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马超调拨亲军一千,驱马车三乘,分载张郃、丁禄及一众御医,乃经洛阳,过谷城,出函谷,取道新安,直抵新丰县,耗时不过八日!
时张郃亲将已引吴普及其弟子数人亦赶至新丰县。
但见吴普先是略作观瞧,继而挽袖把脉,片刻后,捋须道:“二位将军虽中毒颇深,但身强体健,加之内服汤药续命,故余毒不难祛除,醒转乃迟早之事。然其等伤口业已溃烂,须以利刃剜去腐肉,再外敷良药,静养数月即可无碍矣!”
亲军曲长闻说大喜!忙催促道:“利刃剜肉,想必疼痛难忍,还请神医这便动手,若待二位将军醒转,反不利施为也!”
吴普闻之,微笑道:“当务之急,乃祛除二位将军体内余毒,若不待其等醒转,普如何施救?至于去除腐肉,易耳,吾师曾传下麻沸散,饮之即无痛感,故请将军宽心。”言毕,即令弟子端过汤药,亲喂二将服下,继而取出针囊,或浅或深,从容灸之。。。
次日,张郃率先醒转,只见其稍显茫然之色,便举目四顾,忽见亲将立于身侧,即挣扎欲起身,问之道:“此何地也?天子何在?”
亲将忙上前扶住,喜极而泣道:“主公,天子无恙,或已入洛阳矣!此地乃新丰县境内,临近函谷关。”言毕,又将马超安排详细叙说一遍,再指吴普道:“全凭神医施术,主公方得转危为安!”
张郃见说,正欲称谢时,丁禄亦醒转过来,一如张郃般喝问。
随行护卫之亲军曲长便将原委再次讲述一遍。
二将遂觉安心,谢过吴普后,复又昏沉睡去。。。
此后数日,二将每饮汤药后,吴普便即施针,早晚各一次。丁禄异之,遂拱手问之道:“我等伤患皆在肢体,然先生竟于胸腹施针,且深达数寸,何也?再者,除却患处,我等并无不适,先生却仍令服用汤药,莫非另有隐情?还请先生赐教。”
吴普见问,忙躬身还礼,微笑道:“二位将军余毒已解,但患处仍见瘀肿,不利施治,故须服用汤药调理;至于施针,乃助药力起效耳。”
丁禄闻之,赞叹道:“先生神术,某闻所未闻,便是长安医学院一众教授,亦远远不及矣!”
吴普见说,躬身谦逊道:“将军谬赞,普愧不敢当!若普师元化公在世,二位将军早已痊愈矣!”
左近榻上张郃闻言,翻身坐起,惊声道:“尊师莫非广陵医陈登之华佗乎?”
吴普面现黯然,痛声道:“然也!惜屈死魏王之手!”
张郃闻之,慨叹连声。。。
丁禄亦扼腕叹息,愤然道:“似尊师般能人异士,若于唐公治下,必视为国之瑰宝,珍而重之,且受万民敬仰!然操贼竟收而戮之,何其谬也!”言至此,转而目视吴普,谓之道:“某愿将先生荐于唐公,未知意下如何?”
吴普闻说,当即下拜辞谢,拱手道:“普等医者,操持贱业,但有吩咐,召之可矣,实不敢当将军之荐!”
丁禄见此,强忍疼痛,将之扶起,正色道:“唐公曾言,人无贵贱之分,但有所长皆可用之,况先生医术通神乎?!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便如我等为将者,但堪陷阵杀敌耳,若理政事,为害或更甚庸吏!再如六部主官、各州刺史,若驱之上阵,恐非一卒之敌,盖因此也!故先生切不可妄自菲薄,当明正己身,若能将尊师之医道神术遍传天下,必然泽及当世,功在千秋!想丁禄不过唐公帐下一将,且受先生活命之恩,实不敢当先生大礼!”
