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倾颜不发一言,只是半眯着眸子细细的观察着负清风低垂的眉眼,似乎想看出什么。
"老毛病还未完全好,这几日受不得任何刺激,温泉水暖,天气寒冷,恐怕受不得身子再出了什么问题,会影响出征日期。"这一席话说得行云流水,破绽全无,负清风微微松了口气,如此他们不会再逼迫她了罢?从边城归来,她必须快些找到雪魄回二十一世纪,每日都要提防别人揭穿身份,这样的生活太累,并不是她要的。
几人闻言拧眉,看着那纤瘦的身形都无言以对,他的确太过羸弱了,而且他的病的确是一个问题。
"既如此,那倾颜送老师出去罢?"这里是倾尽殿由雪倾颜说这句话合情合理,雪入尘本想开口,却被雪倾颜抢了先,只能闭口不言,心中沉闷。
"也只有这样了,老师好好休息。"听到负清风的病,雪清狂也不再挽留了,他实在不能看到他生病的样子。
雪云落虽然还有些疑惑,却不能解,他说的话的确合情合理,这个疑惑也只有留到下次再印证了。
雪阡陌不发一言,心中生出几分怪异的感觉来,难道是为了负清风的婉拒?是,似乎也不是?罢了,想不通便不想了,有一日终会水落石出的!
"各位不必相送了,都早些休息,告辞。"负清风微微颔首,辞别了众人,与雪倾颜一同走出了廊亭。
长廊迂回,满地残花,花瓣随风而舞,四散飘落,长廊两旁的冰面上亦是薄红点点。
"老师,明日便是出征之日,我想问老师要一样东西,不知老师可否答应我?"雪倾颜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静,转眸望向身旁的那抹白影。这件东西,他一早便想问他要了,只是一直苦无机会,今日总算能如愿了。
负清风闻言一怔,"不知四殿下想要何物?若我没有..."
话未说完,便被雪倾颜打断,"我想要的东西与老师来说很平常。"见那张低垂的面容终于望向他,这才开口,"我想要老师的一缕发。"
"一缕发?"负清风闻言诧异的扬眉,清眸略过一抹暗色,他竟要她的发?他要她的发何用?
"原因日后自会告知,只问老师肯不肯答应!"知他会起疑,雪倾颜亦不掩瞒只待他自行发现,只是不知他是否会想到那儿去。
对上那双深沉坚定的血眸,负清风微微扬唇,"四殿下如此看我,又怎能不答应?"只是心中疑惑,不过只是一缕发而已,给他也无妨,她可不忘记雪倾颜是不达目的誓不罢手的人,若是不给他,谁知他又会不会夜探听雪阁亲自来取了?
"多谢老师。"雪倾颜闻言一笑,还特意躬身施了一礼,右手翻转,掌心放着一把小巧的匕首,只有中指般长短,雕刻繁复,小巧精美。
看到那柄小匕首,负清风愕然,原来他早有准备。不过她已答应了,又岂会反悔之理?遂取刀从隐秘处割下了一段长发,递与他。
雪倾颜接过那发丝小心的以丝绢包裹好,放入怀中,随即将腰间佩戴的血玉取了下来,"作为谢礼,这枚玉佩送与老师,就当再沙场之上倾颜保护老师平安,这是倾颜的一点心意,老师务必收下。"这枚血玉他自小带到大,对他有很重要的意义,如今送与他,希望他看到这枚血玉时便能想到他。
"那便多谢四殿下了。"负清风知拒绝不了,便只好收下,拿在手中不禁一怔,玉质通透,温滑润泽,颜色如血,形状亦是在这古代极其少见的心形,下端坠着同样的红色线穗,这枚玉佩她曾见他拿在手上把玩过,因是心形形状她倒是记住了。雪倾颜这种人,有什么是可入他的眼,又一直带在身边的,这玉佩对他一定很重要。
"我们走罢?"雪倾颜不予置否的轻轻摇头,伸出右臂邀请道。
负清风将那玉握在手中,重新迈动了步伐。两人方入殿内,负清风便看到殿内那两抹熟悉的身影,一旁还有五个陌生男子,皆是陌生面孔,扎腰束袖,眉眼清冽,一看便是练家子,瞧见两人立即起身施礼!
"属下未央参见太傅大人,参见四殿下!"未央是雪清狂的贴身侍卫,医毒双绝,跟在雪清狂身边已有十年,是为心腹之人。
"属下离刖参见太傅大人,参见四殿下!"离刖是雪阡陌的贴身侍卫,剑法出众,自小与雪阡陌一同长大。
"属下慕栖参见太傅大人,参见四殿下!"慕栖是雪云落的贴身侍卫,刀法卓绝,与八年前被雪云落救回宫中。
"属下天河参见太傅大人,见过四殿下。"天河是雪倾颜的贴身侍卫,轻功江湖排名仅在任逍遥之下,因其父是雪倾颜的授剑师父,自小于宫中长大。
"属下墨玉参见太傅大人,参见四殿下!"墨玉是雪入尘的贴身侍卫,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神偷公子,却不是何故与七年前入宫,跟在了雪入尘身边,当时让一干人掉了眼珠子。
这无人平素都隐藏起来,见过负清风很多次,自然不陌生,只是方才被马统燕溪弄的很挫败无力,无论他们怎么劝说,这二人都死了心一样守在此处,忠心程度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他们亦是忠心可鉴,哪怕是挡刀挡剑,生死度外,其心不灭。
燕溪也在同一时间起身,见马统还愣着,一把将其拎了起来,两人这才行礼,"参见四殿下!"
"不必多礼。"这一句话,两人异口同声,负清风一愣,雪倾颜满眸含笑。
对宫内五大侍卫,负清风早有耳闻,平时虽然知晓他们在暗中,却从未见过,只有前几日见了其中一人,是雪云落身边的慕栖。方才进来时见他们尽数卧坐与地,不由疑惑的问道,"你们方才为何都守在此处?"
几人闻言相视一眼,皆是无奈一笑,未央向前一步,拱手道,"回太傅大人,四殿下设宴与另一亭中,我等来请二人,二人担忧太傅大人皆不肯去,故守与此处。"客不去,他们焉有自行用膳之理,便只好一同陪着守在此处了。这个燕溪真是倔到了骨子里,无论他们说什么也肯离开,如此忠心之人跟在身边,也算是负清风的福气了,一如他们与主子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