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莎遣散众人,将少女迎进工会。雷娅狠瞪了我一眼,赶紧跟上。密谈一时,柏莎出来后,红光满面,眉梢眼角间透着我未曾见过的振奋与喜sè。
她挽起我的胳膊,亲切道:“副会长,你可真是幸运女神赐予我的瑰宝。一来,就撞上这么一位贵客!有任务啦,级别不高,只是简单的护送。不过,人家出手就是上百金,指名道姓要你护卫,你就受累跑一趟吧,我现在就去帮你预备东西!”
我狐疑,盯了她许久,冷着脸道:“她许了你什么好处,你就这么把我卖了?百金虽多,还不足以填饱你的胃。”
柏莎一拍胸脯,笑得阳光灿烂:“我的副会长,我的好妹妹,你想哪去了,姐是那样的人吗?你想想看,只是简单的护送,一次净赚百金,多划算。何况是从驿道前往洛可托,沿途也就百里,危险xìng近乎于零。这等好事上哪儿去找,我真想替你去,可人家只要你呢。”
柏莎拉着我向里走,自顾饶舌。我心中暗凛,洛可托,那里现在可是是非之地呵。
一时三刻,在柏莎敦促下,我下了楼。少女早在门口等我,见我走来,转脸对柏莎笑道:“准备好了吗?”
“当然,”柏莎瞄了我一眼,“姐随时可以起程。”
“好,那我们走吧!”少女优雅的一转身,手背到身后,蹦跳间出了工会大门。雷娅形影不离的跟在后,对我少了明显的敌意,却多出一重戒备。
“我一个人?”我轻道。
“嗯,一个人。”柏莎将旅行包递给我,柔声道,“早去早回。”
还真被卖了,我默然接过。yù走,忽被柏莎叫住:“你还会回来的,对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我淡淡道,“承蒙照料,不胜感激。”
柏莎别过头,声音哽涩:“去,什么呢。你的钱我扣着不少,你若不回,我可毫不客气的全部花光,别指望我会给你留……”
我轻笑:“随你……”人已走出。
“我叫珍妮丝,这几rì要烦请你护送我一程,多多关照。”少女将嫩白的手递到我面前。我不甚理会,翻到落羽背上,漠然道:“艾琳丝……”
珍妮丝顿时尴尬不已,悻悻袖了手,俏脸涨得通红。雷娅当即怒道:“大胆!怎么跟公……姐话呢!”
“雷娅……”珍妮丝冲她摇摇头,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一脸期许与崇拜,“好酷哦……”
落羽抖抖长鬃,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抬起,下一刻,如箭般窜了出去。
“哎,等等我!”珍妮丝忙在雷娅服侍下上了马,紧随其后。
柏莎倚在门边,望着快马消逝的三人,脸sè蓦然沉凝下来,她勾手唤过副手,沉声道:“派队人暗中跟随副会长,务必保护她的安全!”
茂林葱郁,绿草芳菲。我飞驰在宽道上,两侧宜人景致,急遽向后掠去。从出发到现在已行了大半rì,尽管落羽速度一降再降,身后两匹快马还是很吃力的远远调在后。
拍拍落羽的脖子,示意它停下,我翻下身,从包裹里取出一个果子,细细喂落羽吃。好大一会儿,珍妮丝和雷娅才赶至。
两人面颊已现汗迹,隐隐带着不适。显然没有如此快速的赶过行程。雷娅叫停了马,一手指着我,愤然道:“你、你怎么回事儿你!会不会当佣兵啊!把雇主撂在后,你自己倒跑的逍遥!还有你这一意孤行、傲慢无礼的态度!信不信我现在就解雇你,叫你白跑一趟不,还要赔付我们订金!”
