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现实与梦境(下)
门口的娜兰吃了一惊,只得战战兢兢走进屋里。
“师傅,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我……只是看您受了那么大的苦,实在心疼。您若有什么事,都可以交给娜兰来做,娜兰再也不想看师傅这样子了!”娜兰跪在地上,一番话发自肺腑。
出乎意料,爱莉莎并没有动怒,只是淡淡的说:“以后不许这样了,如果没有重要的事就退下吧。你应该知道怎么办。”
娜兰应了一声,急忙出去了。
回到书苑,她立即将关于召唤术的书翻了个底朝天,可惜一无所获,除了在一本书上看到一句:关于召唤地狱魔兵,在另一本秘上有详细记载。
地狱魔兵,光听名字就知道,一定是十分可怕,难以控制,而师傅却要其为己所用!
想到这里,娜兰再次陷入回忆。
那时候她还很小,是师傅把她捡回来的。师傅告诉她,她和家人走散了,她们会回来找她的。然而,却一直都没有等到她的家人。
有一次师傅问她:“娜兰,你想爸爸妈妈吗?想家吗?”娜兰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师傅后来告诉她,她的回答是:“想。”师傅说每次想起她倔强又认真的样子,都格外喜欢。
她不知道在师傅身上发生过什么,只知道师傅渴望某种东西,深入骨髓。师傅曾经告诉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不要开战,不然有很多事情,就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可是现在,她并没有按照自己说的去做。有些时候,战争所带来的血腥杀戮,的确使之很难回到从前的样子。师傅已经漂漂亮亮地打赢了一场仗,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动战争?难道赢了这些还不够吗?对于师傅来说,权力到底是多么恶心的毒药,可以把她变成这个样子?
她无法理解师傅为什么会“中毒”如此之深,她只想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救师傅,因为一旦那个地狱魔兵开始进攻,就再无人能宽恕她了。
娜兰不再去想师傅的事,如果谁敢违逆师傅,恐怕是死路一条吧。
或许,连她最疼爱的徒弟也不能例外。
冰兰头一次这么仔细地想她和娜兰之间的关系,所以,这一次,她很容易就感应到了娜兰的情绪。焦虑,没错,就是焦虑,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娜兰正在为某件事苦恼。会不会和刚刚那个梦有关?冰兰吓了一跳,要知道,她的梦,好多是可以预见未来的!如果是这样,那梦里见到的会不会就是即将发生在娜兰身上的事?又或者——已经发生了?
冰兰在被子里颤抖了一下,冬天的严寒,似乎提前渗入了她的心脏。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现在去救她,还来得及吗?她有些后悔,刚才在梦里为什么没有看清是什么人扔的那把匕首呢?如果看清楚了,至少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要对娜兰不利。
她叹了口气,可转念一想,娜兰待在爱莉莎身边,恐怕没人敢对她怎样。娜兰那么乖巧,爱莉莎也不会无缘无故要置她于死地。毕竟,她只有这一个徒弟。
这样想,冰兰也就安心了许多。
但她不知道,此时还有一个人,也为梦境所困扰。
鸢晴躺在床上,身体有些颤抖,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左手。肤白如玉的左手手腕处,一个深紫色的蝴蝶型标记在黑暗中闪着微光。她用右手指颤颤巍巍地抚摸、揉搓着那个标记。
那个标记不是刚刚才出现的,也不是从她出生时就有的。这是在被落雪袭击,她陷入噩梦时,醒来,她的手腕上就有了这个标记。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标记的位置,正是那个阻止母亲去救父王的仆人亲吻婴儿的位置。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
这只“蝴蝶”每天都在长大,随之而来的还有内心深处的越来越强烈的不安,以及被召唤的感觉。
她感觉最近总是会重复做着同一个梦,但她却每次都不能完整的记住梦境,只记得一些画面或是片段,如果仔细回想却又连这些片段都记不得了。
那是一张少年阴鸷的脸,鸢晴看那张脸就像照镜子似的,因为那张脸和自己的面孔相比,十分竟有七分像,只是多了一点刚强,少了一点柔弱;多了一点骁勇,少了一点怯懦;多了一点沧桑,少了一点天真。除去这些,两张脸就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线条柔美,五官稚嫩的给了女孩儿,就是妹妹;棱角分明,脸色沉着的给了男孩儿,也就是哥哥。
妹妹?哥哥?鸢晴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是不可能有哥哥的,因为从她记事那天起就一直同母亲和小素生活在一起。什么父王,什么母后,什么公主,全都是假的,是骗人的!她怎么可能是公主,她不配!没有出类拔萃的法力,没有机敏过人的智慧,有时候,甚至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她鸢晴,只是一个连最平凡的女孩儿都不如的自卑的孤儿!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和从小就在一起的小素,她一无所有。
她无法解释梦里的情景,却无端地觉得害怕。
她想自信,想勇敢,可她做不到。
她恨这样无能的自己,很想成为像冰兰那样的人,却无能为力。
现实与梦境都是相通的,若每个人都能理解这一点,他们就会发现很多以前不知道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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