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些心动,但是苏宜晴还是沉默着,点一下头容易,可往后的事就真的难办了,她扪心自问,不一定能做得到,所以不想要许诺。
连御风脸上浮现明显的失望之色,但还是柔声道:“你也不用急着回答我,好好考虑清楚,不过就算你不答应,我还是会尽我所能做到最好。”
……
蒙雁的屋子里,蒙夫人正柔声的安抚连日来一直焦躁不安的女儿,“雁儿,没事的,定王爷不过是担心你二姐姐罢了。”
蒙雁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几乎要把帕子给揉碎了,半晌才道:“母亲,二姐姐跟定王爷毕竟还没成亲,定王爷怎么能带人将我蒙府给控制住?还在府中住了几日,这也太过了……于礼不合。”
蒙夫人替女儿理了理头上的发丝,温和安慰道:“,定王爷没有把我们蒙府控制住,只是他位高权重,怕有什么歹人趁机作乱,更何况这算什么,朝廷上王公大臣荒唐事多了去,就说那个邵将军之子,叫邵厉的,你小时候他姐姐以前还来过我们家几次,送过你几样罕见的绣花样子,你还记得吧?邵厉为了娶个青楼歌女为妻,愣是带兵将指腹为婚的未来岳父家围住,逼得未来岳父立下字据解除婚约,在朝廷上引起轩然大波,让教子无方的邵将军因此官降三级被贬到苦寒之地去了,邵厉也因此被发配到边关做了一名普通的兵卒,也人人都以为邵家这次完蛋了,谁料到邵厉在边关英勇杀敌,屡次立下大功,愣是让邵家又回了京城,并且比之前更风光,跟那个歌女的亲事也成了一时假话,之前贬他的文人纷纷改为称赞了,说到底,这只是一点风月之事,不拘小节的表现,圣上还说,有过自然要罚,有功当然也要赏,男儿能做到邵厉这样,也不枉男儿身了。”
邵厉的故事在坊间广为流传,蒙雁自然也知道,闺中女子谈论之时还挺羡慕那个歌女的,能得男子如此的垂青,只是这两件事似乎不一样吧,而且邵家当年受到了严厉的惩处,事后才凭借军功给升上来的,难道说定王爷也会受到惩处?他们家是不是也一样?
邵家重新起来之后,当初那岳家就被人一直摸黑,说人家宁愿全家流放娶歌女也不娶他家女儿,还闹得如此僵,那家女儿铁定也有什么毛病,最后逼得那家把女儿送进了庙里并且在京城呆不下去了。
蒙家跟定王府势力悬殊,父亲又被官降三级,她一直不知道具体原因,现在家里又接连出事,她真的担心。
蒙夫人心疼女儿小小年纪,眼底浮现了如同她当年一般的忧虑,觉得有些事不能瞒着孩子,让她知道真相,至少知道一部分真相,索性道:“雁儿,有些事母亲本不想要告诉你的,可你如今也大了,过两年就该是别人家的媳妇,得知道一些事,你还记得你大姐姐么?”
想起大姐姐,蒙雁有些厌恶,她还记得小时候,大姐姐如何的疯狂,有一次趁着丫鬟婆子不备居然把年幼的她给推进小池子,幸亏奶娘一直紧紧跟着,便道:“我没有大姐姐。”
蒙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母亲是想要告诉你,从某一个角度看,你大姐姐也是一个可怜人,她小小年纪,生母就死了,还死得如此不光彩。陡然从云端跌落,是人都会发疯,我还没有嫁过来之前,听人说你父亲对你大姐姐如何如何的好,如何疼爱女儿,可是嫁过来之后呢,别的不说,他根本就连见你大姐姐一面说两句话都懒,虎毒不食子不是什么时候都适用的,你小时候不懂,现在大了,再想想,你父亲可有半分维护你大姐姐?”
