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郡,襄平城,太守府内,阎柔居中而坐,郝昭、张缉、高俊等列于左右。
但见郝昭忧容满面,沉吟道:“那柳舒早已遣人致书曹操,约为内应,然月余过去,却仍未见曹操回书,莫非其等难以取信曹操?”
阎柔闻说,微笑道:“曹操远在许都,纵使彼等昼夜赶路,亦须月余,或许此时正于魏王府候见也未定。”
张缉闻之,亦附和道:“使君言之有理,即便曹操得书,亦需整顿兵马,打造战船,绝非数月可就,既如此,曹操何必急于回书?”
郝昭然之,却仍愁眉不展,接着道:“昭所虑者,高句丽也!眼下昭所部铁骑尽皆屯于东沓、安平两地,若此时廷优兴兵来犯,措手不及矣!”
阎柔先是心下一惊,略作思忖后,笑道:“伯道勿虑,柔以为,廷优入夏之前,绝难动兵!”
郝昭闻之,就问因由。
阎柔道:“高句丽兵备松弛,军卒亦需耕种,又因辽东苦寒,入夏方可耕作,廷优即便有心来犯,亦难以聚集大军,再者,雅鲁大营尚有步军两万,岂不足敌高句丽乌合之众?!”
郝昭寻思亦然,拱手道:“使君言之有理!”言毕,稍作思忖,起身又道:“若曹操果真来攻,未知使君可有破敌之策?”
阎柔见问,愕然道:“此事于擒柳舒之时便已议定,莫非伯道以为,有何不妥之处?”
郝昭微微颔首,皱眉道:“以昭度之,若曹操果真跨海来攻,当遣快船哨探,我军若仍分屯于东沓、安平一线,定为其察觉!届时其必转而攻打辽西、渤海二郡,甚或分兵进击辽南郡!如此一来,我军防不胜防矣!”
阎柔闻之,面色微变,略作思忖后,沉声道:“伯道既已虑及,想必已有应对之策,何不言之?”
郝昭略踱几步,沉吟道:“东沓县临海,当为曹操首选登陆之地,昭意弃守之,转屯北丰,待魏军立寨后,再骤然击之!使君以为如何?”
阎柔闻说,捋须沉思片刻后,摇头道:“伯道屯大兵于东沓,城内百姓尽皆知晓,魏军哨骑亦可轻易探知,若尽数撤离,曹操必然起疑,又岂能冒然登陆?故以柔之见,不如于东沓、安平沿线各留铁骑三千,其余大军尽屯于北丰,如此一来,曹操必然不疑,或就于东沓登陆,却正好中计!伯道以为然否?”
郝昭闻言大喜,就令亲军火速传令!高俊等闻之,亦连赞妙计!
阎柔见此,忙出言谦逊。几人又议论片刻后,眼见午时将至,张缉即留众人用饭。
不想,未曾安席,便见役吏飞奔入内,报称兵部、监察司之公文,已于十日前抵达辽西,别驾田畴急遣快马送至辽东!言毕,双手呈上。
张缉忙伸手接过,转呈阎柔。
阎柔急拆视之,忽面色转肃,起身慨然长叹!
三人不明所以,顿时心下一紧,连声探问。
阎柔就递书其等,感叹道:“唐公英才绝世,仅此一策,足以平定边患!伯道惊世之功,亦指日可待矣!”
郝昭览毕,振奋不已,肃容拱手道:“既然辽东之事已有定计,便请使君回返辽西,尽快设立兵役司,昭欲于年内荡平高句丽!”
阎柔见其急不可耐,不由哑然失笑,捋须道:“眼下幽州已有百姓十余万户,拢共近两百万口,十万大军唾手可得,伯道宽心便是!”
郝昭闻之,摇头道:“虽如此,但军械铠甲等须自并州千里运送,非数月可抵达。且辽东以北乃苦寒之地,夏、秋极其短暂,若今岁入冬之前,未能攻入丸都,只能坐等来年矣!兼之辽东危机未解,昭安能不急?再者,若曹操佯攻辽东,却转而进击辽西,如之奈何?”
阎柔闻言,心下一凛,亦转正色道:“伯道所虑极是!柔这便赶回辽西,传令沿海郡县,聚集乡勇,于近海打探!再驰书辽南徐邈,令其严加防范!至于伯道所言之军械铠甲,因幽州铁矿众多,年前工部已于辽东新昌县设立工坊,不日即可完工,已无需并州运送!”言毕,拱手环施一礼,接着道:“如此,辽东便有劳诸位!”
郝昭、张缉等忙起身还礼。
阎柔即唤仆役随意上些饭食,草草用毕,即引从人役吏,直奔辽西。
郝昭等送至城外,返程时,令高俊亲往东沓,嘱咐道:“若魏军来攻,稍战即退,就拒城坚守即可,务必诱使魏军登陆!”
高俊肃容领命!
渤海之上,魏军出海已近十日,因战船皆以铁索连环,故乘风破浪,毫无阻碍。曹操立于船头,须髯飘动,回身望去,但见身后战舰如林,举目远眺,又见岛屿林立,一时心旷神怡,便欲提笔作诗以歌之。忽许褚入内,拱手禀告道:“主公,哨船来报,前方已现辽东渔船,夏候将军遣人请令,询问如何处置?”
曹操思绪被打断,不由暗生愠怒,回身叱道:“若其等回奔报官,孤计败矣!”言毕,即令擒斩之。
许褚领命,转身欲出。
曹操忽又唤住,叹气道:“彼等不过寻常百姓,斩之无益,可凿沉其船,捕拿之,待登陆后,再放其等归乡。”
许褚闻之,略作愣怔,又不便多言,遂拱手辞出。。。
这一日,哨船来报,言称前方十里左近便是陆地,许是东沓地界。
曹操闻报暗喜,即令精锐军卒乘走舸先行登陆打探,却传令大军后退五里。
曹洪闻之,即请令亲往!次日,即回报道:“前方乃东沓县,驻有铁骑三千,安平县亦有数千铁骑!”
曹操闻报,略作思忖,皱眉道:“可知郝昭大军现于何地?”
曹洪略作斟酌,答道:“百姓言称,大军二十日前已开拔,至于赶赴何地,无人知晓,但。。。据传闻,许是高句丽来犯。”
曹操见说,闭目沉思不语,良久后,指曹洪道:“子廉这便赶往前军,传令夏侯惇,分精兵两万,就于今日登陆,进逼东沓城!”
曹洪先拱手应命,继而进言道:“末将以为,东沓城既然有铁骑三千,足证郝昭早有防备,若冒然进兵,恐中其奸计!”
曹操微微摆手,沉吟道:“东沓城小,何须驻守三千铁骑?由此可见,柳舒之谋败矣!故郝昭方屯大兵于东沓,为防我军渡海来攻耳!然恰于此时,却逢高句丽来犯,郝昭无奈,只得引大军往拒之,因忧心我军取道东沓登陆,故留铁骑三千镇守!以此论之,我军只需击破东沓,便可立足辽东!鉴于郝昭多谋,故遣精兵试探之,以防万一!”
曹洪见说,拱手拜服,继而请令领军。
曹操壮之,嘱咐道:“子廉切记!若轻易破城,即火速退兵!反之,则四面围困,遣人飞报,孤当统大军登陆立寨,辽东不日可得矣!”
曹洪慨然领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