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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危任务 走投无路的我 3686 2024-11-17 22:58

  唐垂下顶端冒着青烟的手枪,冷冷地望着躺在轮椅上的男人尸体,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她转过身体,准备按来时的路返回。

  卧倒在地上的张丰毅看着轮椅上的男人眼神慢慢地涣散,忽然感到一种理所当然的痛快。唐的子弹穿过男人的胸膛时,那股来自男人身周的黑暗、窒息感也被击碎了,如同拨云见日的感觉。

  他头顶的枪声旋即消逝了,工厂深处重归空寂。

  他立即爬起来,扭头发现唐已走出了几步远,于是快步跟上她。

  张丰毅边行走,边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他现在的心情实在比较复杂。

  虽然轮椅上的男人最终得到了他应有的结局,目睹他被枪杀甚至让张丰毅产生了一种十足的快感。但他的死无论如何也抵不过工厂里的数千冤魂,那些受困者再也回不了家了,里面也许还有弱小的儿童、无辜的妇女和年迈的长辈。

  张丰毅不是唐,他做不到亲眼看着数千受困者死于爆炸中,还能保持住原有的镇静。他只是个普通的二十岁失业青年,会被人类的眼泪和哀求所打动。

  他沉淀下杂乱的思绪,尽管内心知道唐绝对有她的计划,他还是想问问唐。既然他们没能救出受困者,那他们该何去何从。是该去下一家工厂营救其他受困者,还是再作打算。

  “唐,我们要去下一家工厂吗。”张丰毅试探着问前面的唐。

  唐顿住了脚步,语气平缓地说道:

  “刚刚被我们杀死的瘫子,他只引爆了这家工厂安放的炸弹,其它地方暂时看来,还没有什么动静。说明瘫子仅握有这家工厂炸弹的控制器,其它工厂必定由别的值守者负责。”

  “也就是说,他不会是七家工厂唯一的值守者,另外六家工厂也有像他一样的值守者。而且人数未知,但我敢保证不会比他好对付多少。虽然我有把握正面战斗中百分之百的胜算,但是难保其他值守者听到这里的爆炸声后,不利用受困者胁迫我们的行动。”

  唐讲明她的分析后,压低音量对专注倾听的张丰毅说:

  “我们得尽量救下他们,刚才的意外绝不能再次发生。不是因为我有多在乎他们,而是十万条人命,假如全部被杀,哪怕是在战争中,也会冲上国际舆论的风口浪尖,本部不能为三百万美金冒暴露的风险。既然我们已经踏进这座城市的泥潭中,就一定要先把脚拔出来,然后再圆满地离开。”

  张丰毅微不可见地颔首,认同了唐的观点,紧接着他又疑惑地看向了唐。

  …话说回来,大体的方针是没错,那把脚拔出来…张丰毅狐疑地皱起眉头,下一步的行动究竟是什么,我们要去哪里,唐她好像也没有讲清楚啊。

  张丰毅默默地闭嘴,如果任务过程中真的需要他,唐会主动把下一步的计划告诉他的,他最好还是安静地当个小弟吧。

  …虽然不知道目的地,要是跟丢了,真的会迷路的。

  他们沿着平直的柏油路前行,两旁都是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楼房。坍塌的水泥楼板互相支架,顶层废墟边缘颜色略深,像是被鲜血濡湿。前面空地上炸弹爆炸后留下的放射状焦痕清晰可见,空气中有尘埃和火药的味道。

  张丰毅走过最后一排建筑,前行的他突然愣住了,因为他没想到有人在等他们。

  工厂的大门边,一个楚楚可怜的年轻女孩在风中浑身颤栗着,就是张丰毅看到的第一个受困者。她的白色T恤衫沾满了灰尘,衣衫凌乱,狼狈不堪,正捂着嘴低声啜泣着,两颊绯红,眼皮哭得红肿。

  张丰毅首先感到发自肺腑的高兴,因为这说明有幸运的受困者逃出来了,而且成功逃生的受困者是由他救出的。他继而生出疑问,按照常理,门外既然有警车,司机他们又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待在门外,那么年轻女孩应该直接去找警车上的司机大叔和老酒鬼,然后想办法离开才对。

  虽然她看起来比我小几岁,但肯定已经成年了,心理承受能力不至于这么差吧。

  他半是疑惑半是好奇地走过去,女孩并末因他过来而停止啜泣,这次的事貌似对她伤害很大。张丰毅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受到了什么严重的精神创伤,毕竟是脆弱的女生,按韩剧的套路,在经历巨大的精神创伤后得失语症、谵妄症、或者失忆的也不在少数。

  年轻女孩似乎察觉到了张丰毅的目光,她扭转脖子避开张丰毅,把满面泪痕的脸藏进手臂后,把泪水悄悄地用手背拭干。

  张丰毅顿时感觉有点尴尬,他的目光游离不定,不知道该看哪儿。他环视一圈,收回目光后,在因女孩产生的紧张中,不免夹杂有失望的情绪。

  因为工厂废弃的大门周围,再没有除女孩外的幸存者了。

  虽说有的受困者可能已经丢下别人逃跑了,但那未免把人家想得太过自私。如果张丰毅以理性的方式思考,他更愿意相信,数千受困者中恐怕只有女孩一个人幸存。

  她能活下来的原因是什么?

