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怎么？」梦悠络却是冷笑，嘲讽。「我吐了你一口，你还是不肯动手吗？哼。如今的忍耐力，可真是不错。要是换了以前的你，只怕早就和我生分，连扒我皮的心思都有了吧！」

　　「你到底还想要怎样！」这般的人，她的确还有秘密。她一直在挑衅自己，除了认定自己不可能在蒙山之境施展术法控制她以外，她应该还有更大的秘密，助她如此放肆！可是，她的秘密究竟会是什么？是嫦娥，是月神，还是其他……

　　「我不想要怎样。我就是要你，赶紧再往前一步，哼哼。」媚然冷笑，只是——

　　以退为进，好狠毒的以退为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梦悠络，我知道你之所以躲在这个角落，无非就是因为这里已经受到了天辨之识的影响！你以为在这样的地方，一者，我不可能汇聚起灵气，自然就不可能耐你何。二者，就是因为这里已经受到了蒙山的影响，所以，青龙的感知力也必然会因此而得到抑制——你很了解他。但可惜，你还是失算了！」冷然笑起，那般的女子终是讽刺地瞥过那魅影一眼。

　　「你想要我跨入其中，你想要让青龙的感知之中突然失去我的存在——然后呢？然后你就以为，他一定会惊慌失措地赶到这里。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时候你有两条路可以选：一，就是干脆留在这里，让我好好地掐着你，既不自己离开，也不肯让我动弹一分，让他发觉我不单还活得好好的，甚至还可以掐着你的脖子，一脸凶恶——如此，你就以为可以戳破我的谎言，让他知道这里其实也并没有如我所说的那般唯美，对吗？」

　　「那第二条路呢。」听到棠梨如此诉说，梦悠络的脸色终于微微然起了些许变化，依旧冷声。

　　「第二条，哼，第二条可就毒了——你以为在这样的地方，我没有办法汇聚灵气，所以，你自然就是要趁我不备，将我施法困顿，还封禁起来。再然后，你就隐身等在这里，等着青龙到来，等着他追及进去。然后，当他抵达蒙山开始寻找我的时候，你就暗中离开，进到这山洞之中，杀死夜舒。再然后，你就可以潇潇洒洒离开此地，等着他回来，等着他找到我，也等着他找到他死去的夜舒——你会如何嫁祸于我呢？是将我依然封禁，等到他到来的时候才将封禁解开，让他逮个正着，还是说，你提早解开，让我看着她的生命一点点流失殆尽，让我在她的身旁无能为力？然后呢？然后就青龙折返了。那，我要该如何才能够和他解释清楚呢？说我是被人暗算——唉呀，是谁要暗算我呢？是……」

　　「够了！」推算已然至此，就没有必要再继续斗嘴下去了。可是，这一次，棠梨却

　　是不依不饶了。

　　「我还没说完呢。你怕什么——你的算盘打得那么好，目的，一开始不就是想要我靠近于你，变成这瓮中之鳖吗？怎么，发觉失算就想要打退堂鼓了？梦悠络。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但是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不是。你不单不是，还愚蠢至极！」

　　妖邪冷眼，这般的时候，那魅影才知道，其实真正的虎狼，她从一开始就不曾畏惧天下任何人！

　　棠梨，她冷然地笑着，只继续用力地钳住那女子的咽喉，她冷漠地推送着她一路后退。「怎么？现在明白了吗？你不会成功——为什么？因为青龙，他从来都不是如你所想的那种人！而我，也从来都不会因为这天辨之识而受到任何影响！」

　　一瞬，梦悠络的心，第一次沉到了冰原谷底：棠梨，亦或者说天女青灵，她的灵气还在，即便是已然没入蒙山天辨之识的范围之中，她依旧意气勃发，浑身都只涌动着分明璀璨的灵气浪花——那是什么？为什么，她竟然可以……

　　「不知道吗？十二双生神祇，虽然他们的力量各自不同，又似有相似，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势必只有一个与之力量相对的人存在！所以，和云翔力量相对的人，就只有蒙翼。而和破劫力量相对的，就只有『感情』之神，清音——当然，蒙上天见怜，除了『理智』的力量，破劫身上还携带着烛阳之力。所谓烛阳之力，那又是什么呢？嘿嘿……」

