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施救
“公孙先生,您来看看,还有得救吗?”白千陌向旁边侧了侧身子,对着公孙翰北凝眉询问道。
侍卫也是诧异的看向一直跟着白千陌进来的公孙翰北,因为方才感动于白千陌前来探望,并没有过多注意白千陌身边带的人,而且看公孙翰北一副儒士打扮,也没什么威胁性,倒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听白千陌这么一说,貌似是为大夫。
侍卫领悟到了这层含义,眼中闪烁起一丝希望,宫中的太医一直都是子吊着淳于泽的性命,并没有其他根治的方法。
广招名医?这个世道,邺城这个地方,世人避之不及,有哪里还有名医愿意过来,所以白千陌身边带来的大夫,侍卫直觉定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公孙翰北看了看白千陌,微微福了福身来到了床边,伸手搭上淳于泽的脉门,片刻之后,又掐了掐淳于泽的眼皮。
“大小姐,十一皇子殿下的病症虽然来的凶猛,但是却也不是毫无办法,只不过,要想痊愈怕是怎么也要半月有余。”公孙翰北检查完毕,直起身子对着白千陌拱手说道。
侍卫一见公孙翰北说这话,也知道当真是遇上了高人,连忙对着公孙翰北跪了下去。
“先生若当真有办法,还请快些出手救救殿下。”侍卫仰着头看着公孙翰北深切恳求。
这也算是淳于泽的本事,纵然他再怎么奸诈狠毒,身边也总会有誓死效忠的部下,和不离不弃的朋友。
公孙翰北听着侍卫的话,却未曾有什么表示,只是静静地等着白千陌发话。
对于现在的公孙翰北来说,他已经不仅仅是个医者了,他还是白千陌的部下。
而且根据昨夜晚膳时候白千陌的表现,明显表明和这位十一皇子之间有很多恩怨情仇,自己作为部下,就不能只有济世救人之心,既然已经加入了白千陌的阵营,自然要按照主子心意行事。
“既然这样,先生你就着手研究药方药材施救吧。毕竟是十一皇子,能够救活他,陛下不会亏待你的。”白千陌凤眸微微一眯,意味不明的沉声说道。
公孙翰北闻言似乎能够理解,白千陌并不像暴露自己是他部下的事实,倒也是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
侍卫见公孙翰北愿意施救,连忙命人带着公孙翰北去了药房。
白千陌见公孙翰北离开,转过头看了看昏睡不醒的淳于泽许久,终是叹了口气。
“把现在这些伺候的人都撤下去吧。”白千陌清冷说道。
“郡主,殿下身边不能无人照顾啊。”侍卫有些为难说道。
虽然他也了解这些人来照顾淳于泽都并非心甘情愿,但有却也总比没有要强。
“没有一个人是真心愿意照顾他,何苦让他病痛治愈在遭些罪呢。”白千陌看着淳于泽,拉开被褥,看着身上明显已经穿了几日的亵衣,上面还有喂药时候留下的药汤。
侍卫看着淳于泽亵衣上面的药汤痕迹,也是一阵难过,他们这些贴身侍卫虽然淳于泽都是一片忠心,也不担心传染什么,但毕竟都是粗枝大叶的男子,难免都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所以只能在门口守着,做些护卫和试药的工作,却不曾想,竟然这个样子。
“皇子的衣服平日里一日最少也要换三次,就算是艰苦的情况下一日一套也是必不可少的,这身衣服显然最起码也在他身上穿了五天,你觉得纵然是昏睡着,他身上会好过吗?”白千陌倒也不顾及周围还有其他人,便伸手将淳于泽身上的亵衣脱掉。
“谁都有怕死之心,她们并非出于真心照顾,自然盼着及早完事,到头来最受苦的还是十一殿下。把他们撤了吧,在他彻底康复之前,本郡主照顾他。”白千陌叹了口气,对着侍卫轻声说道。
侍卫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白千陌,简直无法相信,方才那话是从白千陌口中说出。
她说会亲自照顾淳于泽,淳于泽身上的可是瘟疫啊,难不成白千陌心中还对淳于泽有情。
侍卫感动的热泪盈眶,若是白千陌心中真对淳于泽有情,那白千陌一定会成为目前世间对淳于泽最好的人。
“郡主当真不怕吗?毕竟殿下染上的是瘟疫啊。”侍卫于心不忍,轻声提醒道。
白千陌淡淡一笑,看向侍卫。
“上过战场的人是不会怕死的,北漠千军万马都没能要了我的命,一场瘟疫伤不得我。不过,沐浴这事儿我做总归是不好,你来吧。”白千陌不知何时已经将淳于泽扒得只剩件亵裤了。
侍卫见白千陌这般云淡风轻,紧绷的神经好像也放松了许多。一抬头看到淳于泽被脱得赤果的身子,也不禁有些尴尬,但白千陌动手似乎更不合理,还是上前接过淳于泽,命人打好水准备沐浴。
