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我忽然听到隔壁有轻微的响动。难道有人潜入!
我翻身下床,将手枪握在手里,无声无息地走向馨雨的房间,一下子把她房间的门打开。
没有其他人……我长长地松一口气。
馨雨不停地在床上翻来覆去,嘴里叫着“爸爸”。原来是馨雨在做恶梦。
我将手枪收入怀里,坐到她的床边,默默看着她。
她的额头上满是汗水,眼睛紧紧闭着,手臂偶尔对着空中挥动。
“不要!”她大叫一声,忽然从床上坐起,醒了过来。
我还是默默地看着她,什么话都不说。
馨雨看着我,牙齿咬着嘴唇,突然用力抱住我:“林天!”
她哭了,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她哭。两次都是为了她的爸爸。两次的泪水都打湿了我的衣衫。
我是馨雨的什么人?我反问自己。
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但我是她唯一的依靠,是几年来,唯一挤入她们母女生活里的人。
此时我像个木桩一样坐着,作用仅仅是让馨雨抱着哭,效果和一个枕头差不多。只有在馨雨哭泣的时候,我才深切地感受到,她再坚强,也还是一个女人,是一个需要我去保护的女人。
天逐渐地亮了,馨雨的哭声也逐渐地小了。
她用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对不起。”
“傻瓜。”我抹去挂在她下巴的凉丝丝的泪水,起身离开她的房间。
当莉莎起床,馨雨已经用化妆将自己的流泪的痕迹掩盖住,莉莎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母亲在黎明的时候,有过一次伤心的哭泣。
“爸爸,你说好带我出去玩的!”莉莎纠缠着我,拉着我的手臂不放。
我笑笑,“莉莎乖乖听话,爸爸就带你出去。”
“我很听话,我很听话!”莉莎简直像个小猴子一样要窜上我的身体。
我看看馨雨,“走吧,出去转转。”
馨雨点点头,拿上皮包,跟着我一起出门。
我们刚踏出酒店,就发觉有人跟踪。猜不透他们是哪一路的人,但光天化日之下,谁都不会轻易动手。
罗马的交通十分混乱,似乎所有人都很随意地穿越马路。而汽车不敢撞人,只能如同蜗牛一般缓缓移动。我抱着莉莎,握起馨雨的手,生怕她被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冲走。
我们来到西班牙广场,这里是最繁荣的商业中心,广场上如同倒置马蹄的西班牙台阶是这里的标志。我带着馨雨和莉莎去台阶左面的TEAHOUSE吃早餐,并商量着去哪里玩。
莉莎对教堂和神殿等大型建筑都没有兴趣,如此一来,罗马的各大景点几乎被她一下子全盘否定。我和馨雨都很清楚这次来的目的并不是旅游,所以也不在意。因为莉莎刚才对西班牙广场上的“破船喷泉”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所以我和馨雨决定带莉莎去附近的“许愿池”逛逛就算了。
我们三人步行过去,很快就到许愿池,也就是特莱威喷泉。喷泉的上方是“海神宫”,中间立着的是一尊被骏马拉着奔驰的威武的海神像,两旁是富饶之神和康乐之神,海神宫的上面站着四位代表春夏秋冬四季的少女,清丽婉约。
人群中,忽然一个瘦小的男人撞馨雨一下,我右手如闪电般探出,将馨雨被偷的钱包,从那个小偷的手里“拿”回来,并放回馨雨的皮包。动作之快,连那小偷都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在意大利人的心里,偷窃并不是很严重的罪过,所以这里的小偷也特别多。但我担心的,并不是小偷。
我凑近馨雨的耳朵:“这里人太多,小心点。”
馨雨用眼神表示会意,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她从口袋里取出三枚硬币,“你来扔。”
我笑笑,将莉莎交到馨雨手里,转身背向喷泉,将第一枚硬币从左心房丢过右肩,听到扑通一声,硬币滑入池水中。
“希望秦琴一切顺利。”我心里默默念着。
接着又将第二枚硬币抛入池中,“希望馨雨早日走出心理阴影。”
还剩最后一枚硬币,我拿在手里掂了掂,一时不知该许什么愿望。听说三个愿望之中,必须有一个是“再回罗马”,但我没想过还有什么理由能让我再来这里。
“希望永远摆脱明子。”我将最后一枚硬币抛入池中。
我再转身,展现出轻松的笑容,“扔完了。”忽然发现馨雨和莉莎并没有站在原来的位置,只有一群法国的游客在这里合影留念。
我心里一凉,暗叫糟糕。四处张望,终于看到馨雨和莉莎在几个人的挟持下,走向远处的一个转口。其中一人把手放在衣服里,用什么东西顶着莉莎的脑袋。
“让开!”我推开人群,急忙奔过去。但一批又一批的游客阻挡在我面前。我挤过一堆堆人群,终于慢慢赶上那些挟持着馨雨和莉莎的“游客”。我怕他们情急之下伤害馨雨和莉莎,所以没有大喊大叫。
幸亏这里的交通基本无法开车,他们没有押着馨雨和莉莎上车逃跑,只是慢慢地远离闹市区。
我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他们戒备着我,但没有开枪,过了一会儿,我跟着他们来到一个工厂门口。
“Раскрываетдверь”,他们对着里面的人说一句俄语。
工厂的铁丝门被打开,我加快速度,闪进大门。
“Препятствуйтеемуприйтивнутри。”挟持馨雨的那群人中,一个为首的人又对看门人说了一句俄语。
看门人望望我,没有阻拦我。于是我依然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随着咚咚咚的脚步声,我和这群人一起走上金属网楼梯,接着又走进一间很大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