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李元外郎,好久没见,你有些日子没来早朝了吧?身体恢复的如何?”
说话的官员用锦帕擦了擦上嘴边的油腻,将剩了半啦的肉饼仍在路边,毫不在意的踩了两脚。
“我为什么生病?王郎中莫非不知?不过,按道理讲,你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怎么这才几日不见,你这红光满面的,莫非最近礼部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喜事自然是有的,不过这喜事只能跟好朋友一起分享。”
“那今日早朝之后,一起去浮云楼喝两杯,然后叫几个姑娘。”
“浮云楼就免了吧,好久没有去良女阁了,那里的姑娘才是正点。”
“有的看,没得吃,多没意思。还是浮云楼爽利,那姑娘身段真美啊。”
“说的是,那我吩咐下人去浮云楼订上一桌,叫上几个姑娘,免得去的晚了,桌角都剩不下。”
“甚好。甚好。”
“早朝即将开始,百官都要注意仪容,禁止喧哗。”
考察御史将两个人的名字记录在册,瞅了二人一眼,心里暗道:“真的是世风日下,国家养士百年,等到国家真的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却琢磨着如何狎妓。真的是可惜那大好的俸禄,全都喂狗了。
这雪花银要是给条狗,它还知道给主人看家呢?这些蛀虫算什么东西?”
御史看了两人几眼,冷冰冰的没好气的说道:“最近都察院要求严格,诸位大人请配合一下,莫要为难我们。”
说完继续向前巡视。
“哼,这都察院什么时候变得一点尊严都没有了,甘为主上喉舌,却无一点独立之心。真的丢尽我辈读书人的脸面。”元外郎说道。
“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郎中悄声道。
“郎中你有小道消息么?”
“就算我不告诉你,过不了几日,你也会知晓……”
尽管朱祐樘狠抓臣工的风纪,但是多少年来,文人已经养成高傲自大的情绪,想要在短时间内起到效果,是非常难的。
御史过去没有多久之后,玉阶前再次喧闹起来。
大家商谈着各路的小道消息。
“什么征北大将军放弃了征北军,私自逃窜了。”
“什么鞑子抓了数万百姓,要在京师城门前屠杀了。”
“什么宫女发疯,刺杀了朱祐樘啦。”
“什么太子不懂事,砸了他舅舅的钱庄了。”
各种半真半假的小道消息,不停的弥漫着。列位臣工在这里酝酿着情绪。
有支持朱祐樘的,希望皇权稳固的。有支撑内阁的,认为内阁这十几年的功绩,不是吹嘘的出来的。有准备为文官集体谏言的,让皇帝交出手中的权利,安心皇宫造个小人什么的。
当然也有一大部分人,心怀鬼胎,准备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的。
距离早朝还有一段时间,赶来的大臣也越来越多。如今是盛夏,尚未到五更天,天已经放亮了。
像是早朝这般大朝会,人非常多。但是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见到皇上,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有机会进言。
最前方的凉亭里,内阁的三位老大人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了。
圣上特别恩宠三位大人,吩咐宫中的宦官早早的准备了些米粥。
米粥里还放了些红枣,对年老之人的气血不足,最有裨益。
李东阳从萧敬手里接过米粥,温声道:“有劳公公了,有些日子不曾面见圣上了,不知道圣上此时身体如何?”
对于前些日子,圣上被刺杀一事,李东阳也有所耳闻,心里有些担心,这才有此一问。
萧敬张嘴,犹豫了半天,叹了口气,道:“诸位大人,快点吃吧,吃完了,圣上单独召你们入宫呢。”
萧敬虽然没明说,但是意思已经非常明显。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变故,根本不会单独召人入宫。
“啪嗒。”
谢迁闻言,手里的筷子落在了地上。
萧敬大惊,谢迁好歹也是国家内阁的大学士,怎么这么点处乱不惊的气度都没有。
李东阳眼角只是扫了一下,便将周围大人们的眼神收入眼底。
为了不给他们多想的机会,李东阳哈哈大笑说道:“不就是粥稀了一点吗?你谢大学士也不至于发那么大的脾气,要知道外面的百姓想要喝上一碗粥,可是要排山半天的队。”
刘健作为首辅,自然是气度非凡,虽然心里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但是整个人却如同没事儿一般,表情平静的不能在平静。
在一旁也跟着批判道:“身为内阁大学士,岂可如此这般没有风度。”
谢迁明白,自己刚才一时间的疏忽,险些酿成大错,将太多的信息暴露出去。
装作出羞愧的模样,捡起地上的筷子道:“近些日子,处理国事,诸多不顺,老夫被这百年难遇的变局压得喘不过起来,放有适才不当之举,怕事纠察御史已经将我谢某的名字记录在案了。”
旁边的纠察御史乃是谢迁的门生,听闻谢迁之言,告饶的看了谢迁一眼,记录在案。
众人议论纷纷,对于内阁夹在文官集团和皇帝之间的矛盾,他们心里都很清楚的。
焦芳站在刘吉斜后方,慢了半步。
笑着说道:“堂堂的大学士怎么也这般有气无力的样子,看来这一局我们赢了。”
刘吉笑着摇摇头,“他们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适才谢迁之所以手中筷子落地乃是受了惊吓所致。而他之所以有受到惊吓,全都是因为粱储那老杂毛的一句话。”
焦芳疑惑的问道:“是什么样的事情,会吓到堂堂的内阁大学士?莫非京师保不住了?”
刘吉摇摇头,焦芳疑惑不解的模样,给了他十足的成就感。
同时也让他升起了一种高手寂寞的感觉。
“焦侍郎莫非忘记了前些时日,疯传圣上遇刺之事?”
刘吉笑着说道。
“莫非传说是真的?圣上的龙体?”
“焦侍郎,切莫着急,这件事情,是不是陷阱还不清楚,你先不要着急。”
就在二人交谈的时候,钟声响起,宫门大开。
宣旨太监说道:“圣上祭祀大典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暂由太子监国旬月,诸位臣工要尽心辅佐太子,不得有误。”
听闻此言,刘吉和焦芳的眼里同时露出一抹亮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