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条小腿变得粗大而难看,一股难闻的味道在这个拥挤闷热的空气下散发开来。
孟氏惊道:“天啊,这腿怎么溃烂见骨啊?”
贺芝兰方一见到腿,便红了眼眶,指着贺颖儿骂道:“贱婢,都是你!”
贺天的震惊在这声喝骂之中变得冷漠而严肃。
阮文慧立刻将贺芝兰的裤子放下,听得赵兰道:“阮文慧,你是怎么做娘的?孩子交给你,竟折磨成那样,你让芝兰长大之后怎么嫁人?”
阮文慧森冷地盯着赵兰,方要说话,一口猩红吐了出来。
沈婆子骇了一大跳,忙道:“不好了,快带姑奶奶回去找大夫。”
贺芝兰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眼看着阮文慧眼一白翻了过去,她看着自己的两条腿,小小的人儿心底就油然生出了恨意。
有朝一日,她一定要让贺颖儿后悔!
贺福匆匆忙忙地跟着阮文慧离去。
贺才他们也看向贺天,眼里都是怪罪之意。
待阮文慧他们离去,贺家上下才恢复了平静。
然而,那些看完热闹回去的人却暗暗告诫家中之人,阮文慧之女娶不得。
直那之后,贺颖儿每每从周氏的目光中看到了些许的警惕和漠视,仿佛三房真正从贺家剥离出来。
唯有贺成大不时来三房坐一坐,欲言又止地看向贺天。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贺天时常去刘府探讨学习。
范丽娘不能多出来走动,贺心儿留下来照顾范丽娘,贺颖儿就随着贺天前往刘府。
今日的刘府张灯结彩,宫廷的仪仗从刘府门外一路排到了阮家门口。
市井百姓都驻足观看,言语中涉及到了刘府小姐刘佩兮。
“刘夫人两个女儿都争气,二女儿自小在京中国公大人养着,年方十四就嫁给了青梅竹马的摄政王。大女儿更有福气,这是要入主皇宫啊。”
贺颖儿与贺天携手来到刘府门前见到的便是这样的阵仗。
朱红的轿辇上披红挂紫,珠玉琳琅,刘夫人由着任妈妈扶着,眼看着刘佩兮缓缓走向轿辇,红了眼眶,却哽咽着一言不发。
贺颖儿忙忙碌碌了两个月,才惊觉,今天是刘佩兮入宫的日子。
她忙跑上前一步,因着衣着普通,被仪仗队拦了下来。
“佩兮姐姐,佩兮姐姐。”贺颖儿焦急地呼唤着,然而进入了凛冽初冬的寒风将她的声音变得渺小而悠远。
“起轿!”随着公公一声令下,轿辇帷帐随风而舞。
刘家二少爷刘丰华远远瞥见贺颖儿,便走上前去。
“你这是……”
“去告诉佩兮姐姐,若是遇到了壬戌年阴历二月出生之人,必定要小心谨慎。进宫之后要事事小心,祸从口出。”
到底刘佩兮的前程是什么,贺颖儿算不出个真真来。
但,刘佩兮入宫有险,是绝没有错的。
刘丰华定定地凝视着眼前因为激动而脸颊通红的女孩,那一瞬,他的心温暖如同温水小火,慢炖之后的淡淡的心动,久久的回味。
那一瞬,他心底有了个荒唐的想法,方一出现就让他浑身一冷。
良久,等到他似乎也忘了自己说了什么,才喃喃道:“你别担心,我会告诉她的。”
贺颖儿这才缓缓放下了心,心底却莫名失落了起来。
她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轿辇,微红的唇微微一动,刘丰华模糊中听到了她脱口而出的话。
“佩兮姐姐,咱们的赌约还在,你,要等我。”
刘丰华已经两次听到她说的赌约,也颇觉得不可思议。
贺天再怎么荣升,五年最快也不过是个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要再给个十五年,或许二十年的时间倒是能够让人刮目相看。
贺颖儿没有去刘府,而是寻了个借口朝外走去。
刘丰华思索了下,偷偷跟在了贺颖儿身后,他武官出身,跟踪能力自不在话下,穿过一个巷子,绕过一个大宅院,贺颖儿慢慢走着,他亦步亦趋,小心谨慎。
突地,眼前小小的人影一晃,他飞快上前,绕视了周围一圈,竟找不到贺颖儿的踪影。
怪哉!
他深深看了眼贺颖儿最后消失的地方,心中震荡回旋。
她,究竟是谁?
郊外的边河已经凝结成了冰,霜打草地,漫天的萧瑟和冰寒袭来,让贺颖儿下意识地收拢了衣裳,她抬眼望着眼前已经初具规模的坞堡,这样偏僻的三不管地带,偏被她一举选中,成立了重生以来全然属于她的军营重地。
明年的夏天便是灾荒遍野,名不聊生,她囤积了粮食,有心要救助百姓,却不能引人哄抢而死于非命。
大白从她的怀里跳出来,叽叽地说了句,贺颖儿没听懂,便入了坞堡。
坞堡占地足有三千亩,高高的围墙将这儿保护去起来,只留下四个铜皮铁骨的大门对外打开。
一个年龄约三十左右,一身相士打扮的男子快速朝贺颖儿走来。
此人名唤姜火,是最早被贺颖儿收入门下的相士,为人低调,做事可靠。他为低声道:“主子,有消息说京中要员为咱们动乾坤而来,三日之后就要到达。”
贺颖儿微眯起了眼,“可打听好了是谁?”
“谭唯忠少保。”
京官从一品大员谭少保有事相求,贺颖儿微微勾唇,道:“你前去悦宾酒楼会一会他。”
“主子,那咱们要价?”这样大一条鱼,不宰岂不可惜?
贺颖儿微笑,“不求银钱,但求他一句话足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