“对了,吩咐下去准备一床新的被褥,枕头,这些盖得久了都快发霉了。”白千陌站起身来指了指床铺。
周围的小厮丫鬟,听见刚出白千陌有意撤离他们早就是感恩戴德了,一听白千陌这么说,都没用那侍卫吩咐,便连忙来到床边,将褥子,枕头被子,一一换成了新的。
这边忙活完了,正好洗澡水也已经准备完毕。
“你伺候十一殿下沐浴吧,我先出去转转,整理完毕换好衣服,差个人去寻我便是。”白千陌冷静自若的说完便大踏步的离开了淳于泽的屋子。
出了屋子,白千陌来到院子里,看着茫茫的天空,才觉得一阵无奈。
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恨得要死,可真的看到淳于泽这么半死不活的样子又有几分不忍心。
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也许是从来没见过淳于泽那么虚弱的样子,冲击太大了。
淳于泽是该死,但绝对不是病死,自己受的罪要让他偿还,自己被穿透琵琶骨时是那么的痛,淳于泽怎么可以就这么昏昏迷迷的睡死过去,太便宜他了。对,自己愿意照顾他的原因,一定是这个,一定是这个。
在院子里待了没一会儿的功夫,那侍卫便出来请白千陌进去。
白千陌再次进入那屋子,显然比方才好闻了许多,淳于泽沐浴之后虽然头发还是有些微微湿润,但总归是比刚才那邋遢样子好了许多。
就说嘛,方才那样子且不论恩怨情仇,都糟蹋了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眉眼。
白千陌来到床边,看着淳于泽昏迷中却还是皱着眉头极不舒服的样子,微微一愣,随后看了看枕头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拿个小的靠垫过来。”白千陌轻声对着侍卫说道。
侍卫虽然疑惑,但还是听了白千陌的话,不一会儿便拿了个不大不小的放垫子过来。
白千陌接过放垫子,一手抬高淳于泽的头,另一只手将垫子塞在了淳于泽枕头的左下方,再放上去,果然淳于泽的眉头舒展了许多。
回头看着侍卫不解的样子,白千陌才轻牵嘴角。
“他六岁的时候从树上摔下来过,伤了后颈,怕给琴妃娘娘惹麻烦谁也不敢告诉,等发现之后,虽然被太医治好了,但骨节还是有些错位,睡觉的时候,枕头左下方要比平常高一些,不然脖子后面会闷痛。”白千陌倒也算是细心的解释着。
侍卫不禁觉得惊奇,这种事情连他们都不曾了解,白千陌是怎么知道的。
“敢问郡主,殿下那么小时候的事情,您怎么会那么清楚?”
白千陌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似乎是自嘲一般一笑。
“我自小就喜欢缠着他玩闹,好像四五岁的时候正是缠他缠得紧的时候。”
侍卫这才惊觉失言,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好了,你出去守着吧,公孙先生医术高明,想必很快就能研究出药方,熬好了药你们可是都要先试试的。”白千陌明白皇家的讲究,就算是皇室的弃子也一样。
侍卫想想也是,对着白千陌微微拱手,便先行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白千陌和淳于泽,一个醒着一个睡着,白千陌就这么在床边直勾勾的看了淳于泽许久,凤眸黝黑,却是让谁也猜不到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淳于泽才再次清醒过来,可能是彻底清理了一遍,他也有了些精神头,这次睁开眼睛总算是看清了白千陌。
淳于泽微微一怔,眉头疑惑的蹙起,他虽然在昏睡之中,心思却是清明的,他明白自己的处境,也几乎有些自暴自弃。
他很清楚,不会有人来接他回京,他不止一次的后悔当初没有听淳于瑾的劝告,本是想着瘟疫没那么巧被他染上,却不想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巧。
是以如今,在看到站在眼前的倾城女子,才会隐约觉得这似乎是自己的幻觉。
“千陌?”淳于泽气若游丝,声音传来竟然隐隐带了些飘渺的意味。
白千陌看着这样的淳于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若是上一世自己定然是柔声细语的安慰,可如今却是再没了那样的情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