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安娜的病房,梁若行和舒磊并排站在医院的门口,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心中俱是感慨万千。
“你什么时候走?”梁若行侧头问到。
舒磊先是一愣,继而冷哼道:“梁若行,你太小瞧我了,你伤害安安是一回事,处理学校里的事情是另一回事,我还没糊涂到把公事私事混为一谈,我会和你一起把学校里的事情都处理完,然后再处理我们之间的恩怨。”
梁若行心中一丝酸楚涌了上来,自己照顾了安安二十几年,到头来却还不如一个相处只有几天的舒磊,只是,不在其中,怎解其味?如若辩解,反倒像是在承认自己是故意伤害了妹妹吧,只好勉强一笑,“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我这么做,一来是因为你毕竟是安安的哥哥,二来,降妖除魔本来就是我佛门中事,但是,这些天你就不要来看安安了,我想她暂时不会想见你。”舒磊冷冰冰地说完,转身走回了医院,留下梁若行独自一个人面对升起的朝阳。预示着生机勃勃的一天开始的朝阳,在他看来,却犹如一片殷红的血渍,刺在他的视网膜上,久久不肯散去。
不知在太阳下站了多久,梁若行一直在出神地想着什么,可究竟想了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与妹妹自小二来的点点滴滴,看到李茜与周光在一起时的心酸与心痛,初入学时那场让人哭笑不得的遭遇……直到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刺痛他的耳膜,他才从游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一辆鸣着警笛的警车风驰电掣般向他冲过来,在他面前戛然停住,在他犹自疑惑的时候,车门砰地打开,红肿着双眼的李茜从车上跳下来,一把抓起梁若行的手就往车里拖,“快!别傻站着了,又出事了!”熟悉的话语让梁若行的嘴角忍不住跳了跳,一丝笑意浮上了脸庞。
李茜本就是个非常聪明的姑娘,只是激愤之下,没去想太多,才引起了自己与他的那番争吵,加上梁若行那副永远无所谓的态度,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离开了梁若行,没有了那张让她情绪激动的脸,她很快平静了下来,头脑一番思考之后,立时也就把梁若行那样做的原因猜了个**不离十,不禁叹气,梁若行,这回你可是弄巧成拙了!
想起梁若行要她调查陈龙和那个面馆老板的事,自己这几天一直守在安娜身边,根本没抽出时间做这件事,随即转身向警察局走去,处理这种事情,当然是老爹比较在行,借用技术手段调阅以下内部资料就全出来了。陈龙作为高官子弟,资料非常容易查到,但在警局联网的系统里,却只有一页,最后一项纪录是他丧生于一场空难,李茜马上回忆起两年前发生在渤海湾上空的那场灾难,全机150余人无一生还,说起己还借着老爸的便利参与了一些外层的调查,当时的死者名单中,依稀就有陈龙这个名字,只是当时对他的处理相当低调,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李茜也就未曾关注。
那个面馆老板的资料就复杂了许多,系统查到他叫许洪军,但其他资料却相当模糊,他不是本地人,登记的身份证上显示他辽宁西部的一座小县城,曾在北京求学,档案很纯洁,但她一深入调查就发现了问题,首先他提供的学历就有问题,档案中提到的那个学校早在五年前就已经与其他院校合并,档案上却显示三年前他毕业于那所学校,与校方沟通后,在消防的档案中有许洪军这个人,但并不是辽宁西部,而是上海,两个人显然不是同一个人,面馆老板为什么要伪造一个身份呢?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面馆的老板肯定有问题。
收拾好打印出的材料,李茜刚要走,局里却突然一阵骚乱,局长急匆匆地叫住她,“你们学校里出事了,我们现在要马上赶过去,把你那个小男朋友也带上。”李茜俏脸一红,嗔道“爸!”随即转身上了一辆车向医院驶去,连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老爸彻底放弃不进学校的戒律都忘了问。
当他们赶到学校的时候才知晓事态的严重,长长的警戒线将校园周围团团围住,荷枪实弹的武警官兵肃穆地守卫在校园周围,校园的保安们已经被清出了校园,与普通群众没什么区别地翘首凝望着校园里。梁若行乘坐的警车一路鸣着警笛闯进校园,在二教前戛然停住,梁若行走下车,立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了,原本气势恢宏的第二教学楼已被夷为平地,爆炸后的硝烟还没有散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的气息,难怪这些警察没有受到丝毫阻拦就进入了学校,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般的治安事件了,恐怕要被列为恐怖事件了吧。
不等局长发话,梁若行就已经开了天眼,仔细搜寻起废墟来,然而让他奇怪的是,此时二教的气场异常的平和,那天晚上的不安荡然无存,那些怨灵仿佛都凭空消失了一般,那个让他熟悉的结界此刻也不存在了,难道强烈的爆炸也可以破坏以法术布下的结界吗?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旁边的人看他的神态,再看他到来时局长对他的重视,也都一言不发地耐心等待着。片刻后,梁若行收回了灵识,他可以断定,这栋废墟中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再是他知道的那一个了,是什么样的爆炸能够让这栋价值百万的教学楼瞬间倒塌?梁若行疑惑地看了看局长,局长尴尬地一笑,“你别看我,报告出来之前,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今天早上接到群众报案,说你们学校发生了爆炸,第二教学楼垮塌,怀疑可能是恐怖事件,我们才不顾忌讳闯进来的。”
“校长呢?没有出来阻拦吗?”
