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槐的事还得追溯到几个月前,那次野人沟,大黑天得了消息抢在布老虎之前打了白马帮。
这事后来布老虎查明白了,乃是莫桑槐的无奈之举,表面上布老虎十分仗义的替他抗下这事。其实,这件事给他狠狠敲了记警钟!
莫桑槐在布老虎旗下算是半个核心人物,他跟马三放是生死之交,这种情分在外界因素干扰下都可能做出反叛的事情来,这让布老虎第一次开始琢磨起手底下人的忠心。
马三放、叶毛自是不必说,可是他们底下有家室的儿郎了?大黑天能使唤的了莫桑槐,就有法子拉拢到其他人。布老虎日防夜防可能寒了弟兄们的心,不防又落了个被动,苦思冥想之下,他终于决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大黑天那点手段,只能勾搭我底下儿郎,老子布老虎要玩就玩大的,给你培养个嫡系心腹!
将计就计,布老虎让莫桑槐就此投效黄灿旗下,为安其心,聚义厅跟莫桑槐割袍断义其实是布老虎故意使然。没想到一举两得,不但让布老虎知道大黑天跟田香有私情,更为主要的是布老虎早前用计杀黄灿,果然让莫桑槐一举顶替其位置。
之后聚义厅闹事,布老虎潜在杀手锏就是莫桑槐,当时他已经成了大黑天心腹,隐藏在人群之中,只待布老虎一个眼神就可血溅五步,击杀大黑天。不过那番行事过于凶险,最终,布老虎选择徐徐图之,继续让莫桑槐蛰伏在大黑天旗下。
布老虎跟莫桑槐抒了会感情,又把自己找来天北崖助力一说,莫桑槐抚掌大笑道“老虎哥,那还等什么,咱们只要联络以前的弟兄,加上天北崖的两三百人,这大黑天何足道哉!”
“不可,天北崖那边的便宜不是这么好占的,对了桑槐,你刚才说,有个秘密要跟我说?”
兴奋的点点头,莫桑槐或许当内应久了养成谨慎的性格,他上蹿下跳,在院子里探头张望良久,这才回到位置上小心翼翼掏出一封被烧毁边角的书信。
布老虎好奇的把信拿过来看了眼,他虽说没读几天书,却有个秀才老爹教过识字,所以这书信上的内容还是看的懂。
这信上字迹苍松坚劲,力发纸背,布老虎自问写不出这么好的字来,但肯定这观风口除去仇老爷子,其他人也没这份功力。
信上所言之是寥寥数语,布老虎匆匆一瞥,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起来。特别是看到落款四个大字“司徒遵义”,上面还盖了“白马”红印,布老虎热血冲头,狠狠一掌拍在八仙桌上,那掌力震的整张桌子四分五裂炸碎开来。
布老虎拽紧书信,满脸狰狞,从牙缝挤出声道“大黑天,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老子誓杀你。”
原来这书信所载内容,乃是大黑天跟白马帮司徒遵义所行的一场交易。
当初大黑天劫了白马帮一批走货,这些都是丝绸、茶砖,放在观风口卖不了几个钱。
于是他动了心思,暗地里跟司徒遵义通信,说是能送还这批货物。不过要求是白马帮,必须将观风口那边派来交接的人全部杀死。
司徒遵义自然知道观风口“辣手黑天”跟“黑心老虎”不和,反正此事对他有利无害,于是便答应下来。
依计,大黑天当晚便找了个由头准备下山,同时派人立刻寻布老虎上山。没想到那晚雷豹也想过把货物转卖给白马帮,当场就叫人召集大黑天代办此事。
正在大黑天惋惜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时候,白马帮不知道怎么就派人上山,要求雷豹亲自交接货物。
雄风犹在,雷豹答应下来,点将大黑天跟自己一同前往。这可把田香吓坏了,他可是知道大黑天一切手段运作。
当晚,为了保护“小爱郎”性命,她使出浑身解数让当家的雷豹在床上飘飘欲仙,后来才得以吹奏枕边风,让布老虎亲近的陈大柱等人于他下山。
之后就是摆在堂面上的事,白马帮派重兵想要留下雷豹的脑袋,却在他跟随几十年的兄弟舍命相互下逃离出来。虽说保的一条性命,这身心所受的创伤,雷豹这头“怒豹子”从此以后,在无雄风可振。
内房里,莫桑槐担心布老虎做出过激的举动,好说歹说将他安抚下来。
平静了会心思,布老虎长呼了口气,笑着拍拍莫桑槐肩膀道“桑槐好样的,这次你立功了,回头想要啥,不管是女人,财富,权势,老子一并赏给你。”
挠挠头,莫桑槐憨笑道“这些我都不稀罕,我只求跟在老虎哥身边当个马前卒,能和老马他们重修于好,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点点头,布老虎继续道“这封书信你是从哪得到的?”
