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剑灵宗的跟屁虫,纪若尘去掉后顾之忧,心情极好,懒洋洋的躺在甲板的地毯之上晒着太阳。
落倾城在船上自由活动,她仿佛是个第一次跟着父母出远门的好奇宝宝,对周遭的事物充满了好奇。
头顶一群海鸟掠过,都会拉住纪若尘问个半天,搞的纪若尘不胜其烦。
倒是纳兰芳和落倾城极为的投缘,两女有说有笑,仿佛有无穷的话题说不完,道不尽。
未免纳兰兄妹起疑,纪若尘和落倾城还是同居一室。
睡觉的时候,纪若尘堂在船板之上,床自然让给了娇滴滴的落倾城。
接下来的日子,一路顺风顺水,落倾城和纪若尘两人从开始的相互提防,到后来也可以随口聊上几句,看起来相处的挺融洽。
离五神岛之一的龙象岛大概还剩下两天不到的路程,这日夜间,纪若尘和落倾城陪伴纳兰道兄妹坐在甲板的地毯上,闲话家常。
海风徐徐,撩拨的人浑身一阵轻松,说不出的惬意。
纪若尘踏入灵道,一直战战兢兢,从未如眼下这般放松过心情。
笑语盈盈中,天气骤然一变。
前半个时辰还是海风徐徐,繁星点点,就在此时,狂风呼啸,吹袭得整艘大船东摇西晃,连人都站不稳,好像身处在秋千上一样。
大雨倾盆,似脸盆倒扣,倾泻在甲板之上,瞬间淹没地毯,匆忙一瞥,如汪洋大海。
四人神色巨变,当即起身左瞧右顾。
只见虚空之上,黑云压顶,前方几十丈处一片朦胧,船只宛如驶进鬼雾之中。
"怎么回事?"
落倾城面色惨白,娇躯摇摇欲坠,几乎站立不住。
"不好,是海上风暴。"
纳兰道眉头一皱,眼里浮现出一丝担忧之色。
无论多坚固的船只,只要碰上海上风暴,多半都会沉没,落个船毁人亡的凄惨下场。
就在那些下人不知所措,仓惶奔走之时,撑着帆布的船竿被罡风拦腰折断,应声砸了下来,正巧压向落倾城。
眼见那根船竿即将砸中自己,落倾城骇然一惊,想退走,可是娇躯被猛烈的飓风一刮,扑倒在地。
纪若尘身影一闪,将她拦腰抱起。
"没事,不过是一场寻常的风雨!"
声音戛然而止,纪若尘发出一声闷哼。
这条大腿粗的船竿因为支撑帆布,上面缠满钢丝,锋利无比。
在承受船竿侧翻带来的巨大压力的同时,钢丝瞬间扎进纪若尘的后背,疼痛迫使他发出一丝闷响。
"你受伤了。"
豆大的雨点打在落倾城粉嫩的脸蛋上,闪现霹雳而下,照亮了她惨白的容颜。
"小伤不碍事。"
纪若尘摇摇头。
这点小伤,对纪若尘来说,确实无关紧要。
"等下我给你看看,涂点疗伤药!"
不知为何,靠在纪若尘强劲有力的臂弯里,落倾城内心的惶恐尽去。
她抬眼盯着纪若尘那张在风雨之中,坚韧不拔的脸庞,内心忽然漾起一丝极为怪异的想法。
原来,这个坏蛋的样子挺好看的!
不知何时,落倾城的双颊布满了红云。幸亏天气恶劣,才不至于被人看出一丝异样。
"纪兄弟,你先抱倾城姑娘回船舱内,这里交给我们处理!"
纳兰道一边手忙脚乱的吩咐下人稳住船身,排水泄洪,一边急声对纪若尘喊道。
"纳兰兄,注意安全。"
纪若尘也知道自己呆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
当即抱着落倾城,强忍着后背的一丝丝灼热,回到两人居住的卧室。
窗外雷龙闪烁,震耳发聩。
大雨横飞,砸进微微敞开的窗户,吹得卧室里的茶具桌椅东倒西歪,整个卧室一片狼藉。
两人已经全身湿透,也不觉什么,纪若尘将落倾城放在床沿,跑过去关紧窗户。
随着窗户合拢,狂风怒号声轻了许多,落倾城心里慌张的情绪,微微稳了下来。
"暴风雨在海上很常见,等下就会过去。"
纪若尘安慰道。
"有你这个坏蛋陪着,就算是死,我也不怕!"
落倾城低声嘟囔了一句,旋即一脸的不可思议,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真的想不到,自己会说出这样同生共死的话来。
"若曦!"
神色恍惚之中,纪若尘依稀记得当年在云水城侯府,纪若曦也只有说过,此情此景,倒是和当年有一点相似之处。
"若曦是谁?"
落倾城好奇的道。
"我妹子!"
纪若尘瞥了她一眼,补充道:"亲妹子!"
"哦!"
落倾城应了句,抬头问:"你伤势怎么样了?"