吴普行医半生,何曾受过如此礼遇?闻此言,不由声泪俱下,涕泣连声,继而仰天长叹道:“若昔日师尊得入唐公治下,又何至于含冤而死?!”言至此,复又下拜,拱手道:“吾师有弟子三人,师兄名樊阿,针灸之术胜普十倍,现于徐州行医;师弟李当之则尽得吾师真传,药理之学冠绝当世,现于许都服侍魏王。师兄樊阿处,普去书请之即可,然师弟李当之,则敢请将军上禀唐公,将其召至长安,普愿结草衔环以报之!”
丁禄见说大喜,忙不迭应下。张郃亦连声道:“待我等伤愈之后,便请先生同往洛阳,面见唐公!”
吴普拱手谢过,自此愈发尽心。。。
洛阳城,天子驻跸刺史府已近二十余日,虽一应所需无不齐备,然除刘璋每日问安外,竟再无一人入府陛见。天子心下恻然,因谓刘璋道:“囊日朕驻跸巩县时,皇后言辞切直,致使唐公拂袖而去,至今仍未请见,恐已心生恨意矣!然皇叔依然每日入见,一旦唐公闻知,必迁怒于皇叔,若步伏完、董承之后尘,朕心何安?”
刘璋闻之,微笑道:“唐公宽仁厚重,岂是操贼可比?陛下实不必多虑,至于唐公为何至今仍未入见,陛下何不自往问之?”
天子讶异道:“府外甲士密布,朕又如何得出?”
刘璋哑然失笑道:“彼等皆为唐公亲卫,计有两千众,只受命护卫陛下而已,别无他意。”言至此,见天子仍面现犹疑之色,遂接着道:“依唐公军制,此间护卫必有曲长二人,臣这便召其等入见回话,还请陛下稍待!”言毕,即令左右从人往唤之。
少时,但见二人剑配铿锵,昂然入内,拱手道:“小将等见过陛下、刘使君!未知陛下何事见召?”
天子闻之,不知如何作答,一时愣怔当场。
刘璋适时出言道:“陛下偶觉气闷,欲往郊外散心,还请二位速备车驾!”
二将见说,并无丝毫迟疑,拱手道:“小将等遵令!”言毕,转身欲出。
天子回过神来,急唤住,和声道:“朕不过随意行走而已,何须大动干戈?只令十余甲士随行即可。”
刘璋忙进言道:“陛下不可!洛阳纳入唐公治下尚不足半载,远不及长安人烟稠密,若无大军护卫,恐生不测,还请陛下三思!”
天子见说,微笑道:“朕此番出行,只令皇叔随驾,且为临时起意,想必无人知晓,再者,二位将军皆熊虎之将也!何人胆敢近身?”言毕,转首问二将道:“未知二位姓甚名谁,年齿几何,乃何方人士,家中尚有何人?”
二将见问,互视一眼,左侧那将即拱手道:“小将芒中,今岁二十有三,领少校军衔,司职唐公亲军曲长,父居陇西烧当县尉,乃烧当羌人也。”右侧那将亦拱手道:“小将黄四铁,年二十,领上尉军衔,亦司职唐公亲军曲长;并州人氏,家父为工匠,上有三位兄长,下有弟妹各一;大哥黄大金、三哥黄三铜战死,二哥黄二银现于神兵城效力,小弟黄五木今岁已入太学,幼妹业已出嫁。”
天子闻之,讶异不已,暗忖道:“此二人或为异族,或为匠户,马孟起竟用作亲军将领,何其轻率也?”思及此,遂问道:“朕闻唐公有亲军万骑,近卫三万,皆为军中猛士,但不知领军者何人?”
芒中答道:“亲军主将乃丁禄将军也,近卫军皆归李敢将军统领!”
天子见说,稍作思忖,再问道:“莫非丁、李二将皆为唐公族亲?”
芒中见问,回顾黄四铁一眼,继而愕然摇头。
天子见此,心下微动,即令二将选五十骑精锐,出府相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