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华和一帮老伙计酒至半酣,把沧沧往事几乎又重温了一遍。正说到伤感之处,陆少华从随身携带的购物袋里,拿出一捆钱,摆在桌面上。
“远征你过来!”
陆远征在敬酒,刚走完一圈。
“我们这帮远征军老朽,所剩时日无几,按理说应该是生无可恋。可是尚有弟兄远在他乡,生死不明,枯骨难寻,让我们是寝食难安。”
陆少华把那捆钱放到孙子手上,“你搞的那个俱乐部我看就很好,既然是专门探险,那也请你帮帮我们的忙。这些钱是我们这几个弟兄凑来的,现在留给你做经费,希望你能帮我们达成夙愿,有朝一日能把落伍的弟兄们给我带回来。”
“各位爷爷有所不知,我的这个俱乐部只是带着大家玩玩而已,不一定能帮得上你们的忙。”
“这个我们都明白,其实我们啊,就是想有一个念想而已,至少把这事交给了你,我们有个盼头。万一你真能把人给我们带回来了,那我们死也瞑目了。”
听到这里,所有的老人都停住了喝酒,沉默不语。
“大家的心意我明白,就算是真有机会能遇见远征军,我也不能要大家的钱。公司有资金支持,你们的这些养老金我不能要,你们还是各自拿回去。”
“那可不行,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不拿不行,我们不放心。”
“这活我接了,但是钱不能要。”
“大家都别多说了,”陆少华站起身来,“我的孙子我了解,这样吧,远征,这些钱就当是我们几个老人家投资你的公司,我们也不图什么钱财。你在公司内部成立一个基金会,把每年的分红都存到里面,专门用来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怎么样?”
“少华这个建议好,我们都赞成。”
“既然如此,我却之不恭,那我就聘请各位作为公司的名誉顾问,负责监督这些款项的开支,如何?”
“想得周到,就这么办,以后还望远征多多费心。”
“各位爷爷不用那么客气,我尽力而为。”
几个人喝了三**x牌老白干,已是尽兴。陆远征担心他们的身体,不让再喝,叫人把他们一一送回家。
山清由美时不时都会来店里,与陆远征混得熟络。店里上下之事,她都能帮得上忙,真有点像老板娘的样子。
陆远征以前读的书少,为了加强学识,又在广南大学报了成人大学读夜校。每天与山清由美成双入对,羡煞旁人。
几年下来,除了每次探亲假回来一起喝喝酒,也没见诸葛飞跃那边有什么特别的指令。只是当陆远征第一次介绍山清由美时,诸葛飞跃倒是觉得很诧异。山清由美很大方很主动地跟他打招呼,可他总还是感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
探险俱乐部的成员越来越多,活动也越来越丰富。山清由美也毕业了,没有选择回国,而是留下来帮忙打理公司上下。
刘远德一直在劝他们快点去领证结婚,可是山清由美就是不愿去,什么想趁着年轻多做点事情,不想拖累陆远征。
陆远征平时也是闲散惯了,不想有个家庭来牵绊自己,所以也不强求,顺其自然,过得也是潇潇洒洒。
直到一两年前,陆远征接到了诸葛飞跃的一个电话,说是有了滇缅丛林地区远征军的线索。几年来都没有过任何线索,陆远征自觉对不起爷爷他们这帮老人,现在突然听到这么一个消息,他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不过这只是初步的线索,没法对接,要真正能去办,还需要点时间。”
“只要有希望,那就是好事。”
“你就耐心等等,我们需要做一些相关的信息收集。”
关于爷爷的故事,陆远征也没少讲给山清由美听。他认为那是一段让人无法忘却的历史,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就应该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环境。山清由美没有再做什么过多的评论,每每讲到这里,她都是有所隐闪,似在回避。
陆远征也能理解,毕竟历史的东西,跟山清由美是毫无干系的。
高兴之余,陆远征把这个消息也告诉了山清由美,与自己喜欢的人分享喜悦,对每个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诸葛飞跃的后续线索久久没有下文。公司的事情繁多,陆远征渐渐把这事排在了日程之后。
一次探险归来,他回到住处,习惯性地叫着山清由美的名字,却无人应答。看看屋里,她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打电话已经是空号,山清由美像是从人间蒸发一样。
在一个两个人合影的相框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吾已归国,远征君勿念。
陆远征根本没法接受这个结果,整天浑浑噩噩,茶饭不思。
爱一个人需要莫大的努力,放弃一个人却只要一张小纸条就可以了。这些年两人间的悲欢离合,海誓山盟,你侬我侬,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远征不甘心,后来找到了山清由美的一些大学同学询问,这才了解到一些片段信息。
原来是山清由美的父母把她召了回去。听说是得了不治之症,回去以后不久便去世了。
从此,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山清由美这个人。
不知道消息的真伪,但是在陆远征心里,已经是空落落的,毫无生机。
一个细雨纷飞的下午,街上行人甚少,店里来了一个神秘人。那个人穿着立领大衣,把脸遮住了一半。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
“诸葛飞跃,你不用搞得那么神秘吧?”
陆远征一把拉住来人的手臂。
“这你都能认得出我?”
“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穿得像个上海滩的大佬一样,你这是要唱哪一出?”
“嘿嘿,有重要任务,当然要整得庄重一点。”
“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我刚好放假,想到你这里混餐饭吃,光打电话能解决吗?”
“想吃个饭还那么多事,我直接叫个外卖给你送过去就行了。”
“土财主!”
“说吧,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线索?”
诸葛飞跃接过陆远征递过来的军用口杯,猛地喝了两口水。
“在边南节高口岸,传说找到了远征军的线索。”
“那你派兵去寻找啊?”
“只是传说,兄弟!”
“那这样,我干脆组织一次公益性的寻找远征军的探险活动,师出有名,不管找不找得到,也说得过去。”
“你去寻找的这部分远征军比较特别,听说也有很多人在找他们,具体原因不详,所以你一定要掩人耳目,独自一人完成这个任务。”
“我明白了,我拉着队伍去过过场,你让接头人私下找我对接就行。”
“那里地形复杂,我还是那句话,不能逾越红线!”
“得了得了,瞧你那胆小如鼠的样子。”
“还是你胆儿肥,泡妞都泡到外国去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唉……”
“你小子风流倜傥,还在乎这个把个小妞?”
“这可是初恋,我很上心的,感情的事你不懂。”
“好吧,陆远征同志,希望你能走出灰色的阴霾,重新找到自己的真爱!”
“我去!节高那边的对接人叫什么名字?”
“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