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李景叹了口气道:“这一晃儿,我跟伯应兄也有大半年没见了,他居丧期间,仍然把政务处理的极好,真是难为他了。”
听了李景的话,宗超不由松了口气,知道李景这是在告诉自己袁枢在李景心中的地位,同时隐晦地告诉自己,李景并没把自己刚才的话往心里去。
随即宗超心里暗自警觉,李景机敏异常,以后可千万不能在李景面前胡乱说话。
见宗超忽然肃容,李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既然你觉得伯应兄可以顶这个人老师的身份,那就这么定了。”
说完,李景看了看骆养性,忽然笑道:“骆兄,挑人的时候让勇超跟你一起去,让他帮你把把关。不然的话,人家念几句打油诗,你都会以为人家文采了得。”
骆养性闻言笑道:“那是,卑职大老粗一个,哪里懂什么诗文,必然要勇超兄帮我把关的。”
李景笑着点点头:“人选好以后带来我见见。好了,勇超一路劳累,赶紧回去歇着吧。”
宗超起身抱了抱拳道:“多谢大帅关心,晚生不累。”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裹递给李景道:“大帅,这是晚生和安全部的人调查的福建和广东等地郑芝龙所属船队以及当地岛屿的分布资料,请大帅过目。”
李景闻言大喜:“好!干得好!有了这份资料,我们的胜算又高了几分。”
宗超笑道:“大帅觉得有用,那晚生这一趟福建就算没有白去。”
李景大笑道:“勇超过谦了,这趟差事你干办得漂亮,这么短的时间能查到这么多资料不容易,了不起。当然,安全部的人也是功不可没。
兄弟们劳苦功高,一定要重奖,骆兄,回头你和勇超好好计较一下,该提拔的提拔,该赏钱的赏钱,一定不能让兄弟们亏了。”
“卑职代兄弟们多谢大帅。”骆养性忙道。
“大帅,这次能查到这么多资料,是因为我们买通了郑芝龙手下的几个小头目。可惜这些人能力有限,对郑芝龙作战时却帮不上什么忙。”宗超说道。
李景闻言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骆兄,让你的人跟这几个人保持好关系,必要时告诉他们,就说我知道他们了,这些人只要不傻,想必能明白我的意思。”
骆养性笑着点了点头。
搓了搓手掌,李景笑道:“其实郑芝龙的人要是能抱成团,我们还真拿他没办法。可惜海盗就是海盗,嘿嘿。”
宗超笑道:“就算郑芝龙的部下真能抱成一团,也不是大帅的对手。”
李景摇摇头,笑着指了指宗超道:“这些话说多了就没意思了。”
见宗超有些困倦,却强撑笑容跟自己说话,李景叹了口气道:“勇超,你在福建待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按说我该请你喝酒才是,不过你一路劳顿,怕是酒量不济,先回去好好休息几日,改日我再请你喝酒。”
“嘿嘿,大帅要请晚生喝酒,晚生马上疲惫尽消。”宗超笑道。
李景笑着摆了摆手。
宗超笑了笑,和骆养性起身行礼告退。
宗超和骆养性走后,李景让小九打了盆冷水,擦了擦脸,在冷水的刺激下,李景顿觉精神了许多。
见李景端起茶杯,小九笑道:“大帅,刚才夫人派人送来两个西瓜,我在井中镇了一会儿,这会儿已经凉了,我切一片您尝尝?”
李景闻言看向小九道:“刚才骆养性和宗超在时你怎么不拿出来?”
小九笑道:“刚才我忘了,何况还没镇好呢。”
李景摇摇头斥了一声道:“糊涂!把瓜切了,给你那几个兄弟分一分,天热,大家在门口站着别中暑了。”
小九点点头,转身出门取瓜去了。
过了一会儿,小九端了一盘西瓜进来,李景取了一片吃了,拿起毛巾擦了擦嘴道:“把剩下的分给大家。还有,你派人回府问问夫人,府里还有没有西瓜,有的话让人给骆养性和宗超两人府里送几个。”
小九笑道:“他们又不是吃不起瓜,还用得着咱们给他们送啊!”
李景瞪了小九一眼道:“你懂什么!他们自己买的跟我送的能一样么?还有,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抠门儿?
要知道,你在我身边当差,你的一言一行就代表了我。你说,要是让宗超和骆养性知道我连瓜都不请他们吃,他们会怎么看我?”
见李景发怒,小九吓得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大帅息怒,孩儿知错了。”
李景哼了一声道:“知道错哪儿吗?”