  张丰毅猜测,实际上反而是她的懦弱、无助、胆怯救了她。因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所以没有精力去拯救别人,因而待在了正确的地方。

  强者遇害,弱者得生。

  他的内心非常沉重,他必须要承认,他们的努力除了加速受困者的死亡外,毫无用处。

  他并不敢回头去仰望那些废墟,因为废墟之中仿佛有数千双瞳孔扩散的眼睛,隐匿在风中,注视着他的脊背。他宁愿去死,也不愿把经历的事再重演一遍,被黄色胶带捆缚手脚的、像爬虫般求生的受困者,坍塌的楼板和承重墙,满是灰尘的地面,轰然爆炸的炸弹,受惊的面孔以及想喊出却未能喊出的尖叫与哀嚎…

  张丰毅甩了甩脑袋,仿佛竭力要把那些惨痛的画面从脑海中甩出去。他无意间抬起头,恰好由工厂大门的栏杆间隙中望出,发现了出租车内的可疑情况。

  他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他困惑地皱起眉头,往栏杆的间隙靠近几步,向前凑过去,使劲揉了揉额头。

  …大叔,你们在搞什么呢。

  车内,老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前面的副驾驶座。他和司机极其随意地躺在车厢里,脚上的白袜子已被脱掉了。他们那两双臭脚就搭在工作台上,躺得东倒西歪的。两人都是一脸醉意,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他们的上身伴随脱发的脑袋摇晃着,活像两个不倒翁。

  什么情况,张丰毅颇为震惊,谁给他们的酒,怎么灌醉的他们。他撇下还在轻轻抽泣的年轻女孩,拉开大门,冲到车门前,从后车厢打开车门,探身进去。

  迎面冲出一股浓郁而刺激的酒精味,张丰毅连忙伸手捂住鼻子,车厢里简直像酒曲发酵缸似的,天知道司机和老男人到底喝了多少酒。

  他瞥见驾驶座前的工作台上,放着一瓶白瓶红标签的贵州茅台酒。酒瓶已经开封,其中的白酒涓滴不剩,看来它就是祸乱的根源。

  张丰毅探手过去,抓住了酒瓶的瓶把,他想把空瓶扔出车内。

  但喝醉的司机居然还有些许意识。他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快速眨巴几下眼睛,慢悠悠地伸手,拦住了张丰毅。他转头面向张丰毅,张丰毅嗅到了从他鼻孔冒出的浓烈的酒味,他酒意朦胧地对张丰毅说:

  “别,别拿走,叔还,还能喝两口。”他强行夺走张丰毅手中的酒瓶,紧紧抱在怀里,张丰毅也不加以阻拦。

  司机现在能不能认得他,都是个问题。

  酒气熏天的司机举起酒瓶,把实际并不存在的酒全部倒进他张开的嘴唇中,然后舔舔舌头,放下酒瓶,歪着脑袋说:

  “酒,酒真好喝啊,就是没,没什么辣味。”

  司机勉强抬起眼看着张丰毅,又伸手揽住车座旁的他,张口就冲他吐出一口酒气。张丰毅面部肌肉抽搐,他觉得他都快被熏晕了。

  …幸亏是我先进的车厢,要是唐先进来,她会干脆一人一枪,解决掉他们两个碍事的家伙的。

  “伯伯啊。”听到司机对他的称呼,张丰毅无奈地用手捂住脸。

  “想当年,劳资在东北开车,TM的,全是雪,车轮陷进去就出不来了。那,为什么我能走到现在呢,凭的是什么,是坚强的意志,意志。”司机含混地说,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头栽在老男人的肩膀上。

  张丰毅并没有时间理会,已喝得酩酊大醉的两个男人。

  他望着敞开的车厢储物格,把地板上的茅台空酒瓶捡起来,仔细察看,心想:这市里的督察也真是有钱得过分,出警都带着茅台。有事没事,开车的时候还喝上两口。司机肯定是受了老酒鬼的蛊惑,才喝大了的,喝成这样怎么开车。

  咦,他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拿起储物柜里的一小袋麻辣花生米瞅了瞅。咳,这下酒菜是什么鬼。

  算了,不管怎样,得和唐汇报一下,司机不能开车了。张丰毅捏着鼻子,打开车门,钻了出去,他几步跑到废弃工厂大门前。唐站在废弃大门前,交叉双臂,神色傲慢,她似乎一直在等待张丰毅。

  “唐,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司机师傅喝多了。”张丰毅简单地作汇报道。

  唐像根本没听见似的,她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警车里的两个男人,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他们不是任务的关键,去,打电话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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