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年多,未央又重回了允琉国,重回这都城,重回这皇宫中。
路上经过叶家大院,那大院还在,却已不知换上了谁家的灯笼。未央不敢要求下车,害怕自己的举动会引来怀疑。
她也不敢回头看,害怕那茫茫人海中,寻不到他的影子。
其实在路上遇到孩童嬉戏之时她便已经想到,当时她还肥胖,将他的左手左脚齐齐压断。这事后来曾被相传,但她却心中清楚,没有人知道她当时压断的究竟是哪一边的手脚。
只要她说出来,他想一想,必定会知道她就是真正的叶未央。
但他不给她机会,她只能在最后一刻,向他表明自己的身份,只盼能消除他的疑虑,知道自己确实是叶未央,没有对他隐瞒欺骗。
只是如今她已入皇宫,他还有复国重任在身,只怕暂时不会来找她。但这样也好,她便能有时间来查出当年加害于她的真凶是何人了。
未央跟着带着她的宫人一路前进,左绕右拐,终于拐到了一家宫殿前。
“姑娘,到了。”
未央一抬头,便见一座辉煌宫殿坐落在眼前,宫殿上三个明晃晃的大字映入眼帘——未央宫。
未央一怔,没想到墨离竟用她的名字去命名一座宫殿。未央心中被这座宫殿的名字吹起了皱折,即使他心中仍有她,但纵使耗尽一生,他们也再无可能。
未央被宫人领着进入未央宫,宫中的华丽和精巧装饰并不能使她着迷。一直走到门口,那宫人才停住脚步。
“姑娘,皇上已经在里面,姑娘请进去吧。”说罢,那宫人就退到了一旁。
他已经在里面候着了吗?重回这皇宫,熟悉的一切让她心中犹如潮涌,第一次入宫参加花赛,之后每一次陪同墨离入宫的场景都还历历在目,可惜,物是人非。
未央深吸了一口气,踏了入去。
厅中,他背对着她,一头银色的发丝披泻,闪动着寂寥的光泽,格外耀眼。
“你来了。”
他转过身来,脸上挂着如阳光般和煦的笑容。
未央一怔,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他,也是他背着回过头来看她,笑得一面春风。就在那天,她的心就沦陷在他的笑容中,不可自拔。如果不是后来,呵,是的,没有如果了。
未央在心里狠狠捅了自己一刀,让自己努力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她对这墨离粲然一笑,似乎真的如同两个久别重逢的故友。
他盯着未央看了好半响,才缓缓向着未央走来,他轻轻扯下未央脸上的面纱,微微一笑,伸出手臂,将她拥入怀中。
“你终于来了,你可知我等了好久?”他紧紧拥着她,如同拥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嗯。”她闭上眼睛,顺从地让自己停留在他的怀中。
时间换转,依旧是允琉国,依旧是他和她。
“十八,这宫殿是我特地为你而建造,你可喜欢?”他用下巴低着她的额头,声音中透着点点的甜蜜。
未央不应,只轻轻点头。他没有问她在南月国做过什么事,没有追问她和澹台有悔的关系,又或许,什么都不重要,他只是要她,做一个替身而已。
“有悔国主的母亲现在已经到南月国了,你出发的那天,我也派人送了她过去。现在我们和南月国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你不用怕,以后你就在我的身边,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他说得诚恳,没有一点皇帝应该有的威严。
“明日,我便拟圣旨,封你为妃。”他目光灼热,落在她的脸上。
未央心中一惊,她明显看到他眼中跳动着欲望的火焰,眼看着墨离的脸越来越靠近,他的嘴唇已经快要触碰到她的。
未央凭着了呼吸,一动都不敢动。
“皇上!”
墨离的嘴唇刚刚落在未央的唇上,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疾呼。
墨离立即顿住动作,放开未央,匆匆走到门前,打开门,外面是一个气喘吁吁正喘着气的宫人。
只见墨离眉眼间有着焦急,“怎么了?又发作了吗?”
