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陆远征手举长剑,大声吼道:“还有谁敢蛊惑军心,我定要他身首异处!”
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是病猫。陆远征想要在短时间内镇住这帮人,不来点硬的还真不行。
在场的人纷纷下跪,异口同声:“愿听大首领差遣!”
陆远征看到这个下马威已经凑效,便让各个将领带领本部人马,于营帐外的校场集合。
弄瓦的将士本来也是训练有素,只是有人从中作乱才导致军心不稳。如今被陆远征整顿一番,大家心中落定,各自归位,有条不紊,士气大增。
“这才是我最想看到的面貌!”陆远征站在校场主台上,对着台下几千将士大声说道:“你们身为弄瓦军人,理应为了弄瓦百姓死战沙场,切不可听信谗言,自乱阵脚。敖差首领被鲁比赞用毒箭射伤,经过治疗已无大碍。如此切肤之痛,本应是我们去找山匪算账,可是他们不识好歹,竟自己送上门来,真是愚蠢至极。”
陆远征在台上慷慨陈词,将士们听得热血沸腾。
“也许你们都听说了,鲁比赞纠集万众人马前来攻城,而相比之下,弄瓦城目前只有将士五六千可迎敌,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们已经毫无胜算?”
“敌众我寡,这是事实!”台下有人喊道。
“没错,敌众我寡。虽然弄瓦外围大军一时难以调遣回城,但是我们还有城防尚可抵御,要跟他们打个平手不在话下。再者,敖差首领已经同意与那坡结盟,如今那坡铁骑已经在路上前来协防。那坡铁骑战力如何,想必大家都见识过,有这样的阵容,我们还惧怕区区万众山匪吗?”
陆远征喊到嗓子疼,终于把一群乱糟糟的将士全部镇住。台下群情激奋,无不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上阵杀敌。
效果达到了,陆远征就开始点兵。各个将领根据布防命令,带领人马,到位候命。
鲁比赞身批兽皮衣,头插羽翎,左拥右护,威风凛凛。仗着手上人马众多,他显得不可一世,根本不把弄瓦城的这点守兵放在眼里。
弄瓦城各个城门都被他派兵围住,阻隔内外。敖差不能调动其他方向守军回防,只能等待陆远征的骑兵到来。
五百骑铁骑踏着烟尘滚滚,从东门十里外乘风而来,那气势几乎能与万千步兵匹敌。
谷天乐身披甲胄,头戴金盔,一路上披荆斩棘,硬是在山匪的围堵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守城将士看到那坡铁骑滚滚而来,势如破竹,都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想不到区区五百骑骑兵,竟然能像一把利剑,在敌阵之内横冲直撞,游刃有余。
“开!城!门!”
谷天乐离城门还有百步之余,大声喊道。城内将士派出五百士兵,开门迎接。有些许山匪跟着冲进了城内,待将士们关闭大门之后,均被一一斩杀。
谷天乐让骑兵们在首领府邸前的小广场候命,自个进去面见大首领。
进到大厅,只见敖差一人坐于虎皮靠椅上,脸色稍显苍白。土狗正在一旁给他把脉,了解体内毒液排除情况。
没有看到陆远征,谷天乐并没有给敖差行礼,只是面对他站立着。
在他心里,对于父亲的死还是耿耿于怀。见不着敖差也就算了,之前听了陆远征的开导他也以为自己能放下了。可如今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一股腾腾杀死骤然升起。
“乐儿,你还愣着干嘛?那坡族人不能失了礼仪,快快拜见敖差首领!”
土狗看见谷天乐怔怔站住,两眼瞪着敖差,明白他心里的想法。
“他不是我的首领,为何要行礼?”
土狗还想要再说什么,被敖差摆摆手,止住了。
他用手扶住靠椅,慢慢站起来,艰难地走到谷天乐面前。
“乐儿,我知道,你还在想为你阿大报仇。我敖差的命并不值钱,你的剑,只要从这里刺入,你的家仇立马可报!”敖差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心口,一字一句地跟谷天乐说道。
谷天乐怒目而视,右手紧紧抓住腰间匕首的把柄,但还不敢冒然动手。
“杀父之仇,怎能不报?可我断然不会趁人之危,我要等你病好之后,与你新老旧账一起算!”
“哈哈哈……”敖差底气不足,笑得很吃力,“果然是谷鸠将军之后,有血性!相当年我与你阿大驰骋疆场,何等惬意,怎知长大之后,我们竟然成为对手,世事弄人啊!”
“既然你与家父是至交,为何要杀他?”
“你阿大是迷谷第一勇士,对他来说,以战死沙场为至高荣耀。战场之上,各为其主,我们两人拼死相争并无过错。倘若是当时谷鸠将军杀了我,那我定然是心服口服而且死得其所。在这世上,能死在旗鼓相当的对手手上,才不枉在世上走一遭……”
“你少来跟我扯这些大道理!弄瓦之围,我可以帮你解,但杀父之仇,我亦要报!”
“乐儿!”
谷天乐语音刚落,突然听到门口有人大喝一声。原来是土狗看到苗头不对,悄悄让人去把大首领请回,以防谷天乐犯浑。
“谷天乐参见大首领。”谷天乐看到陆远征走了进来,突然变得老老实实,不敢再多言。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是吗?”陆远征开门见山,毫不避讳。
谷天乐低着头,不说话。他之前答应过陆远征不再追究此事,但是现在又对敖差咄咄逼人,自己想想也觉得不妥。
“敖差首领怎么说也是长辈,你怎能无礼?你把我平时交给你的礼数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是吗?”
“乐儿不敢,只是……”
陆远征看到谷天乐态度有所缓和,也不再批评他,走到跟前,和气地说道:“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谷鸠将军临死之时已有吩咐,不可找敖差首领报仇,你把父训当耳边风吗?”
敖差在一旁,突然老泪纵横,失声而泣,“谷鸠将军名威远扬,我在心里奉之为知己,何尝想过要他性命。可是这沙场之上,刀剑无眼,我真心希望当时死的人是我啊!”
大家都没想到敖差有朝一日也能哭得如此煽情。一代暴君的形象荡然无存,不经意间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多少让人觉得有点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