"和你平时捶在我胸口的拳头里的力道差不多,如同给我挠痒痒一般!"
纪若尘声音刚刚落下,船身忽然剧烈的晃动,几乎完全朝一边倾斜。
两人本来的距离相隔不到一米,惯力下,落倾城的娇躯不由的撞进纪若尘的怀里。
纪若尘一把抱住她,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几乎连对方吐出的气息都可以闻到。
一种旖旎的气氛陡然产生。
两人身上的衣服本来就湿透,此时只隔了一层单薄的衣布,肌肤紧贴之下,彼此之间的温度都可以感受的出来。
落倾城胸前,湿透的亵衣上,那微微凸起的两点压在纪若尘滚烫的胸膛之上。
纪若尘登时心头腾升起一簇火焰,让他整个人仿佛都燃烧了起来。
而落倾城脸上也是一片通红,娇喘连连,微弱的光线下,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美得不可方物。
"纪兄弟!"
就在此时,纳兰道两兄妹全身湿漉漉的闯了进来,见到纪若尘和落倾城相拥在一起,急道:"船要沉了!"
纪若尘如梦中惊醒一般,推开落倾城,目光一扫,此时才发现,脚下海水倒灌进来,几乎快淹没到床沿。
"船真的要沉了吗?"
落倾城喃喃道:"那我们会不会死?"
外面狂风肆虐,就算聚元境的灵师,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强行驭风飞行,立马会被狂风卷进翻滚的大海。
"纪兄弟,倾城姑娘,抱歉,是我们纳兰家连累你了。"
纳兰道歉然道。
"算了,此时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纪若尘看上去倒是很平静。
"少爷,少爷!"
福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好多下人不慎被飓风卷进海里了。"
"我去看看!"
纳兰道最后望了眼纪若尘,道:"珍重!"
说罢,纳兰两兄妹冲出了门。
眼见海水漫过桌椅,纪若尘眉头一皱,直接将棉被撕碎,拧成一条纱绳将自己的手和落倾城的柔荑捆在一起。
"纪若尘,你干什么?"
落倾城心里一暖。
"我说过,要将你平安的回到剑灵宗,决不食言!"
就在纪若尘话刚刚落下,倒灌的海水已经漫过纪若尘的胸口。
"船要沉了。"
纪若尘知道不能在犹豫,当即手掌横切,直接将木床劈成两半。取了其中一块最大的床板夹在胳膊下。
"走!抓紧了。"
纪若尘和落倾城抱住木板,打开窗户,瞥了眼外面狂风怒号的世界,毫不犹豫的跳进大海里。
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两人的脑袋。
两人宛如一枚微不足道的孤叶,在疯狂的浪潮之中,身不由己的随波逐流。
挣扎一会,身后那艘百丈长的巨船,因为船舱漏水,逐渐的沉没下去。
纪若尘拖着落倾城疯狂的朝前游去,不过前方一个巨浪打过来,又将两人推回原来的位置。
落倾城抱着木板,时沉时浮,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人晕晕沉沉,逐渐陷入晕迷的境地。
女孩子的体力本来就远远逊色男子,何况落倾城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女。
"倾城,坚持住!"
纪若尘吐出涌进嘴里的海水,四肢划动疯狂的朝前游去,不过依然被迎头的巨浪推倒原地。
在天地之怒下,纪若尘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巨船沉没,瞬间产生一个几十丈大小的漩涡,漩涡转动,将苦苦挣扎的两人卷了进去。
纪若尘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以纪若尘的体力,还能游动,坚持不被漩涡卷进去,不过带着半晕厥的落倾城就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落倾城体力耗尽,任由纪若尘拖着,下沉的过程中,因为没有空气,感知完全模糊,下意识的张开嘴,登时海水涌进她的嘴巴里。
纪若尘感觉不妙,抓住落倾城,嘴对着嘴,将体内的空气过度给她。
落倾城微微清醒一些,睁开眼,浮现出一丝绝望之色。
她见纪若尘依然生龙活虎,还有逃生的可能,顿时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有话要说。
不过在她未发出声音之前,海水再次涌入她嘴里,导致她呛咳起来。
"我不会放弃你。"
纪若尘从她的嘴里读出了要说的话其中的意思。
眼见两人就要被漩涡彻底卷进去,落倾城嘴角漾起一丝绚烂的笑容,凝聚起最后的力气,将缠绕住两人的纱绳拧断,紧接着双手用力的推开纪若尘。
纪若尘往水面上浮,而落倾城则被漩涡卷的越来越深。
下沉中的落倾城青丝散开,凄美之极,她竖起指尖,在水里划了几笔,意思是说,不怪你,是我自己放弃了自己。
无尽的黑暗吞没了落倾城娇小的身躯,最终那一丝绚烂的笑容凝聚成永恒,深深印在纪若尘脑海里,挥之不去。
纪若尘的心猛地抽痛起来。
这似曾相识的场面让他硬生生的产生了一种被命运摆布的无力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