眼见小九一脸懵懂的表情,李景叹了口气道:“你起来,我跟你说说做人的道理。”
小九应了一声,又磕了三个头,方才起身。
李景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是个孤儿,我记得五哥曾经说过,你小时候在地主家干活儿,地主家从没给你吃过饱饭,他遇见你的时候,你当时饿得都晕过去了。”
小九轻轻点了点头,哽咽道:“要不是五爷把孩儿接上山,孩儿恐怕早就饿死了。”
李景叹道:“这段经历想必你从未忘记,因此上山以后,生活条件虽然改善了许多,但由于幼时生活的影响,你和你那帮兄弟们生活一向十分节俭。对这一点,我非常满意。”
“孩儿年少无知,都是义父和义母教导之功。”小九忙道。
李景摆摆手:“节俭是美德,但节俭不等于吝啬,节俭会被人赞赏,而吝啬却会令人厌恶。
地主如果吝啬,没人愿意给他种地,老板如果吝啬,没人愿意给他做工。
我现在就相当于大明王朝的老板,而你是我的贴身侍卫,你不光负责保护我的安全,来客通传包括接待也是你的责任,可以说你的一言一行其实都代表了我。你如果吝啬,就等于是我李景吝啬。我要是吝啬,朝廷那些官员们还愿意帮我尽心做事吗?”
小九闻言急忙点头道:“孩儿明白了。”
李景摇摇头:“你未必明白,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你以后着想。我不会永远把你留在我身边当侍卫,等过几年你成熟了,我就会放你出去任职,不管是做地方官还是在军队任职,你都得谨记,节俭是必须的,但千万不能过头,过头就是吝啬了。那样的话,你将很难有什么作为。”
小九闻言重重点了点头:“孩儿谨记干爹教诲。”
李景笑了笑:“还不快去?要是府里没有西瓜,你就自己掏腰包买瓜给宗超和骆养性送去。”
小九忙道:“孩儿遵命。”
待小九出门,李景轻轻摇了摇头,近几年自己忙于政务,沈莹和朱徽媃忙于生意,对这些孩子可有些疏于教导。尤其是李安国,自己差不多有一年没见到他了。
本来儿子进京,自己应该抽时间多陪陪儿子,可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李安国除了早上给自己请安时能见到自己,晚上根本见不着面儿。
想到儿子进京这么多天,自己却没领儿子到京城转转,李景心中不由有些愧疚。
摇摇头,李景收摄杂乱的心思,打开宗超送来的包裹。
包裹里装着一个厚厚的牛皮袋,皮袋里面全是宗超收集的资料。
看到每页纸都写满了蝇头小楷,李景暗暗叹了口气,便是写这些字就需要若干天,更何论收集这些资料然后加以整理了。
将所有的资料码放在案头,李景一页页仔细地看了起来。
郑芝龙在福建的势力主要集中在泉州府、福州府,兴化府(今莆田市)和漳州府以及澎湖地区,尤其四府沿海各县及周边岛屿则全部由郑芝龙掌控。
看着纸上罗列的密密麻麻的地名,李景不由长叹了口气,皇宫里保存的地图李景看过不知多少次,那些地图上面标注的地名方位以及地形其实并不准确,也远远不及宗超所记的那么详细。难怪宗超在福建待了这么久,光是跑遍这些地方恐怕就得两三个月。
要是没有这份资料,凭孙猛和孙传庭那点部队,恐怕都不大够用,但是有了这些资料以后,用兵就容易得多。
郑芝龙最主要的力量安置在泉州府南安县,这里可以说是郑芝龙的大本营,郑芝龙的家就安置在这里,为了出海方便,郑芝龙的家就是出海口,甚至可以说郑芝龙从床上爬起来,出门就可以上船。
在泉州南安,郑芝龙不仅安置了大量的舰船护卫,还架设了若干火炮。
看到宗超所写的资料,李景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李景拟定的作战计划中,最先攻击的就是这里,因为这里非但是郑芝龙的老家,关键是这里还有郑芝龙的造船厂。
要是没看到这份资料,贸然进攻这里,必吃大亏无疑。
但是既然看到这份资料,李景自然不怕郑芝龙的舰船火炮,郑芝龙的火炮再厉害,也不可能比得上李景设计的火炮。
毕竟两人的火炮技术相差了三百多年,虽然限于材料和制作工艺,实际相距并没有那么大,但无论如何,李景的火炮也比郑芝龙的火炮先进的多。火炮对攻,李景能打得郑芝龙找不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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