“那晚我守聚义厅,老爷子那边传来话,让田香把账本拿过去瞧瞧。我进去的时候两人郎情妾意,这婊子跟大黑天那头恶狗已经翻滚在床上,她让我去书房拿账本,这封信就在油灯旁烧了个边角,我好奇看了眼,知道老虎哥你一定有用。来了个偷梁换柱就偷了过来。”
手里盘转着大恶虎狼,布老虎心里感慨良多,幸好自己早前有这么手准备,否则还真不知道大黑天跟田香那女人既然有这道隐秘。
这时候莫桑槐问道“老虎哥,你有了这封书信,现在该怎么办?要不交给老爷子,让他出来整整理儿?”
大恶虎狼清脆碰了个闷响,布老虎摇头道“老爷子本就不想在管这尘世纷扰,在者说,他大黑天作死狡辩,就是老爷子的面子他也能忤的一干二净,到时候更为棘手。”
“那该怎么办?”莫桑槐有些激动道。他实在不想在回大黑天身边蛰伏,每当碰上叶毛等人,那恶狠狠的眼光戳着脊梁骨,他真怕自己忍受不住一刀抹脖子算了。
布老虎神秘一笑,压低声音道“桑槐,你说咱们有今番这般名头,都是谁给的?”
摇摇头,莫桑槐撇嘴道“反正我知道这命是你大老虎给我的!”
当年他跟马三放安置在马棚、厨房做活,每天累死累活不说,还要受尽大黑天欺辱。好在布老虎明里暗里帮衬着一二,后来更是求得陈大柱为其脱了苦役的身份,这才有今时今日的光鲜。
拍拍他的肩膀,布老虎起身扬扬手中书信道“你猜这封书信如果当家的看到了,他大黑天还有那婊子的下场会是如何?”
莫桑槐听这话不由苦笑起来,布老虎皱眉问道“怎么了?”
“老虎哥,你现在是不明白寨里的情况。自打你走后,当家的从未露面,田香只道当家的需要静养,派专人十二个时辰轮换守护。别说我这个身份都不能进聚义厅内堂厢房,就是仇老爷子前儿散步过来想进去探望一番,却是被大黑天拦在门前差点就闹腾起来了。”
“那后来了?”布老虎急切问道。
“后来?”莫桑槐无奈道“当时老爷子看样子也是心有不愠,猫儿,老马当时以为有搞头,扯了二十号人跟在老爷子身后摇旗。最后是李江哲出面调解,对着老爷子扣了三首,田香那婊子当时也怂了,呵斥完大黑天也拜了三记。最后直到老爷子饮完一壶茶,大黑天恭敬的跪地上水,此事这才作罢,不过老爷子还是没见到当家的。”
听的热血沸腾,布老虎兴致高昂道“李秀才还有那田香不提,老爷子能把大黑天训的服服帖帖这是好事啊。”
“老爷子的名头在这观风口自然是杠杠的无人敢挑眼刺,可是老虎哥你不知道,就在昨天,大黑天下令,让前儿参与闹事的老马等人上了青口子峰。十天之内,如果打不了三头黑瞎子下山,以解明年春收之患,他们挨顿板子还是轻的,要是在山上有个三长两短...”莫桑槐脸色黯然道。如今正值冬天,青口子峰的大熊尽皆入眠,这被打醒的黑熊暴怒,别说那是二十个人,就是二十头野狼都不禁几巴掌拍。
布老虎狠狠的跺跺脚,嘴里对大黑天又是一阵咒骂,过了会才冷静道“桑槐难为你一趟,现在就去青口子峰,把老马他们带下来。”
“嗯!”莫桑槐欣然受命,布老虎又交待几句让他先行离开。
等他走后,瞧了眼黑夜乌云蔼蔼,布老虎捏紧了手中书信,纵身朝聚义厅奔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