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神？我似乎听说过，他的风评好像不算是很好。”苏尔提尔带着淡淡的笑容握了握巨汉的手，然后对着巨汉说道。无论是否觉得阿克塞尔影响到了自己的权威，苏尔提尔依然非常重视阿克塞尔的意见。能够让这样的一个人如此警惕的势力，无论如何也需要加以重视。更何况，似乎对面对自己颇有着一些了解，而自己却对对方一无所知，即使是名字也是一样。

　　“我等侍奉伊戈隆纳克，享乐与永生之神。或许我们的样子发生了很多改变，但是这样的身体更加能够使得我们享受人世间的快乐，以及免受时间，武力或是疾病的伤害。而那个骄傲的年轻人，我曾经跟他有过一些小矛盾，而我们在很久以前也是他的同族。”巨汉丝毫没有因为苏尔提尔的质疑而生气，而是直接了当的回应道。

　　“你们的神，为什么要和我们结盟？或许你们这样确实是难得的恩惠，但是我的人民或许不会乐意接受这样的恩惠。同时，我也不打算强迫他们接受。”苏尔提尔静静的思索了一会，然后问道。一个神找到了自己，并提出要给自己帮助。然而，苏尔提尔却敏锐的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所有的神都是残暴的，而他们也绝对不会不求回报的给予恩惠。

　　“如果你们的人民乐意，神也会给予他的慈爱。然而，我们不需要强求你们接受神的恩赐。大酋长，你们忘了一个很重要的点：你身后山顶上的那些家伙，他们也有着自己的神。而你应该听说过他们的故事，所有臣服于他们，或是接受他们庇护的人们，全部需要信仰他们的霜雪之神。那么，你们为什么不让自己多一个选择呢？”巨汉站在地上，双眼甚至能够平视站在战车之上的苏尔提尔。面对着巨汉的询问，苏尔提尔淡淡地点了点头。

　　“你们能够提供多少名战士？只有这些可绝对不够。”内心的防线松动很快就表现在了实际之上。苏尔提尔指了指巨汉身后的队伍，对着巨汉询问到。

　　“这只是我们的先头部队而已。我们有着两千人，而在战场上，我们可以发挥出三千人的实力。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不过我们并不会和你们一起到你们的部落之中去。”巨汉对着苏尔提尔回答到，同时对着后方招了招手，然后从那一群奇形怪状的人之中，立刻跑出来了几个看起来还比较正常的人。

　　“为什么？”苏尔提尔刚刚问出口，就立刻发觉自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且不说阿克塞尔对于他们强烈的敌意，单单看他们的样子，就绝对不适合出现在自己的部落之中。他们的样子过于恐怖，可能会引起骚乱，对于那些心思单纯的巨魔尤其如此。刚刚经历过蜈蚣尸兽袭击的巨魔们对于这样的盟友可能会感到不适，而他们这满身的脓疮也很有可能带来瘟疫。在缺乏药草的情况下，可能一次瘟疫就足以使得苏尔提尔的军队减员一半。

　　“我是塞顿，这是赛诺。他是我的弟弟，也是我们的牧师。我会派遣他们几个跟随你们回去，然后向对我们感兴趣的人宣传我们的教义。然后，我们剩下的战士们会集中在附近的山谷之中，等到你们进军的时候，只需要派遣一位信使，我们就会和你们一起前进。或许在经历一两次战斗之后，你们那些战士们就会接受我们的样子了。”苏尔提尔看向了赛诺，他的衣衫同样肮脏，但是并不是那么的破烂。而他浑浊的眼珠之中时不时透露出的精光，以及手上的小盾，腰间的钉锤都说明了他也是一个强大的战士。

　　“好吧。我不会阻止我的人民和你们的交流，但是如果你们敢于强迫我的人民信仰你们的神，我就把你们的这些牧师全部赶出去。顺便，我的另外一些盟友似乎对你们有着很深的成见，而我也不保证你们牧师的安全。”苏尔提尔点了点头，对塞顿说道。而塞顿也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很好，大酋长。预祝我们合作顺利。”

