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要连续下几天的雨,说停马上就停了。谁也不知道雨是在下半夜的哪个时辰停歇的,直到早上的晨光射到茅草屋里,这才让郭大胜猛然惊醒。
想不到自己迷迷糊糊地睡到了天亮,看看屋里,灶台里的火已经熄灭,空余灰白木灰。大家都还没有醒来,处于深睡眠状态。
郭大胜睁开惺忪睡眼,看到外面阳光四溢,模模糊糊地,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谁!”他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本能地举起枪杆,做好攻击姿势。
“别动!”
侧面有人用枪口顶住了他的太阳穴。
“你们什么人?”郭大胜被迫低着头,没有得看仔细来者何人。但从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判断,这伙人不下三十余众。
“老实点,再动就别怪我不客气。”
“兄弟,要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可否报上名号?”
“少废话!”
郭大胜还没来得及回话,只听得“砰”的一声,那人用枪托砸在他的头上。郭大胜疼痛难忍,昏死过去。
那些人又往屋子里吹入了一种淡青色的烟气,屋子里所有人从本来熟睡的状态,变成了昏睡的状态。
每个人都被五花大绑,用黑布蒙住双眼,但却一点也没知觉。远征军的战士被堆在一架破旧的拖拉机上,沿着凹凸不平的山路,慢慢驶离茅草屋。
郭大胜醒来的时候,发现被严严实实地绑住,嘴巴里塞进了一块满是汽油味的破布,熏得他不要不要的,想吐吐不出来。
他完全没有了方向感,只随着拖拉机的摇晃,
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陆远征醒来的时候,感到全身乏力。再看看四周,像是被关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他已经预感到有点不妙,但是身子里就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得手脚都无法抬起。
“郭大哥,我们这是在哪?”
郭大胜看到陆远征醒来,赶紧朝他那边挪了过去,示意让陆远征帮他把嘴里的破布取出来。
陆远征费了好大劲,这才把破布从郭大胜的嘴里取出来,但不是用手,而是嘴对嘴把破布咬住拉了出来。
汽油味把陆远征呛得连连咳嗽,他也几乎要呕吐出来。
“远征,情况不妙,我们被一帮人抓住了,你们都被吸入了迷药。”
“你怎么没事?”
“奶奶的,老子被打晕了,好不容易才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被绑成这样了。”
“什么人干的?”
“还没来得及看清,这帮人下手还真他妈的狠,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我们才刚刚出谷,人都没见到一个,怎么会有仇家?”
“会不会看错人了?”
“问一问李德志,他应该对这一带比较熟。”
“那小子体质有点弱,估计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我们要随机应变。”
李德志跟远征军的弟兄们一样,一身迷彩服,乍一看还真难以辨认谁对谁。
“这帮人真枪实弹,该不会是什么黑帮吧?”
“这是哪里都不清楚,先别下判断。等老子恢复点体力再说,抓他一个舌头回来先问问便可知道。”
正说着,从门口的下方,递进来一个大脸盆,里面放了几十个窝窝头。还算这帮人有点良心,不至于让弟兄们活活饿死。
严子栋身体结实,恢复得最快,已经勉强能站起来走动。他走过来解开郭大胜身上的绳索,然后一起把窝窝头分给那些醒过来的弟兄。
“这什么鬼迷药如此厉害,一下子把咱们那么多人给放倒了。”严子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还是有点晕乎乎的感觉。
土狗嘴唇发白,咬了几口窝窝头,慢慢地开始有点血色。他判断这应该是在苗族地区流传的一种叫做迷心香的迷药,只要让人闻到一点点就能立马将人放倒。因为药性过于猛烈,因此一般很少会有人去用这种迷药,也很少有人懂这种迷药。
“土狗,想办法帮我们解毒啊?”
“我可不是华佗再世,如果我能解迷心香的毒,早就飞黄腾达了,那还用跑来参军?”
“娘的,那咱就在这里干坐着等死啊?”
“别急,这迷心香的毒性,还不至于死人,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窝窝头吃完,好好修修,尽快恢复体力。”
“这窝窝头是人吃的吗,硬得像石头一样!”一个战士埋怨道。
郭大胜走到他跟前,道:“兄弟,知足吧,不把你抓去烧掉就很好了。”
从外面射入屋内的光线可以判断,此时应该是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大部分战士已经醒来,只有少数几个人包括李德志还在昏迷之中。
门外听到几个人用流利的普通话交流,像是在询问小屋里的情况。接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一个彪形大汉进到屋里,走路带着风,气场十足。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粗壮的汉子,全副武装。
由于是逆光,陆远征没有看得清来人的脸,只是黑乎乎一片,几个大汉就像一座小山一样堵在入口。
“你们这帮人,哪个是头?”彪形大汉问得很有礼貌,几乎可以颁发给他一个绅士奖。
还没等陆远征开口,郭大胜就率先喊道:“是我!”
陆远征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对方来意不明,这个时候出头是最危险的行为。很明显,郭大胜是在保护自己。
“哼,你们这帮烟佬,终于让我抓住你们了,受死吧!”刚才还彬彬有礼的彪形大汉,脸上晴转多云,说变就变,掏出身上一把短枪,直接顶到郭大胜的头上。
“哟,勃朗宁m1900,好东西!”陆远征适应了屋内的光线,看清了来者的脸,还有他手上的枪。
彪形大汉犹豫了一下,道:“这么老的枪你都看得懂?”
“哈哈哈,略懂而已!唯一不明白的就是你们为何要将我们抓到这里来?”
“好,我看你也是个内行,也不跟你绕弯子。你们种的大烟到底在哪个位置,说出来,我可以免你一死。”
“大烟?”陆远征和郭大胜面面相觑,一脸的懵懂。
“不说是吧,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彪形大汉嘎嚓一声,子弹上膛,叫郭大胜跪下,以为能把郭大胜吓到跪地求饶。
可惜他低估了郭大胜,再怎么说也是枪林弹雨里爬出来的人物,怎么可能在这种小角色面前下跪?
“哼,老子杀小鬼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游荡呢,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少在老子面前摆谱。”郭大胜确实是个硬气的汉子。
身后的几个汉子看到郭大胜不服,便冲上前来,擒住郭大胜双手,扳于身后,欲将他摁倒在地。
也是因为有了近身的机会,郭大胜这才发现身边的几个人,衣衫破旧,但依稀还可以判断得出来,他们身上穿的,竟是远征军的军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