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夜晚,布老虎带着肖如梦出了狗洞已经是寒鸦嘶鸣,过了三更天。
肖如梦满身酒气醉醺醺离了布老虎,回到仇老爷子院门里,他的大师兄李如醉正堵在门口。
“师兄?呵呵,见到你真好,这是我给你带的烧鸡。”晃着手里油纸包好的烧鸡,肖如梦醉态百出笑道。
李如醉满脸儿怒火,从水缸里瓢了碗水往他身上泼去。
这会儿已经是早秋,这水缸里都是深井凉水,肖如梦挨个正着,冰冷刺骨的井水让他脑袋清醒不少,一屁股瘫倒在地,浑身柔软无力。
“畜生,你这个畜生,师父尸骨未寒,你不思进取,反而留恋世俗酒色财气,今天我非要给麻衣一脉清理门户!”
李如醉看来真是怒急了,他从后腰摸出一根马鞭,气急败坏踏步过来就朝肖如梦身上抽去。
可是鞭行半空骤然停止,李如醉咬紧了牙关,瞅着倒地醉眼朦胧的师弟,怎么也下不了这个重手。
“啊,我麻衣道教倒地犯了什么孽啊,师门不幸,师门不幸啊。”
跪倒在地,李如醉掩面痛哭。
过了好一会,肖如梦醒了酒意,摇晃着脑袋来到李如醉身边,轻轻拉着他手臂道“师兄,师兄,夜里太凉,我们进屋吧。”
猛的甩开他的手,李如醉泪流满面怒吼道“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师兄,我们有话好好说行吗?你,你想不想为师父他老人家报仇!”肖如梦忽然说道。
李如醉神情一滞,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有办法为师父报仇,杀死那个可恶的马贼!”肖如梦一字一句道。
李如醉大感诧异,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兄可记得那姓仇的老马贼曾说他们当家的身患重病?”
李如醉回想了会,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跟师父大仇有什么关系?”
肖如梦冷笑道“白天我出门,正好遇见杀死师父真凶的那个马贼!跟他交谈了几句,我确信他们当家的所患重病,正是师兄你前些日子跟我说的魔罗花花粉所导致的症状。”
“魔罗花?”李如醉喃喃自语,良久道“不错,那马贼首领所得重病,正是吸食魔罗花花粉所致。”
“既然如此....”肖如梦轻声在李如醉耳旁一阵念叨。
“师弟,好办法,只是,只是这样太委屈你了。”
一番窃窃私语,李如醉有些愧疚望着肖如梦。
淡然一笑,肖如梦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仇不共戴天,这伙贼人我必杀之!”
李如醉道“话虽如此,你毕竟年岁尚亲,跟那马贼打交道对你日后前程无益。这样吧,此事你不用插手,一切由为兄来做,到时候这贼窝群龙无首,你正好趁乱下山,师兄为你保驾护航。”
“万万不可,师兄,那伙贼人阴险狡诈,你性子耿直,不会委曲求全,贸然顶上,可能会坏了计划。你听我一句,好好在马寨潜伏下来,只待我们计划成功,马贼群龙无首,你先行逃脱,师弟定然回龙虎山和你会和。”
两师兄弟你推我往,感情重回当年。
而这边,过了三天,仇老爷子跟关小艺从天北崖回来。
布老虎去后山打熬力气,苦练手段,等回来的时候,医馆里张金莲正好做了晚饭。关小艺从天北崖带了些酒肉回来,晚上马三放跟叶毛也搭了双筷子吃喝,一家人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布老虎问及天北崖左山雕的病情,关小艺对他没什么隐瞒,直言道“那左山雕得的失心疯着实古怪,我跟老爷子也瞧不出是个什么名堂,只能用银针加以清心宁神的药物安抚情绪,如果他左山雕能够抗的过剩下四天应该大病痊愈,否则这天,恐怕就得变了。”
布老虎忽然想到肖如梦跟自己说的事情,于是原原本本道了出来。
关小艺听了之后大感惊奇,连饭都顾不上吃翻腾着书柜查找着医术,没想到还真让她抓到丝线索。
“仙人醉,又名魔罗花,多产于西域番外,藏有剧毒,食之似狂似癫,无药可医。”关小艺将药书上记载的一段话念了出来。布老虎道“小艺,你说这病无药可医,咱要真医好了,天北崖左山雕会不会卖咱一个人情?”