　　这次的插曲并没有引起很大的反响。在苏尔提尔和阿克塞尔带领着那些晨跑的战士们回来的时候，营地之中已经飘起了袅袅的炊烟。在苏尔提尔大酋长宣布，加入自己的行列对抗奥丁残暴统治的战士们又多了一些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他们根本不在意自己到底会有多少新的同伴，因为身旁大锅之中羊肉汤的香气正在不断刺激着他们饥肠辘辘的胃。

　　更何况，奥丁的儿子海纳被斩首，而另外一个勇武不凡的儿子托尔也在尼德霍格部落的战士们面前逃窜。在霜巨人的精锐部队，以及巨魔部落派来的大批援军面前，尼德霍格部落的人们对于自己的胜利抱有完全的信心。即使是苏尔提尔本人，也有着这样的想法。

　　当苏尔提尔宣布解散之后，所有人都沉浸在了美食与温暖的篝火之间。无论是队伍之中毫不起眼的几个新人，还是部落之中新近修成的一座小小的教堂都没有引起尼德霍格部落的人过多的注意，唯一引起的反响就是，阿克塞尔立刻命人在那座教堂对面修筑了一座更大、更加华美的教堂，而教堂落成之后进驻的几位神官身上华丽的衣物，引起了尼德霍格部落的人们普遍的羡慕。

　　然而，即使阿克塞尔的教堂在各个方面都比起对面要更加优秀，并且教堂之中威武健壮的男性神像，以及美丽婀娜的女性神像都比起对面那肥胖丑陋的神像要更加具有亲和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尼德霍格部落之中愿意造访阿克塞尔教堂的人寥寥无几，反而造访对面小教堂的人却络绎不绝。

　　即使原本还有着一些人会造访阿克塞尔的小教堂，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人也越来越少了。而反观对面，偶尔在深夜之中，阿克塞尔的教堂之中也能够听到对面教堂之中传来的喧闹声音，看到破烂外墙之中透露出的橘黄色火光。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喧闹的笑声和碰杯声也变得越来越巨大。尼德霍格部落的人们纷纷抛弃了自己原有的信仰，投入了堕落之神温暖的怀抱。

　　阿克塞尔静静地坐在了小教堂之中。由于绝对不会有人在晚上造访，原本负责留守教堂的牧师们都已经离开去休息了。而阿克塞尔却静静地来到了这里，带着一小瓶酒，对着神像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在上一次酩酊大醉之后，阿克塞尔就爱上了这些能够让人醉倒的饮料。即使他依然控制着自己，不会使得自己醉倒，但是却越发喜欢随身带上一点，在没人见到的时候慢慢的享用。

　　“你似乎变了不少啊，老大。到底那天你遇到了什么？”这时，萨丽尔的声音传进了阿克塞尔的耳中。在所有阿克塞尔的弟弟妹妹之中，赛丽尔是其中最为机敏的一个。她总是能够洞察所有人内心最为细小的感情变化，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能力只不过是平平的萨丽尔最终成为了阿克塞尔的副手，并且没有人对此表示过质疑。

　　阿克塞尔有些不悦地看了一眼萨丽尔，而萨丽尔很自觉地补充了一句：“我说的那天，是你那次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

　　“萨丽尔，你还真是不会说谎。”阿克塞尔摇着手中的小酒瓶调侃到。阿克塞尔很明白萨丽尔指的那一天，就是指自己获得一生之中最大的机缘的一天。就是在那一天，阿克塞尔终于坚定了自己的信仰，并明晰了自己日后的道路。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在萨丽尔的眼中，阿克塞尔自从那一天后，就发生了许多变化。萨丽尔曾经旁敲侧击的向阿克塞尔询问过那一天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阿克塞尔一直坚定的拒绝回答，并不允许萨丽尔对那一天有任何的非议。最后，萨丽尔也只得将这件事情藏在了心底。

