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燕王府内的殊死拼杀已经到达了那即将结束的尾声,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在离开燕王府足有数十里外的‘摘星楼’上,那场豪华之极的酒席夜宴亦已接近到了那快要散席的时刻,不过和燕王府内那硝烟弥漫的情景不同的是,在这里,绝对没有任何不协和的氛围存在于其中,一切的发展都显得是那么的融洽,那么的美好。
虽然这些基本上都是假的。
席间,在经过那一番颇有深意的交谈之后,朱允文的心情就变得极好,在以后的时间里文采出众的他妙语连珠,有趣的话语不时的将坐一旁的华吟雪逗的直笑,那本已是不可方物的无双丽容也因此而频频再添盈盈笑意,带起的美景加倍动人,直令得在她面前端坐着的两个大男人觉得十分的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也正是因为如此,华吟雪的那张天仙般的丽容也就一直是在座两人最为关注的焦点所在,完全的将那二人的眼球彻底吸引,以至于达到了目不转睛的境地;但是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朱允文那胸藏万机的心思便渐渐的从眼前丽人的身上转移了开来,不时的看向窗外,言谈也略显焦急,甚至连他整个人都已经开始显现出了一种心不在焉的模样。
朱允文此时的这种微妙的转变当然全部都被一直在暗地里观察着他的赵飞云看在了眼里,心知肚明的他此时暗中一笑,故作不解的扬声问道:“吴兄,怎么了,是否家里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急待处理啊?”
“啊?”心思被人戳破,朱允文略微显得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不,没什么事情,只不过有些不解的地方稍微需要思考一下罢了。”
“若是吴兄有事尽可去办。”赵飞云笑道:“不要因为我们而耽误了正经事啊。”
“不会,不会。”朱允文随意的笑道:“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比和两位把酒畅谈更最正经的了,来来,请………”说着,朱允文便再度站起身来举杯劝酒,殷勤之极。
既然主人家如此的热情,赵飞云和华吟雪当然也就不好做出推辞,只能同时站起身来,举杯对饮。
一番礼数之后,朱允文便率先举起银杯一饮而尽,但是就当他仰首举杯的那一瞬间,他那双深邃眼睛又不期然的望向遥远的北方,充满疑惑的心中默默的暗念道:“怎么都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成功的信号传来,这个副盟主究竟在干些什么呀?”
天诛杀手,向来是不动则已,一动惊人;每一次的行动事前都会有十分周密的行动计划,是以早在天诛副盟主刚开始挑选杀手和制定方针的时候,朱允文就已经对今日的这场暗夜杀局下达过圣旨:此次行动将会以五彩烟火作为进攻的信号,命令杀手进行攻击;而副盟主则要在事后以红黄两种颜色的烟花为号,以作为行动完结的回应,而红色烟火就代表着行动成功,黄色烟火则代表着行动失败;朱允文原本以为,以天诛副盟主的高超本领定然会是马到成功,捷报频传;谁知等候良久,不但捷报未有传至,甚至连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有传来,这种一无所知的揪心感觉实在是令得朱允文讨厌之极,连带着他的情绪都开始变得有些急噪了起来。
可是因为面子的问题,所以任凭自己的心里是何等的焦急万分,朱允文就不能在赵飞云和华吟雪得面前做出任何失态的举动,是以此时的他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焦虑,故作轻松的和眼前之人接着把酒言欢。
朱允文在分心二用,而一旁的赵飞云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对燕王府内的情况一无所知的他此时心中的疑惑就决不比朱允文逊色,但是为了防止朱允文的心中起疑,所以赵飞云的眼睛就决不可以好象朱允文那样老是向着北方的王府频频望去,万般无奈之下赵飞云只能牢牢的将自己的眼睛锁定在朱允文那张变化莫测的脸上,希望可以从他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两人各怀心思,却又都强做轻松的相互对饮,一时疏忽之下冷不防的听到旁边的华吟雪突然惊讶的说道:“云哥哥,吴公子你们快看啊,那边好象着火了。”
什么!!!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令得朱允文的身躯猛的一颤,迫不及待的转过头顺着华吟雪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以求尽快的看个究竟;也正是因为如此,心弦剧震下的他就没有看到坐在他对面的赵飞云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身体也同样猛的一颤,紧握在掌中的银杯也随之一抖,竟然还洒出了内里的几滴酒水。
如果朱允文看到这个情况,聪明绝顶的他就很难不会因此而怀疑赵飞云的用心,但是正因为他没有看见,所以此时的朱允文就没有机会产生任何的疑心,事实上如今的他也不再关心别的任何事情,心急如焚之下此时的朱允文只知道焦急万分的站起身来走向窗口,看向遥远的北方,以证实耳边听到的惊变。
一望下去,朱允文就看到在北方数十里外那宏伟的燕王府邸已是变得火光冲天,六月的天气已经是极其的炎热干燥,这场大火得天时之助,只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已经烧得漫天红光,震惊百里;如此凶猛的火势,在这寂静得黑夜之中显得是那么的耀眼夺目,只怕此时大半个应天城都已经因此而被惊动了。
“天啊!云哥哥。”华吟雪不知所以,焦急的道:“云哥哥,你看那火光之下的好象是一栋很大的宅院啊,现在燃起了那么大的火,会不会烧死很多人啊?”