关小艺道“左山雕这人我不了解,只知道我跟老爷子去的时候,他把自个锁进笼子里,全身用铁链捆绑来阻止发狂伤人。这种人能够对自己如此残忍,估计也是心性狠辣之辈,未必会卖个人情。”
布老虎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关小艺继续道“不过你若真有办法,交托给他们二当家李鱼,这人有着几分情义可讲,估摸着日后如果有难,举手之劳还是会顺手帮衬几分。”
“照我说啊,咱就是有办法也别冒这个头,那左山雕死了才好,我们观风口顺手顶上,也尝尝这马贼之首,当当老大哥的滋味。”马三放打着如意算盘道。布老虎没好气道“左山雕死,七家马寨大乱必然,到时候我们观风口定当成为众矢之的。关城也会派人前来围剿,搞不好就成了个灰飞烟灭的局面!”
“怎么可能,那啥,天北崖横行这么多年,高驴子还每年奉上好处,为啥咱观风口当家,就被群起而攻之?”马三放愤愤不平道。
布老虎原本还想和他解释,忽然脑海冒出青口子峰仇老爷子所说的话,脸上拿捏出高深莫测道“日月争辉,天下大定,日盛月亏,龙蛇起陆!”
“啥?什么个日月争辉?”
这下别说马三放,就是叶毛跟关小艺都被布老虎给忽悠住了。
布老虎志得意满,想要跟他们说说如今这形势,外面张金莲抱着小天亮进来道“小叔,外面有个人自称麻衣道教郑天师坐下弟子求见。”
“呵呵,嫂子,你让他进来吧。”布老虎望着满桌子酒肉,想着这肖如梦还真能挑时候,没想到进来一人,却是他师兄李如醉。
李如醉进门而来,打一眼就瞧出布老虎的身份,长鞠一躬道“贫道龙虎山麻衣道教...”
“行啦,行啦,你是那啥,哦,对肖如梦的师兄吧。怎么着,今儿来这是?”布老虎不喜欢跟人拐弯抹角。
看的出来李如醉也不想废话,从怀里掏出瓷瓶奉上道“此乃秘药,可解魔罗花之毒!”
“哦?”布老虎轻咦一声,接过瓷瓶想着打开,李如醉慌忙道“这位好汉,此药刚刚出炉,见风则失药性三分,你赶紧拿去给你们当家的服下吧。”
布老虎掂量着手里瓷瓶,笑颜道“不急,不急,这位道长吃饭了吗?”
“这个,贫道已经用餐了。”李如醉诚惶诚恐道。
“哦,那行,今儿你们师兄弟也算帮了我大忙,这样吧,老马,你带这位道长去狗洞叫两个姑娘陪陪。至于这药嘛,当家的现在估摸已经睡了,等明儿早上送去也不迟。”
“万万不可,好汉,请听贫道一言,此药十分珍贵,乃是秘法煎熬,需在出炉半个时辰内服下才有疗效。如若明早,恐怕药力尽失,妨碍病情啊。”李如醉神色慌张道。
关小艺是医道行家,在旁听了半天,眉眼儿上挑道“早闻道士所炼金丹夺天地造化,今儿我倒要见识见识。”说完,伸手就要去取那瓷瓶,李如醉上前阻拦道“这位女施主万万不可啊,你们当家的中毒已经渗入骨髓,如若不早早服下丹药,在过五天,不,在过两天便一命呜呼。而这丹药炼制起来颇为麻烦,最少需要三天功夫才能炼制。”
眯着眼上下瞅了瞅李如醉,布老虎把玩着手中瓷瓶,忽然森然道“道长,这瓷瓶所装丹药,莫不是害人性命的毒药吧。”
“啊,你,你等俗人岂可乱说,贫道乃龙虎山麻衣道教第七代掌门郑行桥郑天师入室弟子,行的是朗朗乾坤正义,岂会做害人性命之事!”
冷哼一声,那边叶毛回道“话是没错,不过你们这些牛鼻子道士,不是奉行替天行道斩妖除魔吗?我那当家的恶贯满盈,满手鲜血,你若真有个能耐斩杀,传出去想必龙虎山麻衣道教的名头,怕是要在上个台阶吧。”
“竖,竖子无知!”
李如醉大喝一声借此来撑直腰板,做出横眉怒斥的摸样。
布老虎笑着打圆场道“猫儿,你这话有些过了,我跟龙虎山麻衣道教,算起来还是有着几分关系是吧。”
“这,不错,我跟这位好汉爷一见如故,愿效犬马之劳。”李如醉暗松了口气道。
布老虎眉眼儿猛的倒竖起来,怒喝道“既然如此,马寨规矩,凡是进献给当家的丹药,必须当事人亲服以示无毒,你可敢试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