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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矛盾

田园闺事 莞尔wr 3362 2024-11-15 21:26

  对于这个儿子,孙氏现在瞧着心中还有些泛怵,原本见他出来,只当他是要给聂夫子告状的,孙氏原本想着自己要站在一旁,以免聂秋染说话对自己不利时她才好解释的,谁料聂秋染一出来便朝聂夫子直接跪了下去:爹,明年秋试,我想就不去了

  这话一说出口,不止是孙氏呆了一下,连聂夫子都吓了一跳。他每年只有在过年时节才有几日时间能回家,可以与当初的同窗好友共同聚聚,今日有人相邀,出去时喝得还算高兴,人家都称赞他一个出色伶俐的儿子,他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回来现在头还有些发晕,谁料儿子一出来竟然说了这话,顿时便将聂夫子的酒意吓醒了大半,后背沁出一层冷汗来,失声道:你说什么

  聂夫子一辈子读书,可却数次秋试一直都与举人失之交臂,到最近十来年,他年纪大了些,渐渐觉得读书再无进展,才熄了那想中举的心思,这可这中举的事儿就是他一辈子心里的遗憾,难得儿子比他有出息,年纪轻轻便中了秀才,聂秋染年纪又小,多熬几年说不定能成举人,聂夫子对他抱了很大希望,谁料儿子现在竟然跟他说不读书不考试了聂夫子惊怒交加,回过神来之后便重重拍了拍桌子,厉声道:你说什么他这会儿酒醒了过来,聂秋文刚从外头回来,一听到他爹发脾气,刹时便不争气的打了个冷颤,险些脚一软就跪了下去。

  谁料一进屋门儿时才看到跪在聂夫子面前的是自己的大哥这可真正是有些稀奇了。从小到大。他没少挨聂夫子的打。但唯有这个大哥,从没被聂夫子喝斥过一回,今日竟然也有他被骂的时候,聂秋文既惊且奇,趁着聂夫子没注意到他,连忙安静的跑到了孙氏身边躲了起来,一边望着面前的情景,眼睛瞪了起来。

  我不准备赴考。亦不准备继续读书,我准备改明儿便准备找人作保,自卖其身聂秋染年纪虽然不大,说话行事又一向温文尔雅,可这会儿聂夫子却惊讶的发现他眼角眉桃间带了一股狠辣之意,表明他并不是随口说说的,而是真正是这样的想法。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聂夫子刹时就惊呆了,失声道:你说什么,你可知道。若是如此一来,你的功名尽失。且往后你

  我都知道聂秋染看也没看一旁的孙氏一眼,可偏偏他就算是不看,孙氏却本能的察觉到自己即将大难来临,一种不好的预感涌在心头,浑身鸡皮疙瘩险些都立了起来,心跳到了嗓子眼儿,双腿都开始不自觉的哆嗦了起来。

  你知道什么我不许,以后要再说这样的胡话,小心我饶不了你今儿我当你年少无知,便就此揭过了。聂夫子气得胡子都险些翘了起来,双腿打颤,脸色铁青,别过头不看儿子,眼角余光却是看到聂秋染一直跪在地上,没有动弹的意思,满脸认真冷淡,聂夫子顿时便败下阵来。他这个儿子年少聪慧,启蒙又早,往后他还想靠这个儿子光耀门楣,而聂秋染一向也是他的骄傲,从未令他失望,如今不知怎么的,竟然突然间开口说出这样一些胡话来那自卖其身的话哪里是好随意说的,他是又气又急,可偏偏对这个大儿子他是既舍不得打骂,又不能轻易打骂。

  读书人面皮何等重要,若是聂秋文,他早就操了棍子打他了,可偏偏聂秋染聂夫子动不得口来也动不得手,这会儿看他跪着不说话,顿时有些无奈,又有些着急,连忙跺了跺脚: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要说起不考试来你明明答应过我,为何言而无信

  爹既然一早答应我与崔薇婚事,使孩儿只要考中举人,若是能中进士,便许我娶她,从此再不做主我的事,但如今爹要言而无信,自然先前约定,再作不得数。聂秋染平静之极的说完这话,孙氏眼皮便是一跳,心里暗自叫着要糟。她这会儿极度惊骇与吃惊之下,竟然身子不住打着摆子,连话也说不出来,僵硬着身体动弹不得,心里一片空白。

  聂夫子一听说这事儿与崔薇有关,心里凭添了几分不喜,可偏偏他又丈和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聂秋染好端端的为什么提出这事儿,不过只要他是有原因的,那便好办了,更别说他今儿一整天出去,根本未曾提起过什么崔薇与他的婚事,就算聂夫子心中有想法,也绝对不会在此时便提出来,他只当聂秋染不知从哪儿听了风言风语的,松了一口气,只当他是心里有些不大痛快了,只消与他说清便是,因此脸上就露出一丝笑容来,亲手要扶了儿子起身道:

