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过去二十五分钟。
强行轮回已经临近完成。
将小鬼缝在王姐的肚皮里后,孙田扔了尖刀,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可以出来了,张三。”
随着孙田的话音落下,一道黑烟从王姐的肚子里钻出,正是之前附身在小鬼身上的张三。
张三离开了,小鬼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操控权。
重新被塞回肚子里,意味着小鬼还要等将近四个月的时间才能再度出世。这段时间的压抑,小鬼可不想承受。
他在王姐的肚皮里不断挣扎,引得那皮肤像是拨浪鼓一般,一直晃荡。
“你就闹腾吧,等你闹腾够了,我就提前放你出来。到时候,你可就是真正的九世血婴,那时候恐怕你感谢我还来不及。哈哈哈哈!”
孙田见计划成功,高兴的大笑几声。
“很好笑,是吗?”
一道压抑着愤怒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孙田背后,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那一瞬间,孙田感觉自己体内的所有血液停止了流动,心跳也停止了跳动。温度的流失,让他感觉好像堕入冰冷的深渊。
居然有人能无声无息地进入九宫坤元阵?!
孙田发誓,在那人开口之前,他没有半点察觉感知到身后有人。
那这人,该是如何的强大?
他身体僵硬着,颤抖着身体,缓缓转头,看到的是一袭黑衣,眸中仿佛有九天怒火的年轻男子。
“九宫坤元阵,身为道士,难道你忘记了当年的约定了?”来人明显有怒色,但声音却冷冽地很是平静,但越是平静,越让孙田感觉到可怕。
“你,你是谁?”孙田话都已经说不完整。
问归问,但是孙田已经隐隐猜到了来人的大概身份。
九宫坤元阵,这个阵法因为有逃避三界规则的嫌疑,刚出世不久,便和冥界做过约定。当年祖师爷曾放下话来,但凡后人用九宫坤元阵,冥界可无视生死轮回,直接夺去施法者的三魂七魄,并打入地狱深处,受尽百年之苦,再以十世畜生道轮回来偿还此举。
能说出这个规则的人,毫无疑问,除了同道中人,那就只有来自冥界的鬼使。
而事实上,来的这黑衣男子,确实是冥界鬼使,范八爷,也称黑无常!
在孙田第一次施法做九宫坤元阵时,范八爷便在冥界有感应道,但是时间太短,等他想要查询是已经失去了施法者的踪影。
但是古板的范八爷可不会因此就放弃,他一直在人间等待着,终于,九宫坤元阵再次出现。
不过等范八爷赶来时,已经晚了,那时候王姐正在被实施惨无人道的手术,若是强行打断,反而会害了她的性命。
一直等待孙田将王姐伤口缝合好,范八爷这才亮身。
而此时的孙田,双膝已经软了,他面若死灰,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机会,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迎接他的只有无尽的地狱折磨。
他本是驱鬼之人,但面对凡人,他这一招一招还有些作用。
可范八爷是何许人也?
那是冥界真正的鬼使,在他面前玩驱鬼之术,那不是班门弄斧是什么?
“我,我……”孙田已经说不出话来,心里无边的恐惧让他想要求饶,但是求饶有用吗……他知道,一切已经完了。
“不必多说,随我地狱走一趟!”
范八爷也不啰嗦,一伸手,覆在孙田的天灵盖上,一拉一扯,一个完整的灵魂从那副躯壳中被拉了出来。
范八爷拘了魂,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看着木板床上的王姐,面有难色。
这凡人被强行塞进了一个小鬼,想要活下去怕是有点困难。
而更糟糕的,还是她肚子里的小鬼。
范八爷稍作感知,便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是一只八世早夭的小鬼。这一次,是他的第九次轮回,如果再有意外,惨死腹中,那么就会变成难以解决的血婴。
看王姐的情况,这九世血婴怕是极有可能会出世。
到时候,人间难免会迎来一次腥风血雨。
如果范八爷出手,这场腥风血雨很容易胎死腹中。可是,他只是鬼使,不是卫道的正人名士。
鬼使的职责,只是维护生死轮回,而不是干涉生死轮回。
他的职责不允许他将已经成为定局的王姐和小鬼解决掉,他身上的责任更不会允许他守护在王姐生旁,直到她安然生产。
可若放任血婴出世,又是如此的残忍……
一时间,范八爷也犯难了。
不过很快,这一僵局得到了解决。
范八爷感觉到了什么,看向东方,眉头一皱,喃喃道:“是那个家伙……他怎么来了人间?”
不一会,一道身影破门而进,正是獬豸神君。
“嗯,是你?”獬豸神君也有些诧异,不过看了眼范八爷手中的生魂,稍稍理解了大概怎么回事。
两人没有多少话,獬豸神君对七爷倒是比较熟识,但对于很少来半步多的范八爷,也只是见过那么几面而已,算不上熟识。
范八爷心中也对半步多没太多好感,面色不咸不淡的。
沉默的时候,獬豸神君也大概看明白了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大约摸清了范八爷为何没有离开。
“这血婴确实罕见,如果出世,那是人间的事,死了,是你们冥界的事。现在这还未出世,又没有离世……如果范八爷为难的话,不如交给我们半步多。”獬豸神君开口道。
“那你们半步多管的可真宽啊。”范八爷哂笑一声。
“谬赞了。”獬豸神君不咸不淡笑了一下。
两人火药味有点浓,毕竟两人脾气事实上挺像的。
不过嘴上这么说,但是两人心里都清楚,这样的解决办法,是损失最小的。
范八爷沉着眉头,深深看了眼獬豸神君:“别给我搞砸了。”
随手,一拂袖,整个人化为黑烟消散在原地,回了冥界。
地下室只剩下了獬豸神君。
昏暗的灯光照耀在他脸上,明灭不定,渐渐地,他看着木板床上王姐,露出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