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镖师在他的声音中也慢慢收了心神,向四周看去,这一处山谷除却这个满月之外,其余的事物都非常的普通,乱石,碎石,杂草,枯木,凌乱的堆叠在这山谷之中,当然也少不了一些白骨,看那些骨头的大小,其中应该不单只有野兽和动物,也有人。
他走过去,查看着比较近的几副白骨,骨头上都没有啃咬的痕迹,看来都是自然腐烂的,但他有点不确定的是,若是正常腐烂的话,这骨头可以这么干净而且这么白吗?这可是荒郊野外。
他四处的走动着,而牛镖师则是原地坐下又开始给自己包扎,那些个细碎的伤口他就懒得管了,主要是几处皮肉外翻。
牛镖师的一身皮囊说一句刀枪不入是有些夸张,但确实大部分的功夫和兵器伤不得他的,毕竟他的‘魔牛金刚不坏体’才只练到第三重,而他也确实是超出山洞的大小,否则这山石也就不能伤他分毫了。
邹镖师转了一圈,摸了摸肚皮,他走回到刚出来的山洞的旁边,“饿。”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可真是难住了牛镖师,他的布袋里有生火用的火石,还有几小包事先备着的调料,以及必不可少的辣子,但就是没有食物。
当初马车被毁,行囊不见,他后来也只是在密室中找到邹镖师的剑。
包扎的也差不多,牛镖师便站起身说道:“小邹,你先坐着,我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出路或是野食。”说罢,便开始四处的探索,见到枯木枝就捡起来,山谷间还是很寒凉的,就是没有吃食,点个火堆总是好的。
他当然也不怕被人发现,如果八夫人连他们能凿穿岩壁到达这里都能预料到,那这镖也就不用保了。再者,就算真是八夫人的手下或者别的什么人发现了他们,那不正好让他们找到出去的路了吗。
边走边想,然后他就乐了,这山谷间肯定是有出路的,不然怎么会有兔子跑进来,他先是轻手轻脚的抓了一只,然后就故意追着余下的兔子跑,看它们几乎都在向着一个方向逃,他就知道,出路应该就在那个方向了。
走回洞口处,牛镖师熟练的生火烤兔子,虽然因为没有水而不能很好的处理兔子肉,但大概收拾下去掉皮毛和内脏,余下的烤一烤倒是没什么问题,毕竟邹镖师的味觉是由辣子的浓淡来决定的,而牛镖师生食兔肉都有过,更不会在意。
一边吃,牛镖师一边把从兔子那里看来的出路说给邹镖师听,然后说道:“等下吃完,我们就休息会儿,然后再出发。”
很快,一只兔子就被两个人吃完,牛镖师将东西收拾妥当,两人又各自休息了一会儿,便向兔子逃窜的方向走去。
约么能走了有半个时辰,邹镖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只见那一轮满月还霸占着天地间他全部的视野。
他就那样凝望着满月,感受着那气云缭绕,而后卷扬挥洒,看着看着,他的周身竟也萦绕起一层的气云,只他的气云透出了一种纯粹的冰寒,不像以往那样总伴着干或湿,凛或冽,而只是纯粹的冰寒,好似无所不在,又好似从来没有,只是很突兀的出现在人的观感里,驱散不去,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牛镖师自然是发现了这种异象,没出声打扰,只是安静的立在一旁等待。
在大远镖局中,完全没习得内功的只有他一个,所以,就如同别人不理解他的一身力气和一身的铜皮铁骨是怎么练出来的一样,他也不懂这些个修内功法诀的家伙动不动就感悟就顿悟的原因何在。
最初,他还有好奇的心思问一问,或者请教一二,久而久之发现这种解释出来的道理就是隔行如隔山,他听不懂,对方也解释不明白,似鸡同鸭讲那般。
气云伴着邹镖师的凝望存在了能有一个时辰之久,诡异的是,在这一个时辰之中甚至说从他们由洞中钻出来开始到现在,这月亮始终是那般大,始终是在那个位置。
牛镖师皱着眉头,又尽力的去看,他觉得这满月不是满月,但究竟是个什么,他却看不出来,有个念头从心尖上划过,‘要不要去看看?’可也只是划过,毕竟有任务在身。
又过了几息,那些缭绕的气云忽然都喷洒向四周而后散去,邹镖师也回过了神,他紧了紧握在剑柄的手,转回身向前走去,“走。”
牛镖师打了一个哆嗦,邹镖师由身所透的冰寒之气越加的凝实了。
他们刚入洞的时候是第四日的早晨,这会儿出谷已经是第四日的傍晚,看着方才慢悠悠向上爬的月亮,更坚定了牛镖师所想,这分明还是个弦月的。
邹镖师似乎对这个不甚在意,只是平静的走着。
二人一时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路上没有半个人影,他们也寻不得路,索性就只能沿着脚下的路继续走。
经过一道弯口的时候,一旁的林子里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二人驻足听了片刻,只能听见有人咒骂的声音和肉搏的声音,无意管闲事,虽然牛镖师很想找人问问路。
继续向前又走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了马蹄声,二人靠向道路一侧,不多时,一驾高头大马就冲了过去,经过二人身旁的时候还略微缓了一下,免得扬起的沙尘太大。
二人听的马蹄声远去,突然停了,踢踢踏踏的竟又小跑着回来,到二人近前的时候,一个人从马上翻下来,大步走到邹、牛二人身前,一抱拳,“敢问可是大远镖局的邹镖师和牛镖师?”
邹镖师冷眼相对,不应不答,这种情况下自然都是牛镖师出声的。
在牛镖师的认知里,他和邹镖师从外在看来就是寻常江湖人,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所以每当有人主动找上门来攀谈的时候,他都有个第一判断,“正是我二人,阁下是要劫镖吗?”
那人神色一愣,然后朗声大笑,笑声中没有丝毫的介怀,只是很痛快的笑着,说道:“牛镖师还真是快人快语,在下杜武,这些时日总也听闻大远镖局诸位镖师的风采,今日得见只是兴奋些罢了。”
牛镖师一愣,“你是大侠杜武?天下间唯一不称名不颂号却以侠名闻天下的大侠杜武?”牛镖师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阁下竟也来劫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