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战斗在还没有开始,城门就已经失守了。搞得大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一个个趴在地上,吓得像是一条条干涸河流中的死鱼烂虾。
这野蛮的鞑靼人,怎么学会使用火炮那么高端的武器了。娘咧,大炮一响,还如此精准,一炮炸碎了城门,连带着连吊桥都解决了。
你们真的是草原来的蛮夷,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天兵天将吗?
见到城下的鞑靼士兵想要进入城池,可算是吓坏了年希尧。若是要这些凶狠的鞑靼人入城,那么岂能有他的活路。
想到这里,年希尧不由的喊了一声道。
“我们真的没有粮食了!”
城下的陈生蔑视的看着年希尧,冷冷的说道:“年希尧,你与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合作,你们城池内有多少粮食,我能够不清楚?如果我没有算错,城内就大户起码有几万石粮食吧。咱们草原人命贱,比不过你们汉人能够享受着花花世界,但是你也不能让我们饿着肚子打仗吧。”
朱厚照也在旁边说道:“你们汉人就是麻烦多,到底交不交粮,不交粮我们现在就杀进去,不用我们身后的大军,就靠我们这支百人队,屠城足够了。”
年希尧感觉自己这辈子最倒霉的一件事情,就是当年没有好好读书,科举没有考一个好名次,最后无奈之下,只能来这贫瘠的大西北当官。
整日里提心吊胆的不说,今日竟然不得不在一个蛮夷面前卑躬屈膝。
被城下的蛮夷看不起的那一刹那,年希尧甚至想过一死百了,反正活着的都享受了,一颗鹤顶红入喉,此生万事皆休。
只是自己辛苦了这么多年,积攒下的富贵,数不尽的金银,玩不尽的小妾,岂不是全都便宜了别人!
想到这里,年希尧瞬间“正能量”满满。不仅求死的心没有了,而且活下去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自己这一生还没有活够,女人玩了,银子挣了,但是权势还不够,只要自己在拼搏几年,混个布政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瞬间感觉赵高附体,中行书保佑。
此时就算是卖国又怎滴,这些贱民本来就是用来奴役的,只要自己满足了城下的这些鞑靼人,那么自己依然可以享受自己的富贵的生活。
贪腐来的银子,可以继续做自己的进身之阶。
自己若是能够做到布政使,那岂不是又更多可以享受的东西。虽然将来史官可能会在史书中给自己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记录。
但是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人至贱,则无敌。这便是年希尧此时的心里写照。当一个人只顾及自己的利益的时候,什么人他都能不在乎。
“且慢!”年希尧终于还是开口了。
这一次,他不得不放下刚才属于他的光伟正,换了一副怯弱而卑微的嘴脸。
“粮食确实有,但是不是短时间可以收集起来的,您起码要给我时间吧?况且城内的都是我大明的子民,让我拿他们的粮食,替他们买活路,虽然是至善之举,但是却有多少人能明白我的苦衷,事后我也少不得被言官弹劾,希望您让我能够跟他们商量一下。”
年希尧将自己伪装的非常委屈的模样,声音低沉而可怜,连气氛都开始改变,周围的士兵都感觉到丝丝悲凉。为知府大人受到的委屈,感觉到同情。
演技派,这上了年纪的官员,哪个不是演帝。
如果不是陈生早就知晓了他的往昔的作为,还真有可能被他忽悠了。
可是陈生自己就是骗子。你一个老骗子,何苦为难我一个小骗子。
陈生恼火了,抽弓搭箭,一箭快若闪电射中了年希尧的耳朵,疼的年希尧嗷嗷的叫个不停。
陈生又是一箭,竟然射射穿了守备的头盔,从头皮上穿了过去。
差一点就要了那个守备的性命。
那守备吓得直接尿了裤子,趴在地上根本不敢爬起来。
刚一开始,年希尧对陈生一行人的身份还有所怀疑,但是从他们轻易的炸开城门,刚才又是如此凌厉的两发弓箭。
如此的精准,可以看得出他们“确实”是来自大草原的鞑靼的士兵。
耳朵的射穿的痛苦,根本难以忍受,但是年希尧依然忍下来了,他知道只要自己不妥协,敌人会迅速杀入城池。
这一百草原人实在是太彪悍了,彪悍到不是自己能够惹得起的。
你们既然是来求粮食的,何必射箭伤害人呢?我说了不给了吗?你们这是蛮不讲理啊!
只不过鞑靼是野蛮人,年希尧一肚子跟他们讲道理的话,却没有办法说出口。
陈生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再次抽出了弓箭,这一次,所有人都将脑袋小心翼翼的隐藏起来。
起初,年希尧还希望保留一点尊严,但是后来连起码的尊严也没有了。
“我们马上献粮食!”