　　“我没有说谎啊。我是真的想知道你出去执行任务那天，到底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萨丽尔面不改色的说道，同时将自己的问题复述了一遍。而阿克塞尔也丝毫不以为忤的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萨丽尔自己坐下就好。然后，阿克塞尔再次低头抿了一口瓶中的淡酒，开始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他们曾经是我们的一员。或者说，他们本就是卡斯尔人。还记得吗？那个消失了的城市？虽然他们在我们发现之前就离开了很远，但是我们依然有着办法追踪到他们。在这些年之中，除了摆在明面上的力量，我们在暗处也有着强大的力量。”萨丽尔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阿克塞尔指的暗地里的力量是什么，但是即使是在卡斯尔城之中行走之时，萨丽尔也能够感到有一些地方使自己全身发寒。

　　“这次，我先去找到了芬里尔部落。他们原本也是我们的人民，后来因为狼人的诅咒，而选择了自我流放。那个时候你们还很小，很多人都不会记得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不过，你们或许会记得，当时有很多人离开了卡斯尔城。他们即使选择了放逐，但依然是我们的手足兄弟。他们的首领芬里尔就是我拜访的目标。”

　　“我听过一些故事，故事说狼人一直都是我们的盟友。我不知道真假，现在看起来似乎比起盟友要亲密的多了。也的确，袭击我们的怪物之中一直都没有狼人的存在。那么，芬里尔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狼人？”萨丽尔微微点了点头。

　　“我听说过很多次他的传说，也亲眼见过他本人。在我们征服那些南方人的战争之中，芬里尔就是我们的统帅。当时的拉格纳也不过是他的副手而已。他是一个伟大的战士，也是一个睿智的巫师。即使是化身成为了狼人，他依然带着天生的尊贵气质，使人绝不会生出轻视之心。”阿克塞尔一只手托着脑袋，回想着当时的情景。

　　“当时是大雪天。他们迁移的踪迹早就被雪掩盖了。但是他们的气味却不会消散。在离开那座城市之前，他们举行了大范围的活人祭祀。血腥味、烧焦味和腐烂的气味能够传出很远。而狼人能够完美的追踪到这些气味，无论他们离得有多么远。当时我意气风发，跟我来的有一百多个人，其中有十几个神庙武士，他们之中有人还是我看着长大的。再加上七八只狼人，我当时完全不觉得这个任务有着什么难度。”

　　“所以说，你最后找到了他们？”萨丽尔问道。在这个时候，萨丽尔才发现，原来自己对于很多事情都没有任何了解。这件事情她似乎也有所耳闻：忽然上百名骑兵失踪了，与他们一同消失的还有一批精锐的神庙武士。然而，这样的大事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调查，无论是古格薇尔还是拉格纳都对这件事情缄口不言。而还年轻的萨丽尔也并没有丝毫多想。

　　“我们很快就找到了他们。风雪很大，然后他们在森林之中穿梭。那场大雪来的很急，虽然遮蔽住了他们的脚印，但是对于那些只穿着简单衣服的人来说，绝对不是容易撑过去的大风雪。森林之中层层叠叠的树枝很快就把他们的衣服刮破了，而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全身都穿着破布一样的衣服，下面是层层叠叠的伤疤和冻疮，而露出的皮肤已经发青。”

　　“他们……”萨丽尔的表情忽然凝重了起来。

　　“没错，他们有着神的帮助，因为当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数量比起我们预计的要多上太多了。没有神的帮助，他们绝对没办法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之中行走如此之远，也绝对没有办法活下来这么多人。更何况，他们还在进食着自己的同类。”

　　“他们吃……自己的同伴？”萨丽尔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即使失去了父母，但是萨丽尔却被卡斯尔的神庙收养。从此，她的记忆之中就再也没有饥饿与寒冷。而一直以来卡斯尔城之中宣扬的保护、信任自己同伴的教育，也使得萨丽尔完全无法想象，到底他们是因为什么才选择以自己的同伴们为食。

　　“对于他们来说，被吃掉的绝对不是同伴。”阿克塞尔一仰头，喝干了自己瓶中的酒。过于急躁的动作使得酒意猛地涌了上来，使得阿克塞尔的脸上一片微红：“当时的情况，是这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