“放心吧,雪儿,不会的。”当迅速回复了心情之后,赵飞云便微微一笑的解释道:“火光一起,大家肯定都会争相逃命,再说这应天城乃是天子之都,应该是教化有方,城中总会有些应急军士和热心居民的,当他们那些人看到如此猛烈的火灾之后定然会前往全力扑救,所以雪儿你就不必为这些担心了。”
“奥。”华吟雪听得似懂非懂,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了。”
对着华吟雪满意得一笑以后,赵飞云便再度将眼神悄悄的投向了站在一旁的朱允文,仔细的观察他此时的反应,果然在这一看之下,赵飞云就发现此时的朱允文已是目光呆滞,面色僵硬,嘴角还在不断的抽搐,只知道定定的盯着远处的火光,完全没有任何答话的意思,看来这个当局者迷的家伙在听完了赵飞云的那一通好似旁观者清的解释之后,一下子就明白到了其中很多的利害关系 ,更了解到了可能因此而会造成的可怕后果。
火光一起,在这寂静的深夜之中定会惊动四方;在好奇心的作用之下,这些被惊动的人们肯定会前去王府一看端倪,而那些保卫王府的守卫因为受过严旨不准进入王府,定然会和那些前来看热闹的民众正面遭遇到,如果此时燕王朱棣死在了府内,而众人又都看到了那么多的朝廷军士围困着燃烧大火的王府却又不予施救,只怕任谁都会认为是朝廷放火烧死了燕王,那时候这笔帐可就全算在自己这个朝廷的主子---建文皇帝的头上了。
而更为可怕的,就是贾王朱贾子的儿子朱瑞,他是京机守备将军,负责巡城守夜,此时燕王府的冲天火光定然会把他吸引过去,若是当他抵达王府救火的时候又被守卫王府的军士以圣旨的名义阻拦,他定然会将此事一字不漏的全部告诉他的老子---贾王朱贾子,若是他知道燕王在被重重围困中的燕王府内死于非命,一定会想到是自己下的手,那时以他那种火暴的脾气,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的。
天哪,哪里还用的着朱瑞去告诉他,此时燕王府那冲霄的火光百里可见,朱贾子又不是瞎子,肯定也已经看到了,他和燕王的交情过命,定然会不顾一切的前往燕王府邸一看究竟,以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臭脾气,那些守卫军士岂能拦的住他?若然让他闯进了府里看见了一个已经被暗杀了的朱棣,那自己的名声可就全完了。
不行,不能让他进入燕王府,一定要拦住他………,但是,这件事的影响已经这么大了,就算能拦住了一个朱贾子,但是还能拦住那么多双眼睛吗?防民之口,胜于防川;这件事情是那么的敏感,是那么的关键,此时此刻,自己只要稍有异动只怕就会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到那个时候事情只会越闹越大,一直大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怎么办!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天诛副盟主!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把事情搞到这种地步啦!
越想越急,越想越气,看着此时已经神态失常的朱允文,赵飞云心底一笑,故作亲切的慰问道:“吴兄,你没事吧?有什么问题吗?”
“啊,不,没什么。”朱允文闻言一惊,陡然回过神来,仔细的想了一想急急的说道:“方兄,华小姐,吴某还有些急事,就此告辞了!”
“啊,吴兄你现在就要走吗?”
“是的,后会有期,告辞。”说着,朱允文头也不回,就这么急匆匆的下楼了,那焦急的模样,就好似现在的那把火烧的是他家一样。
看着朱允文的突然离去,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华吟雪大惑不解,回头看了一眼朱允文离去的方向奇怪的问道:“云哥哥,这位吴公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看到那场火就慌了神了,云哥哥你知道原因吗?”
对华吟雪的疑问,赵飞云全然没有回答,奇怪之极的华吟雪当即转过头去以疑问的眼光看向正面对着熊熊烈火的赵飞云,以期得到一个满意的解答;谁知这一看之下,华吟雪登时大吃一惊,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来了。
只见此时的赵飞云满面悲色,魁梧的身躯因为一种莫名的原因而禁不住微微颤抖,整个人都似沉浸在一种痛苦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
燕王府内可以亮起火光就代表着自己的计策成功了,可是自己的计策成功了就代表着冷家兄弟之中定然有一个人已经牺牲了,虽然赢得了大局的胜利,但是自己却逼得一个忠肝义胆的热血男儿走上了不归的黄泉路,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此时的赵飞云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自己的心中默默的忏悔,默默的伤悲。
冷兄弟,对不起…………
看着此时举止失常的赵飞云,华吟雪登时担心不已,不由自主的紧抓住了赵飞云的手臂,关怀备至的说道:“云哥哥,你这是怎么啦?”
“嗨………没什么,雪儿。”赵飞云无奈的长叹了一声,悲凉的笑道:“我们走吧,曲终人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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