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一个惊雷在李玄脑中霍然炸裂开来,他似是抓到了甚么,一恍惚间,竟又丢失了似的。低头苦思了半晌,不得其索,只得将思绪拉了回来。
只见他电眼一扫,面色登时冷了下来:“你既是觊觎铸剑城宝物的邪魔外道,我便留你不得了。”断喝一声,一袭青衣猎猎鼓舞,手中纯钧剑银光怒爆,狂风啸动,陡然绽放出万千气剑,破空呼啸而去。
“咦……”黑衣人轻咦一声,微微讶异,面上却无多少慌乱,只见他高高一跃,凌空再次拍出一掌,刹那间一个巨大的掌印陡然出现,夹带着呼啸的狂风,迎着气剑冲杀而去。
“咣咣咣”万千彩光怒放,金石相击之声不绝于耳,气剑锋芒毕现,将巨手印洞穿而出。黑衣人眼神一凛,似有些受将不住,连忙镇定心神,再次拍出一掌,威力却只有方才的七成而已。
他心中猛然想道:这小子的剑气与二十年前的李如海如此相似,莫非是他的嫡传弟子?
刚想到这里,却突然发现李玄竟趁他失神间又挥出一剑,瞬间银光迎风怒放,直如流星划过,眨眼间便已突破巨手阻挡,向着自己直掠而来。
眼看气剑眨眼间便会将自己瞬间吞噬,黑衣人真气难以为继,只得轻叹一声:我命休矣。随后闭上了眼睛。
“剑下留人。”一声清啸如轰雷般在天际炸响,刹那间狂风呼啸,气浪飚卷,瞬间便将万千气剑拂落在地。
“谁?”李玄耳中轰鸣炸响,被震得阵阵发晕,啸声过后,一个干瘦的身影从空中稳稳落了下来,正是铸剑城的老城主。
“老城主,怎么是你?”李玄登时懵了,愣在了当场。
“好本事啊。”老城主对着李玄拍了拍手,赞许说道。黑衣人将蒙面的布揭下,神色恭敬地走上前来,对着老城主行礼道:“参见老城主。”
“星河,怎么样?这年轻人总算没让你失望罢。”老城主微笑着说。
那人约摸三四十岁,双眼炯炯,满面正气,笑着道:“李少侠天资聪颖,又经名师指导,自然功力超凡,星河却是远远比不上他的。”
老城主听到这句话,捋捋胡须,大笑道:“星河也不用妄自菲薄,你虽然在修为上稍逊于他,但你在轻功上的造诣却是独步天下的。”
星河听了直摇头,谦虚道:“老城主过讲了。”他面色淡然,不似作伪,又转头道:“少侠,方才得罪了。”
闻言,李玄登时心神一凛,想道:“原来老城主竟是怀疑我的身份派人前来试探呀。”心中顿时有些忿忿,面色也不是那么好看,忽又转念想道:“铸剑城正值危及存亡之际,我又来路不明,别人试探一下倒也属人之常情,我又何必如此介怀呢。”心中随之又释然了。
“李大哥,你没事罢?”便在此时,一个俏丽的身影冲了上来,她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竟是还未梳洗过便出来了,见李玄安然无恙,不由长长出了口气道:“你、你没事就好!”
说完萧玉若转过身去,对老城主忿忿道:“爷爷,李大哥是我带来的,你怎么能怀疑他呢。”
李玄忙摆摆手,接过话来:“玉若妹子,此事不怪老城主,我来历不明,或是魔教妖人也不一定,小心些实属平常,你就不要在意了。”
听他为老城主求情,萧玉若的面色这才好了一些,忽地呀的一声,俏脸涨红,这才想起自己担心李玄有事,披了衣裳便冲了出来。身为一个女儿家,似乎太过不雅了。想到这里,瞥了李玄一眼,迈开小脚跑了回去。
见萧玉若对李玄竟这般关心,老城主忍不住抚须笑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辛辛苦苦养了她数十载,如今倒好,却把一颗心向着外人,来向我这老头问罪来了。”
李玄忙道:“老城主莫要误会了,玉若妹子个性太过直率了些,难免会有失礼的地方,但她对你这个爷爷,却是尊敬有加的……”
老城主笑道:“少侠不必多说,我的孙女我自然了解。”话到此处,却忽然顿住,面上的笑容凝固了,只听他颇有些担心地道:“玉若幼年便父母双亡,由我一手抚养长大,有我在,她才能过得无忧无虑。但我哪能一辈子守在她的身边,我百年之后,谁来照顾她?”
说着老城主颇有深意地看他一眼:“所以,在我有生之年,必要为她寻一位如意郎君,照顾她一生一世。”
听到这话,李玄却忽地想起萧玉若婚约一事,当下拱手问道:“老城主,晚辈有一事不明,还望你指点一二。”
“但说无妨!”
