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丹府邸的大院里,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
有几个班丹的族兄弟想冲上前理论,皆被严子栋一一挡回。其余人等本身就已经饿得瘦骨如柴,还有谁有力气来管这个闲事?
“各位乡亲,班丹执迷不悟,不以族人生存为己先,只顾盲目随从敖差暴政,自己享乐,大家说,此人该不该杀?”陆远征面向众人大声喊道。
“我们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他却还要每年向敖差大量进贡,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依我看,就该杀!”一个老者拄着拐杖,颤颤巍巍,气愤难当。
班丹倒也破有骨气,直挺挺地站着,没有一丝垂头丧气的感觉。
同亚部族的军队形同虚设。班丹能调遣的只有十几个家奴而已,如果有敌情,则立即飞鸽传书,请求敖差派兵来救。
然而今天这个情形,恐怕敖差是来不及。班丹自己设下的鸿门宴,满以为能把陆远征控制得住,不曾想事态却反了过来,真是始料未及。
郭大胜带领的这些远征军战士本来就是各怀身手,同亚部族的这些散兵游勇,岂能抵挡得住。
“你看扎炎多聪明,为了族人,他不惜与敖差为敌。如今加入联盟,族人无不欢呼雀跃,拥戴有加。倒是你,食古不化,宁可饿着自己的族人也要守住你所谓的忠诚。你知道谁才是你的衣食父母吗?”陆远征说着说着,有点气愤,几乎要大喊出来。
班丹还是不言语。
陆远征转过身,面对围观的同亚族人,大声问道:“你们知道吗,谁才是掌权者的衣食父母,知不知道?”
大家被问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他们也压根没想到过这个问题,所以在他们的概念里,怎么会有衣食父母的说法?
严子栋忍不住,终于站出来,振臂一呼:“是族人!”
“对,掌权者的衣食父母,就是你们,迷谷里所有的族人,我们的族人!”陆远征似乎进入了演说家的角色,感觉越来越好。
“族人?”大家面面相觑,“怎么会是我们?”
“没错,就是你们,你们才是自己的主人,你们才是同亚的主人,你们才是迷谷的主人!在这片土地上,没有奴隶,不分贵贱,人人平等!”
族人听到了从未听说过的言论,无不激动万分。想不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竟还有平等的说法。
严子栋听着陆远征的话,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随即带头大喊:“不分贵贱,人人平等,不分贵贱,人人平等……”
被压抑了几千年的民众,终于找到了一个能道出自己心声的首领。这时候严子栋带动起来,跟着一起喊起来:“不分贵贱,人人平等……”
声音越来越大,响彻天霏,像是要突破层层乌云,去到一个大家都向往已久的世界。
陆远征没想到严子栋这小子还真能配合,果然是个好同志。
班丹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忤逆子,想造反了是吗?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如果给敖差首领听到,定要砍掉你们的头!”
“我们都听大首领的,我们愿意跟着大首领走,我们要追求自由,追求自由!”
这番诉求居然是从几个同亚的族人嘴里喊出来的,让人觉得有点惊讶。然而当陆远征看到郭大胜在地下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之后,他马上明白了。
原来之前陆远征让郭大胜悄悄出来,找了几个族人,教给他们说辞,在适当的时候喊出来。
这些话从同族人的嘴里说出来,果然更加不同凡响。族人们也跟着喊起来:“追求自由……”
陆远征看到时机已到,高举双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班丹为虎作伥,孰可忍孰不可忍,今日若是再执迷不悟,我希望借所有同亚族人之名义,将他斩首示众,大家同意吗?”
“斩首,斩首……”
班丹没想到同亚的族人居然如此憎恨自己,喊杀声不断,顿时焉了下来。
“班丹,你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陆远征把班丹往前一推,他脚下一软,跪倒在地。
郭大胜顺势冲上去,按住他的肩膀,拔出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我……”
冷冰冰的刀片贴着班丹的脖子,他终于感到了死亡的恐惧。
班丹的嘴唇在发抖,声音开始发颤。
“那好,既然你无话可说,那我今天就替天行道,取了你的性命,也正顺应了族人的心愿!”
陆远征让郭大胜准备行刑。
郭大胜高举大刀,大喝一声,吓得班丹伏拜在地。
“大首领饶命,大首领饶命……”人在生死关头,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班丹如此硬撑着,也就是一个自尊心在作怪。他其实也想为族人做点事情,但是为了保住头领的头衔,又不得不先迎合敖差的喜好。
在头衔和性命之间,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这也是人的本能。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大首领饶命,在下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就此死去啊。况且,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实在不是我之所愿!”
“你为敖差搜刮民脂民膏那么多年,还说不是你的意愿?”
“总得有个人要为此牺牲。我何尝不想让族人过上好日子,可是敖差把我两个儿子都软禁在弄瓦城,如果我不能执行他的决意,那我的儿子们可就性命不保啦!”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早说?”
陆远征让郭大胜收起大刀,弯腰扶起班丹头领。
“为了保我同亚族人周全,我就是背上一世骂名那也是值得。”
族人里有与班丹同宗者大声喊道:“叔,要不我们杀到弄瓦城,去把大哥二哥他们救出来!”
“胡闹,弄瓦城的监狱守卫森严,岂能由你们随意出入?去了也是送死!”
“难道就一直这样被敖差压迫吗?”
“今日听到大首领这一番高谈阔论,我已经认可了他的做法,只有他才能带领我们族人走出困境。今后我要同亚部族所有族人都要听从联盟号令,不得有所违背。”
班丹向陆远征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