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征迷迷糊糊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早便醒来。那坡城的晨光依旧是美好的,薄雾缭绕亭台楼宇,远近高低,各成一色。
树叶上的露水还没有完全消失,滑到叶尖,欲滴未滴,映射微微闪现的晨阳,益发显得晶莹剔透。
陆远征一个人,背着手,向城外走去。这是通往怒离河码头的路,出了那坡城门,就到了以前老寨门前面的那棵大榕树下。虽然那坡城的城建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这棵古树却保护得非常完美,没有伤到一枝半叶。
用老一辈人的话来说,这一棵是庇护着那坡族人的生命之树,必须要好好保护才能保佑族人世代兴旺。
从码头到城里的公路已经修通,完全是按照现代公路的要求修建。陆远征走在人行道上,缓步向码头走去。
当年他就是在这里被阿云发现并救上岸的,要不是阿云他的小命早就没了。二麻子把他抓回迷谷,抱着昏迷不醒的他在河边奔跑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陆远征直接甩到了河里。二麻子不会游泳,只得眼睁睁看着陆远征被水冲到下游,直到在暗处里看到阿云将他救起这才放心。
码头边上停靠了不少的船只,由于时光尚早,船家都还在晨间的沉睡里做着春秋大梦,根本想不到大长老独自一人逛到了江边。
“大长老!”
正当陆远征出神地望着河面发呆的时候,突然从身后传来敖差的声音。
“阿哥,自家人,不必多礼!”
“怎么,驸马爷似乎心事重重啊,那么早来到河边,想必是有心事哩?”
“呵呵呵,想不到阿哥现在能体察入微,能够揣摩起别人的心思来了!”
“哎,人总是要改变的,正如我,以前一门心思只想着打打杀杀,从未想过今天能够如此心平气和地引领族人。你又能如此高风亮节,我再不做一些改变,岂不是被世人笑话?”
“阿哥此言有理……”陆远征心中有事,没打算跟敖差闲扯。倒是敖差看出了陆远征的心思,道:
“大长老还在想着如何出谷之事吧?”
一语中的,陆远征开始与敖差有了共同的话题。
“我倒是觉得,这个李德志所说的话有一定的问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敖差把几天来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哦,此话怎讲?”
“首先,李德志只是说通过一个山洞入了迷谷,但是并没有提到石像之事。”
“会不会是洞口树林浓密,早把石像掩埋,他没有用注意到呢?”
“其次,他一路进洞,并未听他提及石棺之事。按常理,常人遇到这样的恐怖场景,会恨不得将所见所闻都诉与他人知晓,可是他却置若罔闻,似乎并没有任何遭遇。”
“有可能是在山洞里黑灯瞎火,他刚好绕过了石棺,没有遇见也是情有可原。”
“第三,我早已将山洞暗河里的竹筏全部撤回,他竟然能毫发无损地进到迷谷,这似乎有点不可思议。”
“为何这一点他不能用做到,他可以游出来的呀!”
“大长老有所不知,其实,山洞里有魔兽一说,纯属世代族人瞎编,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随便出谷。”
“我靠,说得像真的一样,搞得我都信了!”
“如果你都信了,估计再没有其他人会怀疑。魔兽是没有,可是巨蟒却实有存在。暗河是巨蟒的地盘,一旦有人进入,只要水温有一丁点变化,它立刻能感触。我们以前出入暗河的时候,都得喂食牲口二三才能顺利通过,更别提李德志要游水出来了。”
“巨蟒不是被郭大哥打死了吗?”
“洞内巨蟒实有3条,被打死的只是其中一条,其余两条依然在洞内兴风作浪,为祸人间。”
“这么说,李德志所言,有可能是在骗我们?但是我看他也不像啊!”
“还有一种可能……”
敖差这个时候的脑子显得特别好使,连陆远征都开始对他刮目相看。
“还有什么可能?”
“可能李德志入谷的山洞,根本就不是我们所说的这个山洞。只是我们大家都以为说的是同一个地方而已。”
“你是说,迷谷可能还另有出口?”
“不无可能。”
“若真是如此,那就太好了。不过李德志像是已经忘记了洞口的位置,要盲目地去寻找,恐怕也是徒劳。”陆远征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又被自己用冷水泼灭了。
“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一定在弄瓦城范围之内!”
“你说的没错,李德志说就是因为在弄瓦城境内被驱逐才被迫隐居石阳山的。”
“我这就回去,发动弄瓦所有兵马,去寻找那个出口!”
“不,不用那么大动干戈。我要带着李德志亲自去找。你现在刚刚即位,很多事务还需要你去打理,不宜离开那坡城。”
“人多好办事!”
“不可,况且我不太想让远征军战士们过于担心,等找到以后再另行宣布,就当是给他们一个惊喜吧!”
敖差明白了陆远征的意思,不再提及寻找洞口之事。他对于百花公主的去留和身份问题有着不少的疑问,想趁此机会好好与陆远征谈谈。
“还有一事,我想跟你谈谈。我知道你们外界的规矩,对于阿妹和阿云,你要是真出去了,她们怎么办,你想过没有?”敖差似乎是无意之中谈及此事,实际上心中迫切想要答案。
陆远征沉思不语,过了许久,突然回过头来,问道:“阿哥,你带有烟了吗?”
敖差从腰间取下一杆烟枪,上面挂一个烟袋,里面装满了切好的烟丝。他把烟丝装好,然后把烟枪递给陆远征。陆远征拿过烟枪,把烟头凑到敖差前面,让他把烟丝给点着了。
迷谷的烟叶是受控的资源,虽然没有做成卷式香烟,但也必须是由官方来管控流通。这是陆远征定的政策,人人都得严格遵守。
“阿哥,你这烟丝不错啊,又是特供的吧?”陆远征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长长地吐了出来,似乎把久久憋在心里的闷气也随着吐了出来。
“这是仲齐长老的珍藏,被我发现,一律没收,嘿嘿……”
“仲齐长老还不跟你拼命啊?”陆远征知道仲齐长老嗜烟如命,怎么可能轻易把烟全部送给敖差。
“这老头可不做赔本的买卖,为了这袋烟,我把珍藏多年的玄铁晶石都给了他。”
“呵呵,仲齐长老是个科学怪人,你的玄铁晶石他早就跟我提及过,只是没有机会夺回来罢了。现在好了,也不用去夺了,大家各行其乐,如此甚好。”
“关于阿妹的事情,你怎么打算呢?”敖差今天是不达目的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