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居庸几乎失了勇气,他心里已有阴影,他已怀疑圣姑跟姨妈有莫大的关系,他真想停下来问个清楚,圣姑跟自己的姨妈究竟是什么关系,金刀迟疑,背上已“嗤”的中了一剑,痛彻心骨。
“秦大哥,小心!”秦居庸听得乃是李曼殊的声音,心头一震,抬眼望去,果见李曼殊满脸关切,她身边是宫雪花,还有其她一些女子,梅山五洞也在旁边。
秦居庸见大家安然无恙,微微一笑,忽觉耳边寒风乍起,知对手短剑袭至,金刀一翻,挺臂斜撩,不料却挡了个空,左肩一痛,又中一剑。
他知道,刺中的这一剑叫做“缘起缘灭”。
此时秦居庸已是无法收心定神,宫霍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她肌肤似冰,她的乳名叫冰儿……”
秦居庸在心里默念道:“冰儿……冰儿……”
忽然灵光一闪:“司马冰肌……冰肌……冰儿……对,冰儿就是司马冰肌!”
秦居庸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喃喃道:“圣姑就是姨妈,姨妈就是仇人……”
他眼前不断闪现小时候姨妈对自己疼爱的情景以及自己对姨妈的眷念之情,忽然周围传来一阵惊呼,双目一定,就见一只雪白的手紧捏不动,脑子一片空白……
而就在他目光的边缘,一道绚丽夺目的刀光泛起,犹如万道霞光,照亮了天地!他知道,只有柳叶刀才能发出如此惊心动魄的光芒!
然而,柳叶刀还是快不过短剑,不,是妒女剑!“叮”的一响,秦居庸只觉得一股凌厉的劲道直撞胸口,眼前一黑,跟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秦居庸这一昏竟是两天,醒来时已是八月十六。
他在昏迷当中仍是梦见昔时司马冰肌对他的疼爱,口里兀自喃喃说道:“姨妈,姨妈,别杀我……我是庸儿……”
醒来一看,双颊和枕头上都已被泪水湿透了。
他的低语惊动了李曼殊,她已两夜没睡,现在终于支撑不住趴在床上合眼睡去,一觉有声音,当即惊醒。
“秦大哥!你终于醒了。”李曼殊欢欣无比。
秦居庸见自己躺在床上,空气中弥漫清淡而独特的香息,茫然道:“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我真的没死?”
李曼殊笑道:“这是李家堡,你已昏睡了两天。”
秦居庸忽然想起什么,惊道:“李家堡有没有变成灰烬?”
李曼殊摇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秦居庸痴痴地望着李曼殊,竟也看呆了。
李曼殊便将他昏迷后发生的事情简要地告诉他。
原来,圣姑跟夺命魔箫是一个人,就是司马冰肌。
司马冰肌早有独霸武林的野心,她曾色相勾引秦九刀和李照海,想借他们的力量来实现自己的野心,可是秦九刀和李照海不为所动。
于是司马冰肌便俘获了黑道上最具势力的“两宫两帮”即百神宫、乌衣宫、红罗帮、赤雀帮,在江湖中制造血腥命暗,嫁祸李家堡,将天下搅乱。
以便在八月十五这一天,凭借其厉害绝伦的妒女剑法在天下英雄面前称霸,只可惜她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便在这时,门开处,李照海和宫雪花进来,从他们的神情看,已经尽释前嫌重归于好。
对李照海,秦居庸心情复杂,他坐了起来,宫雪花先叫了声:“庸儿。”
李照海遂将二十年前的隐情说出,二十年前,秦九刀在岐山的破庙发现了魔教余孽后,夫妇俩到李家堡商量对策,不久前李照海也无意间发现了有人秘密收罗高手,欲在武林中掀起腥风血雨,于是设下一计。
这个计谋只有李照海和秦九刀俩人知道,连各自的妻子也不知道,于是,第二天便出现了李照海不择手段逼秦九刀说出磐若九曲真经一幕……秦李两家从此结仇,宫雪花不明真相而离家出走……
秦居庸不解地问:“秦李两家原本是世交,为何要这样做?”