　　「烛阳分化四神，破劫，溯源，轻飏，还有炽燃。他们四个人，每一个人都掌握着一种对灵的控制能力：破劫控制万物灵之始者，也就是天地之灵气，溯源控制白灵，轻飏控制冥灵，而炽燃，就可以将所有的亡灵强行剥夺意识，化成死灵。」

　　「现在你明白了吗？无论蒙山的力量有多强，无论云翔之力有多丰厚，在这样的地方，只要是有灵气的地方，破劫之力就可以永生——为什么？因为，他是烛阳四神之首！——唉呀，平日不都听说，溯源才是吗？呵呵，看来你这样的精灵并不知道。破劫，因为他还承担着另外一个神祇的身份，所以没办法，只好退居二线，变成了世人口中所说的『理智』神祇，仿佛天下之间，烛阳四神之中就只有溯源一个人可以和蚀阴女神分庭抗礼！可是你知道吗，传说只是传说，传说不可尽信。只有当事者，才有资格，才有能力，去评说过往！」

　　「你……」这一下，梦悠络终于明白，无论自己强横的理由是什么，在那十二双生神祇怪物的面前，任何神，都不过只是他们手中的玩偶罢了。不是他们斗不过天帝，而是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过那个意向——高处不胜寒。这样的道理，终究只有真正的至高者才能体味得到。

　　而那旁观者，即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辈，也终究不能明白！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秘密是什么了吧！」

　　「我不会告诉你的。」梦悠络试图将头扭过去。但可惜，牢牢扼住其咽喉的棠梨没有给她机会。

　　「我劝你最好老实地告诉我。你知道的。我可以探入你的灵魂，读取你的意识和曾经所有的记忆——充其量，就只是要多花费一些时间而已。不过时间，我有的是。就算破劫的事情迫在眉睫，但是，比起你的秘密，我还是可以将他稍微放一下的！毕竟……」

　　「你这个疯子！」躲不过，索性就坦然地面对吧！「你就是个疯子，一个蠢货！天下那么多人，你为什么非要依恋着他！他是谁，他是破劫，他是『理智』的神祇，他一辈子都不可能眷恋上你这样的人！一千年如此，一万年如此，和你相处了一千万年的他更是如此！可是你呢？你在做什么？明知道死路一条，你还是奋不顾身，明知道你有机会可以和今生的他长相厮守，可你为什么还是要带着他一起往前走呢！我不懂你，我真的不懂！那么多神祇，有哪一个，是像他那样的疯子。有哪一个，是像他那样的邪魔！你明明可以不掉进去，可你为什么……」

　　「你住口。」棠梨的声音发冷。她面无表情，却还是将那般的女子生生压迫在身后坚固的山壁之上。「我的选择，那就是我的选择，与人无尤，与人无干！你想要阻拦我，你想要毁了他，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你以为我是为了他吗？我是为了我自己——我从哪里来，我很清楚。天下间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像蒙山这样安定！是，我们这些树的精灵都是当年嫦娥从姊岚山上偷取来的。我们是很想回去。可是回去又能怎样？红鸾和紫鸢都已经离开，我们这些花之精灵也都失去了保护神。我们还有回家的必要吗？而你呢，蝴蝶姬，你忘了你的族人，忘了你的血海深仇吗？没有那些神祇，你不会没有家，你不会濒临死亡，你所有的族人也都不会仓惶逃难，陨落沧海——是他们，是那些神祇毁了你的一生！可是你……」

　　如果你我不相识，我们永远都不会有交集，也不会为你而感叹。可是，正因为相识，正因为前路悲凉，所以，不应该，不可以。我们都想停下，不愿意陪着你一同走下去。可是你自己，却偏偏不想放弃！为什么，就为了他，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为了一个你一出生就谋害了你全族的人，为了那个你好不容易长大，却给了你致命一击的人，为了那个似有歉意给予你不灭之身的所谓神祇吗？

　　「你该醒醒了！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成为他的朋友，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