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功劲全力爆发,其势如山崩海啸一般的力道狂涌入朱棣的体内,冲击五内,大肆破坏,必杀之意已经是暴露无疑。
摧枯拉朽的功力通经过穴,直向着朱棣那已经脆弱不堪的心脉之处狂涌了过去,如若让这股如此强劲的功力直接冲击到那已被重创的心脉,朱棣必定会在那一瞬间心脉俱断,魂归九天。
可是却无人可以阻止这一切,所有的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朱允文的所作所为而无能为力。
面对如此强猛迅捷的力道,即使是朱棣本人也不例外。
看来此时除了等死,朱棣已是别无选择了。
毁灭性的功力只在瞬间便抵达了朱棣的心脉之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当这股劲力即将要撞击上脆弱的心脉之时,它的势道竟然奇迹般的缓了一缓。
缓了一缓,只是很短的时间,准确的说,那也仅仅就是一瞬间的停滞,但是也就是这么一瞬间,就已经足够像朱棣这种级数的高手运功护体,作出自卫的行动了。
朱棣真的很想运功护体,因为他还绝对不想死,就是不说他那么多的宏图大志;在此必死的时刻突然得到了生还的机会,即使是以一个人最基本的本能而言,他也应该会毫不犹豫的作出一些保护自己的举动的,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人为了生存而产生的条件反射。
求生,求存,得到希望的朱棣本该本能般的运功护体;但是他没有,完全的没有,因为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处于生死之间的朱棣就想到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自己不能运功,即使是一丝一毫也不能,因为这根本不是一个希望,而是个陷阱,是朱允文为了试探自己而设下的最恶毒的陷阱。
说是本能也好,是条件反射也罢,反正在此时此刻,自己就是决不能有运功抵抗的举动,在这生死存亡的危难之时,只有打破那些常规和正常的逻辑,自己才有可以在朱允文手上博取一线生机,以证实自己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即是非凡之人,就要能人所不能,在这九死一生的关键时刻,朱棣心止如水,强行忍住了运功护体的本能冲动,使得朱允文那自作聪明的试探,变得完全的徒劳无功。
最后的试探也全然没有结果,朱允文更加确信了朱棣的疯癫,而在此非常时刻,他就还是不能杀了朱棣,是以到了最后一刻,朱允文终于还是猛的回力一吸,将那股堪堪摧心毁脉的强猛功力尽数收回,点滴不剩。
险死还生,加上被外力的冲击,心理和肉体上大受刺激的朱棣终于支持不住,在朱允文将功力全部回收的那一瞬间,朱棣突然大叫一声,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看到朱棣倒地,护主心切的姚广孝惊呼了一声,当即飞奔了过去查看朱棣的状况,丝毫也不管正伫立于身前的煌煌天威。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股肱之臣。
多番探察也是毫无破绽,朱允文已经对眼前的朱棣失去了兴趣,此时的他只想赶快回到自己的宫殿,和众臣商量一下其后的发展。
是以虽然此时的姚广孝所为十分的无礼,朱允文却也不打算再做追究,低下头冷冷的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朱棣,朱允文重哼了一声,冷然道:“既然皇叔抱恙,那朕也就不再打扰了,随后朕会命人将最好的药材送来,请皇叔多多保重吧。”
说完,朱允文拔步就走,贾远紧随而上,而黄子澄这个老狐狸却仍然回头凝望着昏迷中的朱棣,眼中露出了深思的神色,默默的摇了摇头,终于还是一转身,跟着自己的主子去了。
看着朱允文一行人逐渐的消失在眼界之外,已经躲在一旁观看良久的赵飞云便缓缓的自暗处走了出来,一切尽收眼底的他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丝胜利的微笑,似乎是在为自己诡计得逞而开心不已。
径直来到朱棣的身旁,赵飞云伸出手指按在朱棣的眉心之上,指运真力之下无匹气劲缓缓的透体而入,只不过一会儿,朱棣便长喘了一声,慢慢的转醒了过来。
看着眼前赵飞云那欣慰的笑脸,朱棣长叹了一声,摇头微笑道:“贤侄,看来这次我们成功了,是吗?”