  胡说八道,为父亲口所言,如何作得了假你与崔家姑娘之事,只要你能做到,为父必然也尊守谎言,不再过问你的事情,速速起来罢

  今日外祖一家过来,娘当着众人的面,说要替我到孙家下聘,娶孙梅表妹为妻,并说是一早已经商议好的事情,敢问父亲,此事到底是不是由娘作主,一直以来就瞒着我罢了聂秋染冷笑了一声,一旁孙氏不住与他打着眼色,希望儿子赶紧住嘴。但聂秋染可不是两个女儿一般任她好拿捏的,因此她眼睛纵然不住眨着,聂秋染却像是没有看见一般,只是冲聂夫子又拜了下去,且冷静道:娘今日又说了,让我不要再出门,身为儿子,如今父亲尚在,自然该对她老人家言听计从,所以这读书与考试一事,自然以后不消再提,我天天便在家呆着就是。

  随着他的话一说出口,聂夫子脸色越发阴沉了下来,屋里沉静了下来,一股冷凝的气氛在众人心头压着,沉甸甸的,孙氏的双腿不住颤抖着,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偏偏又张不了嘴,聂秋文早已经躲在两个姐姐身后,不敢出声,聂夫子只是冷冷望着孙氏瞧,孙氏只觉得浑身发冷,双手冰凉,舔了舔嘴唇,也不敢去看儿子一眼,只是盯着聂夫子,声音干涩道:夫君,我,我这是,跟,大郎,开玩笑的呢。她每说一个字,聂夫子嘴角边便渐渐露出笑意来,到后来时那笑容看得孙氏心里犯怵,忍不住双腿一软,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脸色惨白。

  什么时候,秋染的事情,轮得到你来作主了聂夫子看也没看跪在了自己面前的这个妇人,脸上露出轻蔑之色来。他如今年纪已经近四十,可是身材却是瘦长,因长年读书,身上自有一股威严与文气在,再加上聂夫子常年在外与人授课,身上银钱丰足,自有一股潇洒气在,不像孙氏,成日里呆在家中,两个女儿便如同她自己的贴身丫头一般,生活悠闲,一天便只与村中妇人玩耍闲闹,天长日久的下来,那通身气派自然跟聂夫子相比不上。

  孙氏大字不识一个,长相又不如何美貌,生完几个孩子,更是出落得多了些老态,再加上她又不会收拾打扮,就算想学人家穿好的,也是不论不类,聂夫子自然瞧她不上,也就是小湾村里,孙氏在众人眼中才算得上是个令人羡慕的而已,自聂秋文出生之后,两夫妻便再也没有亲近过,孙氏面对丈夫时,心里本能的泛怵与自卑,聂夫子越是被人夸赞,她得意的同时,心里也就更加害怕,聂夫子时常将聂秋染带在身边,也亏得他还算有心,每个月还记得拿些银钱回来供她使用,否则孙氏哪里能有现在的好生活,她平日种的只得两份儿地,而且重活儿几乎都是雇人干的,自己在家洗衣做饭又有两个女儿帮忙,一天到晚悠闲得很,村中女人哪个不羡慕她。

  要是聂夫子一旦不肯理睬她了,恐怕她现在的好日子没有了不说,还得自个儿挣钱吃饭,她一向悠闲惯了,哪里吃得来那样的苦因此孙氏心里极怕聂夫子,既是畏惧他秀才的身份,又是怕他手里的银子,两样加在一起,聂夫子在她心里头便跟天神一般,是不能得罪的。两人夫妻几十年,虽然说现在聂夫子还没有大声说话,但孙氏却知道,他是真的火大了,一般他越是沉得住气的时候,便证明他心里头更是下了决心的,孙氏哆嗦着身子,一边叩了个头,嘴里一边道:我,我,我错了,我只是跟他开个玩笑的

  开玩笑那我现在写封休书与你,明儿送你回娘家吧。聂夫子轻描淡写的跟孙氏说了一句,孙氏呆了一下,聂明脸上竟然忍不住露出欣喜之色来,聂晴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地上跪着的聂秋染表情冷淡,眼中寒光闪烁,唯有聂秋文听了他这话,眼里透出了一些惊慌。孙氏生了四个孩子,如今听到她要被休,竟然只得一个对这事儿心中悲痛而已,可想而知她做人失败到了什么样的地步聂夫子轻轻摇了摇头,孙氏嘴里已经嗷的一声大哭了起来,额头不住在地上碰着叩着响头,一面求情: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夫君再给我一回机会,往后若是我再管大郎的事儿,我不得好死啊,夫君饶我一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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