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样的当中,一个小二哥模样的人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他踏步极稳而且无声,一看就是个轻功底子不错的人,只是其貌不扬,身上也没什么气场,看不出是何来路。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他的身上,唯独邹镖师不理不睬,全不在意。
那小二哥模样的人将手中托盘放在桌上,一方盖帘之下,只能隐约看着好像有个什么轻薄的东西。
一般这种情况下都是牛镖师开口,“这位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那小二哥模样的人躬身做礼后说道:“三位镖师看过便知,告辞。”说罢,转身就走,不做留恋。
他的这声不大不小,三楼雅座不算多,这会的目光都集在这边,所以就都听见了这小二哥模样的人所说的‘三位镖师’,这神秘的第三位进楼男子的身份便呼之欲出,毕竟他所做的行为,虽然方向不同,但也一样有名。
看着那小二哥模样的人从楼梯处离开消失,四个人的视线就都落在了那盘子上。
杜武眉头紧锁,他本就是个慎重之人,想的最多,这会儿脑子里已经开始转这休门镇有什么大门小户,或者临近的城镇有什么人物,就等稍作整理分个大概出来跟其余三人探讨。
可不配合他的是,另外的三个人全不介意,邹镖师冷漠的坐在位置上,沈镖师则是一脸兴味的翻看着菜牌,牛镖师则直接把帘子揭开了。
“哟呵!”意识到自己的这一嗓子又把目光吸引了过来,他便起身将门关上,又将帘子放了下来,才坐回位置上。
杜武和牛镖师是坐在靠门的两边,离那盘子最近,他的视线落在那张名帖之上,若有所思。
沈镖师只瞟了一眼,就又回去看菜牌。
牛镖师拿起来翻过来正过去的看了看,“白鹤山庄庄主颜生下的战帖,今夜戌时三刻,城西喜乐观。”
沈镖师翻着菜牌,已经有了主意,听见牛镖师说的,随意的接口道:“白鹤山庄,什么时候换人管的,之前不是颜渊桥吗?”
“不知道。”牛镖师摇头道。
杜武显然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只接着口说,没去注意其它三人的神态,他道:“白鹤山庄庄主颜渊桥,三年前与大漠北的‘狮爷’章远结了梁子,当时没能化解,后来,不知天意弄人还是什么,两人总能遇见,自然是见面就打,梁子也越来越深重,半年前,告老归乡的工部侍郎孙淼才过寿辰,二人又再碰上,宴席之上二人对话都是夹枪带棒的,为讨吉利,那晚的宴席也草草收场。宴席散场之后,二人也是分道而走,可后来还是打了起来,只这一次那章远下了狠手,用淬毒的暗器将颜渊桥利弊当场。”
他说完,室内沉默,抬头去看,沈镖师还在看菜牌,牛镖师则是在缝补一个新的布袋,邹镖师一脸淡漠疏离,他不由得苦笑道:“你们都不在意?”
牛镖师闻声抬头,“有什么好在意的,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遇上,杜兄也应该是习以为常啊?怎个还介意?”
杜武捂额道:“习以为常不表示会淡然处之,这颜生虽在江湖上没什么名号,但据说有些邪门的功夫,再加上他们白鹤山庄所在就距离这休门镇也就几里地,自然更让人信了几分,所谓知己知彼,总得防着点,悠着点。”
牛镖师想了想,点点头,“也对,是得防着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牛镖师打开门,唤来小二点菜,杜武觉得自己似乎不该跟着这三个镖师的,因为白操心,可他现在也是无事可做,这个离开也是去往通天山凑‘通天英雄会’的热闹,路相同,就还是一道走吧。
一顿饭吃完,又寻了客店住下,戌时三刻的邀战沈镖师是没兴趣的,牛镖师看着擦剑的邹镖师,“小邹,你要去吗?”
邹镖师点点头,道:“无聊。”
杜武不明白的看向牛镖师,后者解释道:“小邹的意思是,这些日子有点无聊,去活动活动筋骨。”
杜武想说这有点太瞧不起人了,后来想想,大远镖局的镖师,还有邹镖师的那副寒意加身的模样,没说话。
牛镖师对杜武说道:“那杜兄就在客店里歇着吧。”
杜武直接道:“我也无聊。”意思就是他也要跟去。
牛镖师看了看邹镖师,又看了看沈镖师,然后看着杜武点点头,“那就人多热闹了。”
喜乐观,虽然沾了一个观字,但并非是道观,这只是休门镇这里起名的习惯,毕竟是要对得起这么一个镇名的,它其实就是处临湖的水榭,曲折回廊悬立在湖面之上,日头好的时候,会有人行走其上看看风景散散步。
但到了晚上,映衬着湖周一圈的树影,就透出了一股别样的玄妙滋味。
戌时三刻,不多不少,牛镖师、邹镖师和杜武就来到了这一处喜乐观,凭栏而望,视野是很开阔的,不过因为这湖是人工开凿,少了天然的味道,景色上就有些刻意,好在的是,这水榭处处都有灯烛照亮,使人可将周遭看得分明。
杜武回头望了望来路,“有很多看客跟着,无碍吗?”
牛镖师不以为意,“那得看白鹤庄主介不介意了。”
“颜某自然不介意。”
随声落,一道人影踏水面而来,足尖似触未触,湖面似动未动,这人就这般轻飘飘的飞临而来。
他穿的衣服似夹了特别的丝线在其中,随着他的动作,隐隐有一点淡蓝色的虚影晃过,换个场景应该很好看,但此情此景又是此地,就难免有点邪鬼的意思。
那人站定抱拳,朗声道:“白鹤山庄颜生,见过牛镖师、邹镖师、杜兄。”
既然是下了战帖,牛镖师也没有寒暄的心情,直接问道:“白鹤庄主下了战帖是要劫镖吗?”
任是谁被这样问都会赧然一下,这白鹤庄主也不例外,但他答的痛快,“自然。”
“为何要劫镖?”
颜生的神情一瞬恍惚而逝,好似人的错觉,他声音不变,吐字铿锵,“劫镖就是劫镖,自有颜某的理由,无需言明于几位知道。”
牛镖师想着点点头,“也对,那怎么打?”
“痛快!”颜生说完,便自袖间滑出一杆判官笔来,那判官笔通体墨绿闪星点之光,令人惊奇的是,那判官笔自尾端一直到笔尖之处竟有一道宽有半指的裂缝。
牛镖师和杜武不由得暗子抽了口冷气,刚那一瞬,他们好像都在那裂缝中看到了一只眼睛,那感觉就好像是有人从门缝中窥看一眼一般。
唯有邹镖师,神色动了动,露出一点兴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