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了门,亚尔维斯没有从我进入城堡的入口返出,而是沿着城堡中层的单边儿走廊继续深入。
展开神力感知,整座城堡要比我想象中的大,也复杂许多,以结构而论,应该属复合型城堡一类,大致呈现折拐的‘G’字形,边角为圆润的弧形设计,回字形堡身与多角形尖塔,三位一体,兴建在绿洲偏左的坚固地基上,近郊垒起高高的土丘。
我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城堡‘G’字底端,靠近绿洲的右下角。亚尔维斯带着我穿过一扇大门,一改昏暗单调的sè彩,斑斓的光透过镂空的花窗倾洒进过道,楼下是连通室外的中庭,中心一个修成喷泉的蓄水池,池旁石槽里植有两列绿化带。
前行了一段,开始有向下的楼梯,亚尔维斯在第二个梯口处停下,回望我时,眼中轻蔑更甚。我收回打量目光,轻轻摇头,以表示我对这种建筑风格的失望,后者如同浇了一盆冷水,毫不吝惜的从鼻子挤出不屑,噔噔下了楼梯。
一路从中庭至内庭,早有仆人在庭院等候多时,两辆纯黑的轿式马车一前一后停靠在路zhōng yāng,先前与亚尔维斯一同进餐的俩女人也在,中年女人一身雍容的蓝sè礼裙,黑人女礼裙款式未变,不同的是由桃红换成了鲜艳的大红。
她们见亚尔维斯走来,便一左一右上前,逐一向他行了吻手礼。亚尔维斯很绅士的为她们打开车门,后进的黑人女娇滴滴地扯住亚尔维斯的袖子:“亲爱的,你不同我们坐一辆马车吗?”
“噢,我要招待客人,甜心!”亚尔维斯拍了下黑人女的手,将车门带上,转对我道:“请吧,游侠姐。”
我不指望亚尔维斯真为我开门,却明了他有意使我难堪,因为面前的车门紧闭,也没有仆人摆上下马车时折叠的木梯。
“城主阁下待客之道如此迥殊。”
“游侠姐谬赞,波佐利亚堡人一向热情好客。”
亚尔维斯铁了心,一余地不留。我如他所愿趋近车门,打出一道禁锢到把手,又佯作吃力地拧了两下,无奈回头:“城主阁下可以帮我一把吗?把手太紧了,打不开。”
亚尔维斯目的已达到,一脸得意的曲了下身:“当然,为姐服务是在下的荣幸!”着,一面扶上把手,一面与我攀谈:“游侠姐首次坐马车吗……”亚尔维斯表情凝固了,他显然已在用力,车把手却纹丝不动,他冲我干笑一下,滑稽的依在车门,又转过身,不着痕迹地换了只手继续拧。
神力禁锢的把手当然动不了,亚尔维斯咬牙发狠,晃得车门咣咣作响,额头泌出汗渍亦不抵事,我抿了丝笑,语气却很疑惑:“城主阁下,是把手出问题了吗?要不要找个家奴看看。”
一句话,我替他找了台阶,亚尔维斯火窜上了脑门,还要摆出一副潇洒的模样:“啊~我记起来了,堡内是有一辆马车,车门是打不开的,这帮蠢奴太不尽心,单挑了这辆出来怠慢宾客,回头我定要好好整饬他们!”
亚尔维斯一打响指,对侍立一旁的黑人管家道:“去!再从车棚里选一辆马车来。记住,要上好的!”后半句咬字很重,黑人管家低头瞄了我一眼,便拄拐杖退了下去。
“游侠姐,不介意与我一道漫步如何?”亚尔维斯扔了紫皮手套,双手负到背后,傲慢的挺直胸膛。
“却之不恭。”我优雅颔首,亚尔维斯撇开带褶的嘴角,笑容很假的邀我随行。蓝空如洗,流云无羁,我和亚尔维斯信步在绿茵道,仅剩的马车不远不近的吊在后,走走停停。
“游侠姐漂洋过海,不远万里登抵南大陆,这其中故事想必十分曲折。”亚尔维斯闲聊之余不忘探我的底。
“还好,辛劳是有的,想来大漠数rì最是jīng彩,还和沙盗打了几架。”
“噢?沙盗素来猖獗,剽悍凶狠,游侠姐能活着逃出来,可见实力过人呐!”
“运气,不过追杀我的沙盗都死了。”
亚尔维斯双眼一眯:“游侠姐是何时遇上鲍里斯的?”
我流波一转,反问:“城主阁下好象对鲍里斯的事特别上心?”