陈生忽然抬起头来,等着年希尧怒道:“现在见到我们草原勇士的厉害了,知道献上粮食了?晚了!我们要屠城,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朱厚照在一旁不敢吭气,看着陈生一个人在一边飙演技,他不知道为什么人家愿意献上粮食,陈生却不愿意了。
见到年希尧一副老母亲从坟头被拽出来,强好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忽然见陈生扭过头来,瞪着自己说道:“愣着干嘛?抽出你们的武器,准备屠城了!”
朱厚照回过神,愣愣的看着陈生,傻傻的点点头,然后随身的百余名将士,纷纷抽出了武器。
“呜呜。”的草原人专用的牛角吹响了,声音非常的悠扬,家家户户关紧了门窗不敢往外探头。
就连流民都将脑袋藏在草堆里,只敢露出半个屁股在外面。
人间多滋味。恐惧、愤怒、压抑、痛苦、羞辱全都经历了。
顿时感觉,一股浑浊的老血从心口,像是做了小马车一般往脑门冲了过去,骇的年希尧直接昏死过去。
大半辈子,都没有经历的事情,这一会的功夫全都经历了。
…………
离平凉府不远处的一处深林中,上万的流民被聚集起来,一圈圈的蹲在一起。
驻平凉府锦衣卫魏玄风,激动的在树林里焦急的走来走去。
牙花子都要让他嘬出大窟窿来了,但是为了以后吃饭方便,魏玄风没有一点放弃的意思。
看着走来走去的魏玄风,齐麒小心翼翼的趴在齐麟的耳边问道:“弟弟,这个魏大人怎么了?”
齐麟正捂着圆团团的肚子,抵抗着饥饿。见到魏玄风在眼前晃来晃去,便开口说道:“估摸着是年纪大了,大半夜的想要去撒尿吧。我听主人说,这男人一旦上了年纪,小鸟就不好使了,半夜里总是想着撒尿。这样的男人没出息,你可别学他。”
“我才不会呢?哥哥半夜里从来不撒尿。”齐麒很是自负的说道。
又偷偷的瞄了魏百户一眼,看他满脸通红的样子,小声的对弟弟说道:“你好像真的说中了哦,你看他那脸憋得通红。”
魏玄风狠狠的踩了地上的雪沫子一脚,撵了个圈,恶狠狠的指着两个表情颇为无辜的想小家伙,道:“你们两个小家伙能不能安静一会,那么大的事情,搞不好是要死人的。”
“尿尿也能死人吗?”齐麒不解的问道。
“哥哥,你好笨,不尿尿也能憋死人的!”
“哦!”
对脚下的泥巴不知道发泄了多久,魏玄风终于忍不住了,红这个脸骂道:“你们两个小混蛋,有完没完,老子不想撒尿。而且老子很正常。”
喊出来了,终于清静了,终于没有人鄙视自己了。
“没事就没事呗,不想撒尿嚷嚷什么?很光荣么?我三岁就不跟父母大人说撒尿的事情了。”小齐麟喃喃说道。
“怎么能这样。”魏玄风郁闷的坐在雪地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呜呜呜。”突然苍凉而悠扬的牛角想起。
魏玄风还没有反应过来,小齐麟已经站起来了,对周围的流民们喊道:“大家伙想吃饭不?”
“想!”百姓们一个个两眼冒绿光,无比激动的看着眼前的小齐麒。
小齐麒指着他们面前的搜集来的锣鼓,对周围的流民说道:“所有人都给我敲鼓,玩命的敲鼓。没有鼓的那根棍子,敲旁边的树。还有大家要敞开嗓子喊。”
“咚咚咚。”漫天的战鼓声远远的响起,端是骇人。
正蹲在地上,郁闷的魏玄风还没有反应过来,小齐麟已经站在树梢上,拿着火把,替自己发号施令了。
这些城池外所有的流民全都被陈生搜集起来了,听到小家伙一声令下。
又是敲鼓,又是嗷嗷怪叫的,这哪里是数千“大军”的威势,这起码是上万大军作战的威势。魏玄风不知道有多郁闷,刚才自己错过了好多光辉的时刻。
“弟弟,魏百户真的想要撒尿吗?我怎么看他一点尿意都没有了?”小齐麒奇怪的看着在人群中跟着嗷嗷怪叫的魏百户,奇怪的问道。
“可能是尿不出,我听主人说过,尿不出也是一种病。”齐麟气定神闲的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