李照海道:“在江湖上有南拳北李之称,那时魔教被剿灭才不过五年,邪派势力还不足抗衡武林正派。
“然而,就像当年魔教祸害武林一样,魔教之所以能不把正派放在眼里,有其不可估量的势力。
“而这势力并非一朝一夕形成的,如果能将它消灭于萌芽状态,便不会造成更大的危害,甚至祸及整个武林。”
李照海注视着秦居庸,接道:“那天你爹到了李家堡后,我们有相同的担忧,如果不能及早铲灭幕后主使者,今后肯定祸害无穷,为了引幕后者现身,于是便制造了秦李两家的仇恨。
“因为这样一来,幕后者肯定会利用秦李两家的仇恨大做文章……
“当时我跟你爹设计时就曾预料,欲行不轨者肯定会向秦李两家的一家人下手,然后嫁祸另一家,挑起纷争,引发江湖混乱,浑水摸鱼,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切正如我们预料的一样,夺命魔箫终于现出原形,不过,要不是你,真不知今日的局面会变成怎样。”
秦居庸一直认为,就算秦家惨案与李照海无关,那么二十年前母亲被羞辱一事经宫雪花证实是真的,他也绝不能跟李照海善罢甘休,哪怕是内心深爱着他的女儿,可令他想不到的是,李照海羞辱母亲竟是跟父亲设下的计谋,他不觉茫然。
只听李照海接着说道:“二十年前,为了武林安危,你爹甘忍其辱,二十年后,你又为武林铲除心腹大患,倘若你爹有知,也已欣慰。”
他神色肃穆,顿了顿,继续道:“真是不可想象,夺命魔箫的势力已经渗透进江湖的各个角落,倘若八月十四那天让夺命魔箫得逞,江湖局势,又会回到二十五年前魔教横行的血腥岁月……”
秦居庸忽道:“那,那……”他本想说“姨妈”,终究没说,而是道:“夺命魔箫呢?”
“作恶者终自毙。”李照海道:“她一剑刺你胸口,结果被欧阳大侠的柳叶刀砍掉了右臂,眼看败局已定,她扯落蒙巾,将自己的阴谋吐露出来,唉,没想到夺命魔箫竟是她……”
秦居庸道:“谁杀了她?”
李照海道:“是阳伯雍。”
秦居庸诧道:“怎么会是他?”
李曼殊接道:“其实,他是很爱姐姐的,可阴谋败露后,他觉得无脸再见姐姐,更痛恨夺命魔箫拖他下水,绝望之际,一剑正中夺命魔箫的胸口……”
秦居庸听得心惊,急道:“那阳伯雍呢?”
李照海道:“他也死了。”
秦居庸道:“怎么会这样?”
李曼殊道:“夺命魔箫的左手衣袖里还有一柄短剑,短剑割断了阳伯雍的咽喉。”
李曼殊说着,皱着眉头道:“夺命魔箫的剑势凌厉,你胸口明明中了她一剑,怎么会没事?”
经他一提醒,秦居庸记起昏倒前的一刹那,短剑扎胸,而柳叶刀分明是慢了一点点,这时想起,刀扎处还隐隐生痛,于是探进衣服一摸,脸上顿时充满了笑容,摊开手掌,只见掌上一枚闪光的令牌。
李曼殊欢声叫道:“原来是青城派的掌门信物,你真是命大!”
秦居庸道:“难道你希望我……”
“死”字未说出,嘴已经被李曼殊的手捂住。
接着房里四个人,同时大笑。
七日后,大道扬尘。
两匹马,马上两人,一个是秦居庸,一个是李曼殊。
两匹马齐肩缓行,李曼殊说道:“秦大哥,你真的要做什么青城派的掌门?”
秦居庸道:“掌门的信物在我身上,我想不做也不行呵。”
李曼殊嗔道:“可你答应过爹娘,不做青城派掌门,只过逍遥自在的日子的?”
秦居庸见她生气,笑道:“谁稀罕做掌门,我是想,这块令牌可以打开秘密山洞,找到青城派的什么武功绝学,什么天地盘旋十三象,因此才决定到青城派走一趟。”
李曼殊板着脸道:“你已神功盖世,根本用不着什么十三象十四象的,分明是另有图谋。”
秦居庸道:“我哪有什么图谋,我担心武功秘诀被别有用心之人找到,那时江湖上又会多一个夺命魔箫!”
想到夺命魔箫是自己的姨妈司马冰肌,秦居庸脸神有些痛苦。
李曼殊一扬鞭,啪的一响,坐骑往前急驰。
秦居庸拍马便追。
两匹马都是骏马,脚力奇佳,在旷野上奔驰,一时间尘土飞扬,秦居庸竟然追她不上,急得大叫:“曼殊,我还有话要问!”
李曼殊一勒马缰,两人很快并驾齐驱,李曼殊笑道:“你有什么话要问?”
秦居庸道:“欧阳伯伯最后被短刀刺中,而且穴道被制,他如何发出那惊心动魄的一刀?”
李曼殊不答,而是说道:“你自己想想。”
秦居庸摇头道:“我想不出来。”
说话的当儿,伸手在李曼殊的坐骑上一按,内力一吐,两匹马“咴咴”嘶鸣,同时停了下来。
李曼殊双目含情,说道:“你这么聪明,一定想得出来。”
秦居庸与她含情脉脉的眼神一对,不由心神一荡,脱口道:“是不是梅萼真的喜欢上了欧阳伯伯,所以……”
李曼殊笑道:“你真的不笨。”
说着,一夹马肚,坐骑又往前急驰。
笑声激荡,两匹马绝尘而去……
(全书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