“皇上,皇上你快去,皇后娘娘痛得不省人事,一直喊着您呀。”那宫人急得满头大汗。
“起驾。”墨离匆匆走出几步,又转过头对着未央道:“我晚上过来。”
那宫人听见墨离对未央竟用我自称,不禁惊奇得睁大了眼睛,却不敢多言,眼见墨离走了出去,他便急急跟了出去,走之前还回头看了未央一眼。
未央见墨离和那宫人走远,惊魂未定地坐在椅子上,差一点,只差一点。即使下定了决心要接近墨离,但当他这样亲近自己的时候,她的心中还是免不了抗拒。
未央喝了一口水,方才想起,刚才那宫人急急忙忙赶来,说的是皇后娘娘,当今的皇后娘娘,理应是当年的小楠公主。
混混沌沌地想着当年的事,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未央被来送饭的宫人从回忆中唤醒。
“姑娘,姑娘,用膳了。”
未央见宫人陆陆续续从门外将菜端了入来,数了数竟有十多道。
心中纳闷,没想到墨离也越发奢侈了,一个晚膳竟做了十多道菜肴。
但菜肴已摆在跟前,自然要好好享受才是。这从南月国到允琉国的距离不短,这一路来,她也没有吃过什么好吃的。如此美味在眼前,竟有一种满足感。
宫人站在一旁,看着未央吃得一脸满足,不禁笑道:“姑娘好胃口。这些饭菜都是皇上吩咐御膳房做的,皇上虽然在松宁宫陪着皇后娘娘,但可没忘记姑娘。奴婢在宫中这么久,都没看到皇上对除了皇后以外的人这么好过。”
未央脸上的笑容有些僵,因为她暮然发现,桌子上摆放的饭菜,都是她以前最喜欢的,每次与墨离一起用膳他都会点的菜,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一清二楚。
搁下碗筷,望向那宫人,问道:“为何今天那位公公如此急忙,是不是皇后娘娘身体抱恙了?”
那宫人沉默了一阵,才左顾右盼着道:“姑娘您初入宫,还不知道,皇后娘娘身患有头疾,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发作,发作起来疼痛难忍。”
未央沉吟着,没想到当初活泼可爱的小楠公主竟然染了病。虽然当初她言之凿凿地指证她就是杀害千千和王筠婷的凶手,但她终究是故人。
故人自然是要拜访,只不过她如今要拜访的,应当是另外一位,当年的主审官,段无渊。
遣退了宫人,未央从行囊中搜出当日从南月国带来的工具,在镜子前一抹一贴,一个俊俏的男儿郎便出现在镜子前。
“嘿,还没退步。”未央对镜子中的自己咧嘴一笑。蒙上面巾,瞧瞧地从窗口越了出去。
澹台有悔所言不假,若是未央在宫中要逃走,未必就有人可以阻止她,以她的轻功,在夜色中纵横,无人能觉。
再加上允琉国本就太平,宫中守卫不算森严。
当初被收监,她便常常从狱卒那听说段无渊夜晚常常会去西郊的情人处厮混。
如今未央依仗着轻功,一路往西郊奔去。当时只听到那地址的一部分,具体位置她是未知的。但好在天也助她。
在到达西郊处时,恰巧就让她撞见了段无渊乘坐的轿子,轿子前有人在引路,提着一个写着段字的灯笼。
未央不由得在心里鄙视了她一把,出来偷情还这么明目张胆,果真该死。
未央尾随着段无渊的轿子来到一座别院,未央隐匿在黑暗处,注视着段无渊步入那别院中。
段无渊前脚刚踏入院门,一个走路摇风摆柳的女人便冲冲地迎了出来,一头扎入段无渊的怀中。
“你这冤家,这么久才来,让人家好等了。”
段无渊大笑着将那女人往怀中搂了搂,又在女人胸脯处捏了一把,“别急,爷今夜好好疼你。”
未央一阵恶寒,心中暗想,这种小人不知怎么可以坐上这么高的官职。
那段无渊搂着那女人进了房中,就要拉着女人往床上倒。
只听那女人娇嗔道:“老爷,你上次不是说要给奴家送礼物的吗?这一来你就这么着急。奴家不依。”
“好好好,你个小狐狸,老爷答应你的什么时候反悔了。”段无渊说罢,便在怀中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手镯,“嘿嘿,这可是全国最出名的玉坊献给皇上的一批贡品,可是价值连城啊。”
“呀,老爷你可真厉害,连这么贵重的东西都能搞到手。”那女人大喜过望,连忙拿过段无渊手中的玉镯便要往手上套,却不料突然吹来一阵风,手中的玉镯在一瞬间便不翼而飞。
“哎,我的玉镯呢?”
“你在找这个?”蒙着脸的未央依在段无渊对面的桌子上,笑嘻嘻地问道。
“啊,有贼,来……”段无渊最先反应过来,就要喊人,不料下一秒钟,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处。
“大侠,大侠饶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别杀我。”段无渊大骇,连忙求饶。
那女人一见未央亮出明晃晃的匕首,吓得尖叫出声,未央眉头一皱,手一挥,便见那女人打晕了去。
回头见段无渊正打着哆嗦盯着未央手上的匕首。
未央笑道:“段大人,在下不要你的财物性命,在下只要你帮一年前冤死的叶家未央……翻……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