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崔家可真够热闹的,三天两头就闹出些这样的事情来,不少人背地里都说着闲话,杨氏在里头听得真切,顿时冷笑了一声。虱子多了她也不愁,反正有人说的闲话多了,再添一件她也不怕,不过到底这口气还是忍不下,想了想干脆从屋里端了一缸准备煮来给猪吃的泔水,航次航次的搬到门口边,崔敬平贼机灵的拉开大门,杨氏冲儿子满意的笑了笑,一开门看准了人影,劈头盖脸就朝她们泼了过去
董氏婆媳正闹得起劲儿,冷不妨一股馊水味儿传来,顿时一个激伶,从头到脚就被泼了严严实实一头的泔水,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哪儿来的丧门星儿,今儿竟跑老娘门口来闹了杨氏将缸里的泔水泼完,将那缸往一旁放了下去,这才看了看面前董氏二人狼狈不堪的模样,又冷笑了两声,回屋就要找东西,罗氏这会儿妆也花了,一见这情景,顿时觉得不好,连董氏也不管了,干脆转身就开跑,深怕跑得慢了要挨打。
杨氏看得分明,这才站住了脚,看董氏也忙不迭的逃了,这才拍了拍手,看了四周一眼,这才回了屋,旁人被她这一看,顿时都干笑了两声,各自回了自己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虽然杨氏说不定也知道自己等人在背后说她,不过没抓着现形那都不算,要是这会儿被她瞧见,多不好意思,更何况这杨氏可不是好惹的,连亲家都敢打,惹着她了,说不准便要挣上一架
虽然将董氏婆媳给赶走了,不过这会儿杨氏气还没消,见到一旁呕吐不止的花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抱起缸回厨房,一边看着她道:死了没有,没死赶紧洗把脸去做饭,瞧你那丧门星的样儿,还在这儿给我装什么重病杨氏这样一喝,王氏乖乖的便站起身来。恶人自有恶人磨,在王氏心中,娘家凶残无比,在她印象之中怕得要死的罗氏今儿一见面就被杨氏打趴下了,她哪里还敢跟杨氏闹腾,因此听杨氏喝斥,果然便准备去做事了。
不过刚刚被罗氏吐了口唾沫,王氏心里虽然恶心,不过绝对没有那个胆子敢跟罗氏去闹的,只不过罗氏她不敢惹,一看到崔薇,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了想,若不是刚刚崔薇她使唤不动,杨氏停手时罗氏怎么会吐了她一口口水,一想到这儿,王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看了崔薇一眼,使唤道:四丫头,给我拧张帕子来。
崔薇懒得理她,冷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里。
既然今日罗氏等人走了,她自然是要将刚刚接到手的五个铜子交出来的,崔敬平见她这动作,连忙向杨氏讨饶道:娘,咱们还是割肉吃吧,我都好久没吃过了,凭什么要割给她们吃啊,咱们自己还不是能吃。杨氏最看不得他这模样,一想到儿子哀求讨好的样子,顿时心中一软,想到今儿若是没跟董氏她们掐起来,确实要割肉喂这俩娘们儿,既然她们都嘱得,她们人走了,自己一家人凭什么就吃不得了,尤其眼前讨好的还是自己儿子,犹豫了一下,杨氏仍旧是拍了拍身上的柴灰,想了想道:那这样薇儿还是去割些肉回来,你这馋猫啊,今儿晚上就多吃一些说完,又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脸,看也没看一旁的女儿一眼。
崔薇也不以为意,将那递出去的几个铜子儿又收了回来,转身就朝外头走去,崔敬平一见这样子,连忙冲杨氏招呼了一声:娘,我也去。说完,就追了出去。
杨氏在后头招呼着他们要小心一些,回头看到一旁王氏还呆愣着没动,就拿眼神剜了她一眼,王氏一个激伶,心里不住诅咒着,一面却是连忙拿帕子在院子中的小池塘里拧了一下,擦了一把脸,又将帕子挂在了一旁的竹竿上,见她懒成这模样,杨氏是越看越不顺眼儿,不过这会儿也懒得再说她,转身进了厨房。
两兄妹跑到村头李屠夫处割了一斤多肉,剩了一个铜板,崔薇想到崔敬平之前说要吃糖的模样,将这铜板递到了他手上,崔敬平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又示意她将铜板收回去,小声道:妹妹,你收着,过几天就是镇上赶大集的日子,到时我央娘带咱们一起去,你自个儿到时留着买糖吃。他说完,忙让崔薇将钱捡好了,这才接过崔薇手中的肉一边就朝前头走了过去。
崔薇愣了一下,捏着手中的一枚铜板,不知怎么的,眼眶却是有些酸涩,杨氏重男轻女不太喜欢她就算了,不过这三哥却真正是好,崔家里王氏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不过崔世福却也不错,她这会儿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低垂着头站了一阵,抬起头来时,崔敬平已经朝前走了好几步,正回头冲她笑着招着,崔薇眨了眨眼睛,忍下了心里的涩意,连忙也跟着朝他追了上去。
晚上崔家人吃了一顿炒肉,这肉算不得多美味儿,杨氏手艺称不上好,甚至就连崔薇炒来也比她好得多,但众人都久不沾肉味儿,再加上农家里自个儿摘的配菜全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因此倒也香,众人闻着这肉味儿,口水便都快要流了出来,杨氏将饭菜端上了桌,却也没人去吃,直到崔敬忠回来时,众人才开动。王氏照例端了碗站在一边,这会儿桌边没有她的位置,闻着那肉香,直馋得流口水,可是多挟两筷子就要挨打,心里又气又恨,想到被赶走的娘家人,崔家旁人她一个也惹不起,便又将账算到了崔薇头上,认为若不是这死丫头当时不肯去拉开杨氏,自己母亲与嫂子便不会被赶走,有娘家人在这儿,崔世福怎么也要给自己几分脸面,不会让自己上不了桌吃不了东西的。
这顿饭只有几个男人吃得最痛快,崔薇想着自己怀里揣的一枚铜板,又想着自己今日采的木耳等物,心中涌起一个主意,吃得心不在焉,要不是崔敬平时常帮她挟些菜,她连筷子都没有朝肉碗伸过去一下。而杨氏则是痛并快乐着,她既是心疼着五枚铜子儿,又是看丈夫儿子们吃得快乐的样子,心里也欢喜,不过到底是隐隐有些后悔了起来,也没怎么吃得下,都想着要给丈夫儿子多吃一些,唯有王氏,想吃却又吃不了,痛苦得要死,连带着饭都比平时少吃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