亚尔维斯打个哈哈:“我不过是对游侠姐的冒险经历感兴趣。”
“很不巧的是,鲍里斯主动攀扯上了我,他许我东西,于是我救下了他,那次沙盗洗劫只留下了满箱停滞的货物,鲍里斯和一个杂役。”
“杂役?”亚尔维斯眼珠浮动,“呵呵……我从不怀疑游侠姐的实力,只是,一个杂役未免太好运了些。”
“是的,他埋在货箱旁的死人堆里,侥幸躲过一劫。”
亚尔维斯语顿了一瞬,笑容加深:“听游侠姐有匹无鞍的白马,可称得上千里良驹啊,不知现在何处?可否让在下一睹风采?”
原来下午离开的那儿时间,这家伙还去抄了我的家。我歪头想了想:“在我居住的别墅,如果城主阁下有意,可以去那儿找找。”
先拿话堵住你的嘴,看你怎么开口。亚尔维斯只是笑容更深几分,没什么异样。两声清脆的甩鞭,一辆半跑起来的马车停在了我和亚尔维斯跟前。
“噢,马车来了,游侠姐请!”这次,亚尔维斯主动打开车门,我礼貌的道声谢谢,弯腰坐了进去。
门合,马车受到指示,飞驰出了城堡外城门。双人座很宽敞,我靠窗挤在一角,亚尔维斯严谨正坐,中间仍空出近两人宽的位子。我欣赏着窗外错动起来的连绵绿地,亚尔维斯自进车后便不在话。
兴许是自己刚才一番话起了效果,亚尔维斯着意试探,我便因势利导引乱他的思路,找个不相干的子诈他一下。其实我倒很希望亚尔维斯问鲍里斯许了我什么。
通过‘万事通’我打探到现世真的存在东陇珠,不过没鲍里斯絮叨的那么邪乎,它就在波佐利亚堡,城主亚尔维斯的收藏品里。顺着这条线没准儿能推敲出一些信息,可亚尔维斯关注的重跟本不在这上面,难道那杂役真有什么双面身份?我好奇的想,后来才知道,还真被我歪打正着的碰对了。
马车驶出城堡,驰在坑洼的土路摇晃而颠簸。不得已,车夫减缓了行速,亚尔维斯偶尔会往我的方向歪一下,却是伴带厌恶的立即避开。我眼神越发冷漠,本打算在车上问的话,因出了插曲了解完,本xìng便暴露了么?
人类和白jīng灵都很傲,彼此共融共处仅限于大战前后的空前团结时期。我心中生起一股冷意,还有愤懑无力的矛盾。
人类的傲来自永不满足的贪婪yù望,他们理所当然的把自己视作现世至高统治者,任何非我族类都可是征服猎杀的对象,这会造就他们无比快意的成就感、优越感,逐渐演化chéng rén类的一种生存习xìng,侵略。
白jīng灵的傲源自与生俱来的完美,出众的外表,强大的力量,以及永恒的生命,孤芳自赏乃至盲目否定外在一切。除非你能在白jīng灵自负的事物上得到认可,否则,他们不屑多看你一眼。但jīng灵一族爱好和平,不会主动挑起战端,更不会主动攻击其他族群。他们甘于宁静,镇rì与喜爱的植物相伴,并不愿过多接触外界。
在人类眼中,正是白jīng灵这种傲挑战了他们统治者的无上权威,那份骨子里带出来的不屑更令人类怒火中烧,难以接受。他们利用高超的智慧与狡诈,捕获白jīng灵做玩物、奴隶。白jīng灵在屈辱中封闭自我,变成无意识的人偶,宁可饿死也绝不屈从人类。
人类的征服yù无法得到满足,就会一直持续下去,不能驯化就灭杀。不管有心还是无意,人类没可能平等对待白jīng灵。放眼所见,在遍布人类足迹的袄可兰大陆,土生土长的人类看待稀少的白jīng灵,本就抱着新奇和非人的赏玩心态。
就好比现在马车内的情景,亚尔维斯可以接受我自然jīng灵的身份,可以接受我可能为他带来巨大经济效益的价值,但无法忍受我视之平等,甚至不理不睬的态度。他几度yù将我擒之后快,却被理xìng强行压制,归根结底,我在他心里,不过是件已到手的稀有商品,没资格与他平起平坐。
可能是我陷入深度思考时无意间展露的威压令亚尔维斯感到难受,他急于打破车厢里的沉默,不自然笑了一下开口了:“游侠姐头次坐这种车还习惯吗?”
礼尚往来,我歪头看向他:“听闻城主阁下曾是商人,不知经营何种生意。”
亚尔维斯嘴角微微翘起,眼中又浮现那种蔑视的目光:“噢,首先我要声明一,我经营的生意在南大陆并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
“愿闻其详。”
亚尔维斯盯着我,一字一顿:“贩、卖、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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