“您从小将玉若妹子抚养成人,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却为何不管她愿不愿意,将她许给名剑山庄的那个骄横跋扈的少庄主?”
闻言,老城主忍不住摇头大笑起来,过了半晌,面色一肃道:“我老头子这辈子最看重两样东西,其一便是这传承了三百多年的铸剑城,其二便是我的这孙女了。”
李玄疑惑更甚,定定看着他,期待他往下说,果不其然,老城主捋捋虎须,接着道:“不知李少侠可知这铸剑城之名从何而来?”
李玄摇了摇头,丝毫不曾明白他为何说起这些,老城主见他这般模样,旋即指着远方天幕之下一座高耸入云的险峰笑道:“铸剑城中有一座险峰,名叫万剑峰,山体之中藏有积聚万年的熔浆,这种熔浆乃是炼制神兵利器的不二上品。三百多年前,当时铸剑城的先祖还是一名寻常的铁匠,游历江湖之时来到此处,一眼便看出了此地藏有大地火脉,乃是火灵之气聚集、修真炼道的绝佳之地。当下立即登山,餐风饮露,几番寻找,终于在万剑峰中找到了一个火脉灵气最盛的地方。先祖于是一边修炼,一边铸剑,过了二十余年,他再次踏入江湖之时,修行已略有小成,虽不能独霸天下,却也闯下了一番不小的名头。前来拜访他的人纷至沓来,令他穷于应付。那些人见铸剑城山名水秀,灵气无穷,便都有了留下来的心思,于是与先祖共同创立了这铸剑城。”老人说着,傲然之色溢于言表。
“三百年来,铸剑城由于炼制了许多的神兵法器,名气也愈来愈大。不知有多少人“千金求一剑”而不得。”话到这里,老人面色一肃,顿了顿才道:“但这神兵法器炼制尤为不易,须得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不可。铸剑城曾铸造了好几柄天下闻名的神剑,却都一一被人夺走了。为了这些神剑,铸剑城每年不知死了多少儿郎,添了多少新坟。”老人面上划过几丝痛楚之色。
“据九州史记载,大荒二十三年,天外降下一块玄铁,周身赤色,重逾千斤,时时发出猛兽怒吼之声,神鬼不敢近……”
“这块天外玄铁后为铸剑城当时第八代城主所得,并召集当时铸剑城中最有名的一群铸剑师穷三载时间铸成一柄神剑。传说神剑铸成之日,漫天红光灼灼,晚霞如血,一道赤红的剑芒如贯日长虹,直冲云霄。铸剑城有如立于滔滔大浪之上,百里之内大地震颤。后来这柄神剑被当时的天魔教教主灵霄道长所夺,差点没把当时的老城主气死,这几十年间灵霄道人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行踪难定,那柄赤霄剑更是音讯全无,也不知遗失在何处了。”
闻言,李玄回头看了看背上剑袋中的赤霄,心想:“想必这就是那把神剑了罢!”正思索间,却听老人哈哈笑了两声,接着道:“你方才所用的便是赤霄剑罢!”
“正是!”李玄将赤霄剑取了下来,恭敬地递到老城主面前。“铮”的一声,赤霄应声出鞘,老城主伸出颤抖的手,缓缓摩挲着剑上的纹饰,目光炽烈无比。
“咦!”老城主注视着剑身上若有若无的几条红丝,惊奇地道:“这是甚么?莫非是……”
“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应该是我的血!”李玄想起那日受伤之后,自己的血竟钻进了剑中。
老城主眉尖一挑,试图将真气迫入剑中,却发现无门而入,旋即叹了口气,将剑推到李玄面前。
李玄摆了摆手,不敢去接,朗声道:“这柄剑既是铸剑城所铸,晚辈今日就物归原主,将它交回老城主手中罢。”
老城主摇头苦笑道:“你将这块废铁交给我何用?”
“这如何会是一块废铁?”想到自己曾借助这柄神剑逃过好几劫,李玄登时大惑不解,好好的一柄剑在老城主的面前如何成了一块废铁。
老城主道:“你的血已融入赤霄中,它从此便认了你做主,只供你一人使唤,在旁人手中,与一块废铁无异!”
听了这话,李玄顿时有些过意不去,老城主知他心思,笑着道:“李少侠不必介怀。铸剑城既能铸出一把赤霄,自然能铸出第二把,第三把乃至更多。”顿了顿,面上无端浮起几分笑意:“实不相瞒,当年铸造赤霄只用了一半的天外玄铁,此刻在万剑峰中,铸剑师们正在打造另外一把绝世神兵,月圆之夜一到,神剑必成!”
“哦?”李玄不知老城主为何对自己说了这么多,他所说的这些似乎与自己所问毫无关联啊。便在这时,老城主道:“这下你该知道我为何将玉若许给名剑山庄了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