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马车在官道旁的一座破庙外暂停休息。坐了一天马车的夭华,终于走出车厢,一边下车一边吩咐旁边的魔宫中人务必看好车内的乌云,断不得有误。
“宫主。”见夭华出来的东泽立即上前两步对夭华唤道。
夭华脸上没有任何神色,尽管这么快选择了启程回去,同时也没再提孩子被人下毒手一事,可之前的怀疑毕竟还在,凶手又到现在还没找出来,那道隔阂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难打破,“让人马上准备晚饭,今晚就先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一早接着赶路,尽快回靠岸的大船上去。”
“……是。”如何能听不出夭华话中的那丝疏离与冷漠,东泽抬头看向夭华的脸,忍不住想再为自己解释解释,可话到嘴边时却终只有一个字。
夭华随后独自一个人走向不远处的山坡,背对破庙这边负手而立,想好好静一静。
时间流逝,寒风乍起,吹扬起人身上的衣袍与长发。
不知过了多久后,一件白色外衣轻轻落到夭华肩上。
夭华侧头看过去。
明郁不紧不慢地收回手,再略侧了个身,与夭华并肩而站,和夭华刚才一样看向夜幕下的远处,并不对上夭华的眼,然后在夭华的目光下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很失望你竟然怀疑我,但看着你独自一个人站在这吹风,还是忍不住走近,怕你会着凉。被囚禁的这七年,对我来说真的是度日如年,几乎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着你与担心着你,同时又怕你误会我和他一样突然丢下你不顾。如今,终于恢复自由,记忆还停留在七年前那一刻,可是我们为什么会走到眼下这一步?”
“本宫也不知道,或许只能说本宫天生凉薄,喜欢见异思迁,七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很多东西,感情自然不会再像当年那样,至少对本宫来说是这样。”夭华说着,冷漠地收回视线。
“可是我们毕竟已经成亲,也已经正式拜过堂了,现在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呵呵,是吗?可是别忘了,本宫当年也和他拜过堂了,和他也是正式夫妻。”
“这么说来,你如今真的对他心软了?你曾亲口说过,你很少将人放入心中,一旦放入心中了,就是一辈子。同样的,一旦从心里剔除了,就永远不可能原谅。当年的这些话,对现在的我来说,还音犹在耳,字字清晰。华儿,我和他之间,我们难道真的不能再从头开始?”说到这,明郁侧过身来,认真看向夭华。
不管最后查出来真正对小奶娃下毒手的人是不是明郁,她与他都已经完全不可能。这次,换成夭华没有对上明郁的眼,目光依旧看着前方,“不得不承认,当年本宫答应嫁给你,更多的成分是因为感动,而不是心动。这么多年了,本宫一直误以为你当年是自己离开的,当时给本宫的感觉就是,你和他一样突然间丢下本宫一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七年来,就因为这误会,本宫当年的那股感动都已经消失殆尽,即便现在知道了真相,也已经不可能回去。如果你要恨,那就恨吧。”话落,夭华没有任何留恋地褪下披到肩上来的外衣,将外衣递还给明郁,就要从明郁身边擦身而过,回马车去。
明郁没有接,反而伸手一把将夭华整个人拥入怀中,“不,我不恨。因为爱还在,一如当年。”
夭华浑身一僵,片刻没有推开明郁。如果抛开心中的那丝怀疑,真的当年不管是先遇到谁,相信都会比乌云好,但可惜从来没有如果。
破庙外面的马车,车内的乌云在这时恰好掀起车帘往外看,一眼看到不远处那处山坡上的画面,掀起车帘的手顿时不自觉一寸寸握紧。明郁,他真的是太能演戏了,当年在背后做了那么多算计,但表面上却又始终掩饰得那么好,尤其是在夭华的面前,还让夭华真的喜欢上了他,答应嫁给他。
破庙外面的东泽,自然也看到了山坡上那一幕,眼中不觉闪过丝落幕。
山坡上,过了好一会儿后,夭华终还是毅然推开了明郁。就算他的话再美,再如何将她拉回到在名剑山庄的那两年,也只能让她有片刻的失神,而没办法再让她如当年那样感动,一颗心在这么多年中已然回到当初当特工时一样,冷硬如铁,“是不是一如当年,那都已经是你自己的事,与本宫无关。”音落,手中的外衣滑落,夭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我知道你心中还有怀疑,怀疑我是对孩子下毒手的人,但我一定会找出真相,为自己洗清嫌疑。等到那时,我会再问你同今夜一样的话,到时候你再考虑不迟。我说过,不管在哪,我都会在你身边。即便是全天下的人都伤你,我也绝不会伤你分毫。”对着夭华离去的背影,明郁再道,衣袖下的手同样已经紧握成拳。刚才,他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是如此冷漠地拒绝。那个小奶娃,现在到底在哪?又究竟是生是死?当时明明已经用了致命的剧毒,银针也是准确无误地射入小奶娃头顶的,小奶娃绝对必死无疑。而只要小奶娃死在夭华的面前,夭华绝对亲手杀了乌云,一切的事很容易结束。可没想到最后夭华带着小奶娃出去,小奶娃竟然凭空不见了,而夭华醒来后的态度竟变得和之前大相径庭。但当年他可以成功地扳倒纭帧,设下那样完美的结局,如今同样还是能将乌云扳倒,这次没有成功只是意外。
离去的夭华,背对着明郁,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第二日,天蒙蒙亮,接着赶路。
日落时分,终于回到斯城,并到达大船靠岸的海岸边。
夭华上船,在上船的时候明确拒绝明郁,将明郁挡在下面,吩咐魔宫中人不许任何人上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