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在电话里稍微有点结巴。
“谢谢你!”我挂断了电话。
我和沈末在一起时,他身边的人待我都很好,不管问什么事都具实以告,语气温和而认真。现在……我心里冷笑一起,我是成年人,人走茶凉的道理应该知道,只不过为什么心里还这么难受、
坐了一会儿,我实在没心思做什么。我给沈末想了很多理由,被程墨所迫,或者是又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但是,没有一个理由能说服我自己的。
终于,我还是坐不住了。
拿起包,我下楼发动车子,直接把车开到了无名居。明明是熟悉的地方,却给我陌生的感觉。
敲开大门,开门的还是小赵,可他看到我时,明显的一怔。
我没说什么,淡淡一笑迈步就往里面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拦住我问:“程小姐,您预约了吗?”
“我还需要预约?”我反问。
他一脸的纠结,最后不得已的说:“对不起,您需要预约的。”
我气不打一处来。
这件事肯定是沈末安排的,要不然这里面的人不会拦着我的去路。我伸手拨开了挡在我面前的小赵,直接往前走。他在我身后追了我两步,然后就停了下来,用手里的步话机对有讲道:“程小姐来了,我拦不住她。”
我心里冷笑连连:沈末,你真够可以的,对我都用上了拦字了。
小赵的步话机里传出了声音,我走得远了没听清楚说的是什么,但心在这一刻安定下来。
这是我最后一次问沈末,如果他给我的还是确定的答案,那以后真的不必往来了。
走到他那个独居的小院时,我看到他从大门里迎了出来。
青砖青瓦,有些发旧的原木色大门,门旁是长了几十年的有着巨大枝杆的金银花藤,现在不是金银花开花的季节,满目苍翠。
沈末穿着深灰色的裤子,米色的纯麻上衣,往那里一站,就能入画。
看到他,我忽然失去了质问的勇气。我与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来都来了,不问个清楚我到底不甘心。于是,我让自己挺直的身体,走到沈末面前。
“今天不管你有没有时间,必须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我想和你认真的聊聊。”我先开的口。
沈末点头身子一转,扶着门说:“进来说吧。”
他的小院子里有一架紫藤花,还有葡萄架。葡萄架下面是沈末的茶桌和茶具,他喜欢的天气好的时候喝茶看书,紫藤花架下面,挂了一架秋千,是我无意一句话以后,他才找人做的。
现在,我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穿着与沈末同样颜色情侣装的女人坐在秋千上,一只手抓着秋千,探出半个身子来看着我,同时对沈末笑问:“这是你和我说过的程紫吗?”
这一刻,我心就像被刀扎了一下似的,疼得差一点吐出来。
“是的,我们有点事要单独谈,你要是在院子里呆得腻了,可以去后海转转。等一下我给你打电话,去找你。”沈末说。
“没事,你们先忙。”那个女人说。
我看向沈末,他没有把眼前这个女人介绍给我的意思。我等了几秒,看到沈末转身就要往里面走,马上开口说:“沈末,难道你不介绍一下吗?她知道我,我却不知道她,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啊。”
沈末站住了,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看向那个女人,对我说:“这是谷心,我的朋友。”
我向她走过去,伸出手说:“谷心,你好。我是程紫,是沈末的前女友。”
“嗯,我知道你的,沈末说过。”谷心说。
对于我的自我介绍,她一点也不介意。我看到她淡定的态度,自己先介意起来。原来,沈末对她真的是无所隐瞒,他什么都和她讲了。
“你们分手了,我知道。”谷心又说。
沈末在一旁没说话,我自己有点扛不住。心里的难过说不出来,可脸上还要笑着。等到我与沈末走到房子里,我脸上的肌肉都笑疼了。
“何必呢?”沈末先问了一句。
“忽然觉得,我们在一起时间不知道,我对你却一点也不了解。”我在沙发上坐下来,对他说。
沈末转身给我倒水,递到我手里才说:“不是不了解,而是我不愿意让你了解到我的另一面。我希望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完美的,对不起。这种完美撑不到最后了。”
“谷心和你是新认识的?我看不像吧。你现在,是不是把她定义为新的女朋友了?”我问。
这种话要让我亲口说出来,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是刺破喉咙才出来的。
“不是。”沈末马上反驳。
我心里一喜,又生出些希望来:“那你们是……”
“不过用不了多久,就会是新女朋友了。”沈末不等我说完,打断了我的话。我眼角的笑还没来得及绽放,就被一壶热水给浇灭了。