“那老家伙,我也正奇怪呢,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看到他,据你们这里的保安讲,他们也有一阵子没见过校长了。”
这个时候,一个警员步履匆匆地走到局长身边,悄悄地耳语了一番,局长的眉头紧皱,旋又放开,点点头,“梁同学,你跟我过来!”并一个劲地向梁若行使眼色,梁若行了然,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而这些东西是他梁若行才可以解释的,于是一言不发地跟着局长走进了保安室,里面的几位警员正紧张地调阅这录像资料,有几盘带子被捡了出来,用红笔很醒目地标示着,显然那带子里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局长遣退了正在工作的警员,拿起那盒带子,神秘地看了一眼梁若行,“我的警员说,这盒带子里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是他不能理解的,我想有必要给你看看。”
梁若行打趣到:“你这算不算是泄露国家机密?”
局长哂道:“机密不机密还不是人说了算?等一会上边的人来了,这些东西就不归咱们了。”
“还有什么人要来?”
“国安的,像这种爆炸事件,已经超出我们的管辖范围了,你仔细看带子,有什么疑问就说,用不着管我是不是能理解,反正从我不能进入你们学校那天起,差不多也就不存在理解不理解了。”局长无奈地一笑,顺手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雪花闪动过后,画面出现了,梁若行仔细地看了一下时间,是昨天晚上九点多,那个时候他正和王斌满校园地瞎跑呢。一个黑影悄然出现在了教学楼的大厅里,稍作停顿便举步走上楼梯,直奔七楼,在七楼的女厕门前,他站住了,转头面向监视器,嘴角微笑,嘴唇翕动,梁若行连忙放大画面,仔细辨认他的口型,教学楼里的监视器没有录音的功能,而那个人的声带也没有震动的迹象,梁若行费力地辨认了半天,才确定他说的是“破了!”“办公室!”两句话,随后画面再次被一片雪花代替,梁若行知道那是七楼的瞬间环境发动了,干扰到了监视器的信号。
让他奇怪的是,为什么在一楼的时候,瞬间环境并没有发动,直到七楼才有,他那么晚跑到那种地方去做什么?他留下的线索很清晰,但似乎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局长耐心地等梁若行看完,退出了带子问到。
“也没什么,我想你们的人无非有那么几个疑点,第一,这个人是谁?第二,他为什么会在女厕所门前,第三,他说了什么?第四,信号为什么断了。”梁若行轻松地说到,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才能骗过这个老奸巨滑的局长,毕竟,校园里的东西一到警察手里就会升级为国家事件,他们这类宣扬迷信活动的人很快就会被清除出调查队伍之外。
果然,局长听完梁若行的话,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茜茜的眼光还真不错,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很不错的苗子,可惜了,咱们太过倚赖所谓的科学了,你说说看,到底你能得出什么结论?”
梁若行唯一沉思,“第一,这个人就是校长,第二,他为什么出现在那,可能那里离摄像头最近,第三,他说的时‘破了!’‘办公室!’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猜想,他是在给我们留下什么线索,或者压根就什么都不是,学校社团联合会的办公室就曾设在二教里,而社联与学校一直就处在一种对立的地位,校长可能是为自己找到了社联的最后根据地高兴吧,第四,信号断了,大概这个时候楼就塌了吧。”梁若行说的都是实话,只有最关键的地方撒了谎,这样就算是局长怀疑,事后查起来,自己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