赵飞云笑而不答,双手飞快的移动之间竟在朱棣的周身抽出了七根银针,根根几乎都有半尺来长,在一个人身上竟然插着这么多长针,此情此景真是诡怖绝伦。
赵飞云将七根银针拿在手上,摇头笑道:“若非有着‘七针乱脉密法’制造出的假象,想要骗过像贾远这种医道圣手真是难如登天,今日也未必会成功。”
“是啊。“姚广孝将朱棣扶了起来,笑道:“贾远的医术卓绝,想要在病症上骗他的确很难,但是所幸赵兄弟更是医术通神,施展出这‘七针乱脉密法’,竟能使人气脉失调,真气紊乱,如同疯癫了一样,否则以王爷这身已经开始好转的伤势,恐怕是瞒不过他的。”
赵飞云微微一笑,默然不语,虽然自己在师父的指导之下苦练多年,但是以他此时的医术还未必及的上贾远,原来自己对能否可以瞒的过他并无十足的信心,所幸此时在自己的身边有着一个真正医术通神的小情人,以她对‘天医密’神功的了解,再教给赵飞云这套自上古残卷之中流传下来的‘七针乱脉密法’,果然轻轻松松的就把贾远骗了个十成十。
当开心过后,姚广孝便露出了严肃的神情,问道:“现在这第一幕戏已经演完了,看来我们演的还不错,但是不知道这会造成多大的效果呢?”听到姚广孝这么一说,朱棣也露出了沉思的神色,双眼更不期然的看向了赵飞云,希望得到他的回答。
赵飞微微摇头道:“从刚才的情况看来,朱允文已经是比较相信王爷的疯癫了,王爷所做出的努力和牺牲并没有白费;不过,从黄子澄临走时的眼神来看,他顶多也就是个将信将疑,我估计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呜。”朱棣点头道:“看来我们需要开始防备他的各种试探了。”
“没错。”姚广孝也点了点头,心有余悸的道:“这个黄子澄实在是太厉害了,刚才在他的瞪视之下我差点就露出了破绽,现在想一想都心寒。”
“若是他肯来试探还是好的。”赵飞云默默的喃喃自语,也不理朱棣和姚广孝射来的惊诧目光,继续道:“怕就怕他连试探的工夫都省了,那可就太可怕了。”
朱棣和姚广孝默然对望,虽然一时间他们还无法明白赵飞云话中的含义,但是那悲观的语气就已经足以使得他们心惊胆战,仿佛又有一场巨大的惊涛骇浪即将在他们的身上降临。
半个时辰之后,皇城金殿之内。
朱允文摒退了左右,半躺着坐在九龙飞腾的金交椅上,双眼默默的凝望着那金碧辉煌的殿顶,一句话也不说。
在他的身下,太医贾远已被摒退,太常侍卿黄子澄垂首而立,天诛盟两位盟主也是被召唤了出来站在一旁,都是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
一直过去了良久,朱允文终于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身形不动的开口道:“黄卿,你把今日之事和两位盟主说一下吧。”
“微臣尊旨。”黄子澄躬身一拜,随即转过身来,将今日在燕王府发生的一切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一字不差,一事不漏,以黄子澄的盖世文采,经他描述的情景绝对是入木三分,哪怕就是个白痴只怕也能听得明白。
当黄子澄讲完,朱允文便发话道:“怎么样,你们二位以为如何啊。”
天诛盟主老成持重,在没有完全明白事情全部过程的时候是一句话也不会说的,而副盟主虽然一向邀功心切,但是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敢有丝毫的含糊,惟有小心翼翼的说道:“启禀皇上,微臣并未亲眼见到燕王的境况,也不好妄加揣测,这是与不是,还是请皇上乾纲独断。”
废话,说了等于没说!朱允文缓缓坐直了身子,叹道:“朕倒是觉得,朱棣是真疯了………”
听到了皇帝已经表态,副盟主急忙说道:“既然皇上认为他疯了,那他就是真疯了。”
又是拍马屁的废话,朱允文这次真正的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话锋一转道:“但是朕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这下副盟主可算是吃大亏了。
“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朱棣都是疯了无疑。”朱允文默默的道:“而且疯的是有理有据,合情合理;但是不知为什么,朕就是觉得有一点怪异,好象………好象………”
“好象太过突然了吧,皇上。”一旁久未发言的黄子澄突然开口,抢着答道。
“没错,就是太突然了。”朱允文情不自禁的一拍大腿,双眼放光,不住的点头道:“一切都发生的这么快,快的都有点不可思议,甚至是诡异了。”
“皇上昨日才将他打伤,今日他便疯癫了。”黄子澄道:“不但疯癫了,而且疯的那么彻底,那么逼真,虽然这的确也是合情合理,但未免也实在是太巧了,也太完美了,如此的顺理成章,都有点不太真实了。”
“没错。”朱允文沉思片刻,突然话锋又转道:“但是朕和贾远都探过朱棣的脉络,发现他的确是伤患深积,气脉散乱,完全是一副奄奄待毙的境况,这些是装不出来的。”朱允文虽然聪明绝顶,但是毕竟无从得知世上会有‘七针乱脉密法’这种奇技,不过这也难怪,像这种连贾远都可以瞒过的上古密法,本来就没几个人会知道。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黄子澄奏道:“朱棣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对皇上的威胁太大了,微臣以为,宁可杀错,但是绝不可放过。”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朱允文默默的重复着这几句话,抬起头凝望着黄子澄,沉声道:“那黄卿的意思是………”
“斩草除根!”黄子澄冷酷的道:“而且一定要快,迟了否则恐怕夜长梦多。”
“斩草除根?”朱允文奇怪的道:“黄卿你不是说过此时不能杀朱棣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黄子澄恭声道:“原来的确是不好下手,但是现在燕王的疯癫,倒正好为皇上杀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使得我们再也无须顾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