脑袋嗡了一下,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现在脸色苍白。因为我五官好像都不是自己的,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满耳都是嗡嗡声,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他的动作和五官都虚化了,我就像一个沉到水底的人,外面的一切模糊的传过来,知道在发生什么,却不真切。
沈末注意到我的异样,停了下来,关切的看着我问:“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
我摇了摇头,四周的一切又慢慢清晰起来。
外面有鸽子哨远远传进来,高而辽远,鸟儿在枝头叫的声音,谷心在秋千上吱呀吱呀晃动秋千的声音。
“没事,不用去医院。”我对沈末说。
“就是这样,在和你分手以后,我遇到了她,忽然发现我喜欢的类型,是她这样的。处世不深,心思单纯,眼神干净,对我是百分这百的相信,从不怀疑。”沈末继续说。
我听着他把一堆溢美之辞用在谷心身上,觉得嘴里都开始泛苦味儿。
“我本来是来质问你的,听到你找到真爱,我都有点想祝福你了。”我对沈末说。
“谢谢,你的祝福对我很重要,我也很期待将来我们结婚时,能请你来。”沈末又说。
我脑袋里最后一根弦在此时嘣的一声断了。
又恍惚了半天,我才又重新恢复了过来。这中间差不多有两分钟,沈末一直在说话,我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可是,现在的我又要用什么理由去质问他,没立场了。
甚至我连要求他把刚才的话重说一遍的理由也没有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半个小时,我看到沈末在看表了。
“沈末,你觉得,你是真爱她。那你对我呢?你对我是什么感情?现在,咱们都分手了,不妨给一个定义吧。”我说。
沈末停下来,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朋友之上,爱情之下。”
“为什么这样说?你怎么就能肯定对我,你一直都不是爱情呢?”我又问。
在问这些话的时候,我好像从自己的身体里跳了出来,漂浮在半空中看着沈末和我,冷静而理智。
“因为我对你没有性
冲动。”沈末用很慢的声音说。
我一下就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理由,一百分,谁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我最后笑着与他握手,礼貌的告别,然后半开玩笑的说让他送我一张钻石级的会员卡。
我的表现让他很放心,我清楚的看到他重重的舒了一口气,随手从一旁的小桌子上拿起一张卡递给我说:“早给你准备好了,以后不管是你自己来,还是清朋友来,都免单。”
我毫不客气的接在手里,对他大大方方的说谢谢。
“程紫,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把当成亲妹妹一样看的。”沈末说。
我扬了扬手与他告别,自己在满院的阳光里离开了无名居。走出去,看着眼前长长的胡同,我泪如雨下。
没开车,步行,一步一步丈量着自己在这一带的生活。
最后,脚累了,我打了个人力三轮车回到停车场。身体重新坐到舒适的真皮座椅上,我忽然觉得真好。记得在网上看到一句话,人一定要有钱,有钱了即使你失恋,也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豪华旅游,去莱因河畔流眼泪,不必一边伤心哭到半夜,第二天还要爬起来去上班。现在,我就觉得挺好的,走累了,我能回到自己的车子上,爱情没有了,我还有自己的公司。
去他妈的!和我不是真
爱,对我没性
冲动,冲你大爷的!
我在方向盘上重重砸了一下,手骨生疼,最后发动离开,最后看了一眼无名居,然后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我对自己说:我不矫情,不就是失个恋嘛。我都离过婚,怕什么失恋!可是,越在心里这样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眼泪流得越厉害。我一边哭一边开车,努力在回家以前把眼泪流完。
一想到沈末对我说的话,我的眼泪就止不住。
到这时,我才清楚的知道,失恋原来是这个味道。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明白,我对方建国原来真的是没感情的。在我们离婚时,我想的只是他如何对不起我,对他付出了多少。而沈末不一样,我什么都想不到,满脑子都是他的脸,他的话,我们之间共同经历的事,反而一件也想不起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