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朱祐樘的话,萧敬大吃一惊。
这事儿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此时大明,已经不是刚开国的时候了,开国时候的君王言出法随,做臣子的无不信服。
如今的帝王说一句话,想做一件事儿,便有无数臣子站出来指责。
尤其是这些臣子,很多时候,并不是为了指错而指错。
更多的是一种病态的无理取闹,纯粹是为了发挥多余的体力,和不浪费他们多少年来,辛苦学的泛着酸臭味道的文章。
如今朱祐樘目的是做事儿,做真正的中兴的帝王,做一个言出法随,做一个开拓疆土的帝王。
那么就必然会将更多的权利从别人的手里拽回来,让更多喧闹的麻雀闭嘴。
这势必会引起他们强烈的反噬。
“这可如何是好?”萧敬无比担忧的说道。
如今天灾严重,兵灾还没完没了,如果在有传奉官从中作祟,文官集团心里也有不满的话,恐怕朝中大臣一旦逼宫,皇帝的日子就真的不好过了。
在他们看来,只是换一个君王罢了,作为君王,存在的目的,本来就是该高高在上,任凭他们摆布的。
所以说,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坐在龙椅上的人是谁,关键是能不能听话。
“朕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办法。”朱祐樘的眉宇间写满了愁容,最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想要一个英明的君主,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在,朱祐樘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君王,年轻的时候那么英明,最终却彻底走向堕落。
因为英俊的君主终究要走上今日的道路。
当变革触及权利的时候,战斗就打响了,与其在战斗中失去一切,还不如安心做个昏庸的君王,这样起码可以快乐的活着。
不能做一个真正君临天下,大权在握的君王,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这件事情应该没有那么快,朕还有准备的时间。就算是朕不行了,朕还有太子,在法统上,谁都夺不走太子的皇位!又有陈生的辅佐,在荆棘中走出一条坦荡大道来,未必不可能。”
自己好歹也是一代贤君,最终却要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这也不得不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陛下,当年的事情,对忠武侯确实有所亏欠,如今忠武侯年纪不小,又与太子有兄弟之情,不如将当年的事情如实相告,并许以重赏,用来弥补当年的事情。我想哪怕咱们失败了,他们也可以并肩作战下去!”萧敬提议说道。
“你说的倒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们似乎慢了一步,那些人已经找到他了。”朱祐樘说道。
“那,那,那,这群人怎么又出来了?莫非他们又想将我大明搅得天翻地覆不成?
土木堡之乱这才过去多少年?他们想要将我大明的江山彻底颠覆了不成?”萧敬急切的说道。
“是啊,谁曾想到,他们又出来呢?这都是朕自己造的孽,朕自己得受着。”
“陛下,为了天下安定着想,老奴恳求你诛杀忠武侯!”萧敬壮着胆子说道。
“混账!你是说让朕做禽兽不如的事情吗?朕相信忠武侯不会做出不忠之事。让朕杀了陈生,朕怎么惹得下手呢?”朱祐樘摇摇头说道。
“十几年过去了,陛下依然没有变。老奴佩服!”
“陈生的事情不用担心,眼下的事情,还是以击溃鞑靼的兵马和解决纷杂的朝局为重。别的都是后话。”朱祐樘又说道。
萧敬想了想,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的,而且自己劝朱祐樘杀陈生,确实有些难为情。
既然不能杀,能不能用呢?
看着萧敬犹犹豫豫的样子,朱祐樘笑着说道:“你这老东西,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其实,老奴倒是觉得有个法子可行,不过还有些不敢确定。”萧敬说道。
“哦!”朱祐樘眉头一挑,急忙问道:“你这老东西,关键时刻总是能让朕耳目一新,快说快说,也给朕分分忧。”
“陛下,眼下朝堂就像是一个大漩涡,文官、军方、勋贵、传奉官、内廷的奴才们,各地的藩王,甚至还有江湖,以及多少年的陈年老东西,都卷了进来,各方势力混杂在一起,要想解决这些问题,就要找一个跟各方势力互不相干的人,快刀斩乱麻!”萧敬说道:“老奴觉得陈生最为合适,当然这要看他对您的态度。”
“胡说八道~!”朱祐樘听闻之后,呵斥萧敬说道:“这陈生乃是前线带兵打仗的将军,朕之所以将他支的那么远,就是想让他远离这个大漩涡,你怎么还想将他调回来?
再者说来,花当哪里还有数万大军,将他调回来,你去打仗吗?”
“不,不。”萧敬急忙说道:“陛下,您并没有彻底理解老奴的意思。”
“这件事情,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不论是谁主持这件事情,将来都没有办法在朝堂呆下去了。老奴建议陈生回来,只不过是计策罢了。
咱们表面上让陈生做靶子,吸引各方面的注意力。然后将任务交给朝中的一位实干的老臣。
让他暗中将所有不配合的,暗中搞破坏的贼人,统统揪出来。调查他们的罪证,清明陛下的朝堂。
这样我们也更容易成功一些。
再说,陈生毕竟是能征善战的大将军,有他镇守京师的防务,也可以保证京师的安全。
京城虽然坚固,但是也并不是万无一失。没有大将守卫,百姓和臣子的心里也不安稳啊。”萧敬说道。
“嗯!”朱祐樘点点头说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这一来一往,也是需要时间的。朕的子民又要受委屈了。”
“陛下,自古以来,想要变革,就要有牺牲。死些百姓者还不是最大的损失,等到事情明朗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反对势力,会人头落地。
不知道有多少曾经为了朝廷奉献半生的人会走向大狱。
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萧敬说道。
朱祐樘并非不是明白人,他点点头说道:“是啊,该有的牺牲终究是要有的。如果真的能让国力提升,政治清明,将来能让朕更多的百姓过上好日子,今日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可以的。”
“陛下,您真是千古少有的圣明之君。”
朱祐樘默默的摇了摇头,宦官总是爱说些奉承话,不过自己明明知道这话是奉承自己,但是听到心里,却格外的舒服。
将来自己权柄在握,想必会有更多的人说这种舒服的话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