蒙雁想说是大姐姐心思歹毒,可是当年大姐姐才八九岁,还是个孩子,人云亦云并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对自己和母亲怀有怨恨人之常情,只是手段过于激烈了些,父亲除了一味责罚之后真就没有做过什么,只让人将大姐姐关起来,看紧,就那么过了几年将大姐姐匆匆远嫁,之后接到大姐姐病逝的消息,父亲也没什么反应,还有大哥哥在乡下儿子都生了好几个,父亲却从来不去看,也不让他们回来,听说他们日子过得很是窘困,父亲却只说一个大男人就该自己养家更何况他还给他们田庄地产,住够一家子吃用,不用去管。
若说大哥哥大姐姐是因为他们生母的关系对父亲心怀怨恨,父亲便也不想管他们,那么二姐姐呢?这些日子在府里她并非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听不见,当年父亲也不曾管过二姐姐,听说接二姐姐回来只是为了将二姐姐嫁掉。
都说二姐姐订了一门好亲,可是定王爷都死了几个妻子了,她没回来之前,闺学里不少人都在小声嘀咕,看这次定王爷订亲的对象能不能熬到上花轿……
“母亲,是不是府里情况真那么糟糕?”蒙雁不知道母亲为何要提起这些旧事,以往母亲都是不提这些的,就连府中丫鬟婆子偶尔乱嚼舌根被母亲知道都会严惩,为何母亲这次却要主动提,还要提父亲的不是,做儿女的不是不该谈论父母之过么?母亲一直让她读书明事理,今天怎么了?除了府中情形糟糕,似乎没有别的原因了。
“没什么,雁儿,你不用担心,母亲只是……”蒙夫人看着女儿姣好的面容,叹了一口气,“母亲只是想要告诉你,府中今时不如往日,你以后遇事要多想想,想事情想深一点,对你二姐姐……日后要客气一些,虽然你是嫡女,你二姐姐只是庶女,但姐妹之间绝不能攀比,否则痛苦的只是自己,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也不能看一时。”
蒙雁有些诧异了,母亲是在暗示,她不要嫉妒二姐姐么?她怎么会呢?虽然回家这段时间,有不懂事的小丫鬟在嘀咕,说二姐姐在府中吃用比她还好,还有仆妇对二姐姐院子里的人如何恭敬,可那都是小丫鬟不懂事,不知道二姐姐处境并不好,就算能嫁过去,以定王爷的风流,二姐姐出身低微,就算贵为王妃在王府中只怕也是举步维艰的。
“母亲,我怎么会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人?”蒙雁想通目前的暗示之后有些嗔怒了。
“我当然知道自己女儿不是这等尖酸之人,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蒙夫人苦笑一声,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的确不是那等只顾蝇头小利无故妒忌之人,只是眼前这是泼天的富贵啊,加上定王爷那俊美无双的样貌,天底下没有几个女子会不动心的,相比之下,蒙也仕途受阻,人情冷暖,女儿的亲事指不定会有什么波折,这些事日后对比会越来越明显。
要是小福日后过得不好则罢了,要过得好,而自己女儿姻缘稍微差一点,这份对比真的很容易让人失去常性,当然小福要过得不好,蒙家日后的处境也会更加艰难,到时候难免也会有迁怒,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真是什么都是错。
这些天,定王爷的所作所为她均看在眼里,不由得心惊,以一个女人的直觉,这可不像是虚情假意,也许只有蒙也这个武夫才会认为别人会花那么大心思对付他。
小福跟定王爷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在这燕城权贵之家什么离奇的事都有可能发生,或许之前蒙也怀疑府中有人联合外人算计他这一点并没有错,只不过过他怀疑错了对象,联合外人的不是她这个做妻子的,而是他被他遗弃多年的女儿。
幸亏当初留了个心眼,本着以和为贵的态度,觉得能少造一份孽,就少一份,所以没得罪这个庶女,不然今日更会头疼。
母女两正说着话,庆嬷嬷来了,欲言又止,之后说是外头绸缎庄的掌柜送衣料过来了,请夫人过去挑选一下。
蒙夫人当即明白,又安慰了女儿两句,便走了。
今日有绸缎庄送衣料过来她是知道的,不过往日这种事都是让这些人在外头等着,把衣料送进来,她有空才看,不用急在一时,甚至实在等不及就先把衣料留下,第二日绸缎庄的人再来取没看中的就是了,这庆嬷嬷明显是有事不好当着女儿的面说,便找了这个借口。
出了小院子,蒙夫人将丫鬟支开,只跟庆嬷嬷两人慢慢沿着小石子路走去,这时候庆嬷嬷才压低声音道:“夫人,方才二小姐院子里的平妈妈来报说还是找不到橘子那丫鬟,眼看着二小姐精神慢慢恢复,她怕二小姐问起来不知如何回答,定王爷虽走了,但是留下了不少丫鬟婆子伺候,若是让那些人听到什么也不好,您看该如何是好?”
这几日蒙夫人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早先以为是什么意外,但是现在看来却更是蹊跷,便道:“二小姐恢复神志之后一次也没有问起过橘子么?”
庆嬷嬷点点头,“是的,可能病糊涂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