送。
等到商祺朝满意的离开,木奇松了一口气之后,怒意就上来了。
直接到了老夫人的屋里,秦氏这段日子以来,因为木灵和二房的事情,先是被木奇不喜。前些天又因为木青瑶的事情,被木奇训斥。心里一直就郁郁寡欢,加上天气寒冷,便****躲在屋里,不怎么出门。
看到木奇一脸不快的进来,亲事的太阳穴就“突突”直跳,强撑着去扶木奇:“发生什么事了?”
“你也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这么连府里这么几个人都管不住?三天两头的出事,要你何用?”木奇摔开秦氏的手,怒气冲口而出。
秦氏一脸的茫然和委屈,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敢轻易还口。
赵妈妈反应的快一些,将屋子里的下人都打发出去,自己亲自守在门口。
木奇还不解气,又噼噼啪啪的数落了秦氏一顿。
等到木奇的怒气发泄完了,才发现秦氏已是泪流满面。
木奇心里叹了口气,到底有些不忍,这才将语气放柔了一些,把商祺朝今天来的事情,前前后后都讲给秦氏听了。
讲到后来,怒气又上来了:“好好的关在家里的人,你说,怎么就和二皇子扯上关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