“没人让你们受罪,是你们甘愿请我护卫,不喜欢就解雇,合情合理。赔多少,我现在就给你。”我淡淡道,又取出一个果子,喂给落羽。
“你……”雷娅气得脸sè由红转白,偏偏叫我堵了嘴,发作不得。她转头看向珍妮丝,有委屈,有不忿,“姐……”
“真是匹好马呢!”话犹未完,珍妮丝轻拭了下额头,赞叹道,“我们座下这两头青驹,虽不及千里驰骋的绝骥,却也是万里挑一的良驹,速度、耐力绝非寻常马匹可比,可和你这骏马比起来,相差何止一筹。噫!马吃果子?”少女一脸惊奇,扶鞍下了马,快走两步,雾蒙蒙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落羽:“真是神骏!它有名字吗……”
我微顿:“落羽……”
“落羽……垂天之翼下凡尘……”珍妮丝轻轻叨念,明眸一闪,“好名字!”
我淡淡扫了她一眼,继续喂落羽吃果子。珍妮丝微微一笑:“在此休息一程,稍后赶路。”
“是,姐!”雷娅甚是恭谨地应了声,将两头青驹拴在了一旁的树上。
喂完果子,我取出一张软席铺在地上,屈腿坐下。珍妮丝毫无拘束的凑了上来,在我身旁抱膝而坐。
“前面可有驿馆?”她好奇地侧目打量我,歪着头问。
“不知道……”我迷离望着前方,自修。
珍妮丝一脸诧异:“你对这带不熟悉吗?我还以为找了个好向导呢!”
“有些人……总是,自以为是。”我语气冷淡,“后悔还来得及,我现在可以回去。”
珍妮丝脸sè一变,又恢复常态,甜甜笑着:“不若,去前探看,回头也好早做安排。”
我深看了她一眼,迷蒙的双眸,平静无波。
“钱,另付,不在护卫之列。”我翻身骑上落羽,瞬间飞离而去。
两rì,百里的行程,已行了大半。沿途地势陡高,窄窄的驿道夹在两座土山间,蜿蜒的斜坡向里。每隔一段,便有一个石门,提醒脚下的路程。
由于斜坡太陡,珍妮丝和雷娅的青驹,无法驮人前行,我也只好安步陪行。两天来的相处,我与这两位雇主的关系没有半分改善。
雷娅看不惯我那我行我素的脾xìng,对我待理不理,一副仇视模样。珍妮丝一如既往的热情如火,总以各种理由接近我,言辞间,有意无意往我身上上引。
我知这两人来历不凡,并对我怀有觊觎。我不破,只是想看看她们做得什么文章。我讨厌麻烦,但不惧麻烦。
既然有人能找到我,那里本就不安全,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何况,我也没打算躲,融会了一个月的武技,正想找人练练手。
珍妮丝一直在,不停的,仿佛总有不完的话。她像一只久禁樊笼的金丝雀,对外在的一切都充满新奇。稀松平淡的事,在她嘴里谈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而我只能听,她的我不敢兴趣,寡言少语的我也没有什么话要对她,因此,我选择沉默。
可她依旧的兴起,有时我真怀疑,她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只顾自修,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仍旧围着我,兴奋地叽叽喳喳不停。
我想起了那个伴我一rì的jīng灵少女。睁开眼,细细感受,抛开那时刻针对我的言语,以及与年龄不符的老练jīng明,她不过是一个被束缚的可怜女孩儿,我隐隐猜到她的身份。
“艾琳丝,你看!又一个石门,这是第六个了。我仔细算过,每个石门间的间隔大约是一公里。即是,我们已在这段山路行了六公里。这座山不大,相信再行一段,就该是下坡路了,到时就不用那么辛苦的徒步跋涉。”珍妮丝冲我甜甜笑着,大眼睛眯成了月芽,很是乖巧。
我下意识摸摸她的头,她刹时俏脸绯红,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瞅着我。我略显尴尬地抽了手:“抱歉,你很像一个人。”
少女脸红着不话,默默垂头走着,她忽地搂住我的胳膊,我一僵,没有挣脱,少女抿唇一笑,近乎半个身子吊在了我身上。
“她,是谁……”少女用肯定的语气轻问。
“一个挣开命运束缚的女孩儿。”我轻道。
少女身子轻颤,缓缓松了手,她咬着唇,不在话。很安静,半天的时间,没有言一声。
傍晚,我在山附近找到一家驿馆。石砌的房屋很简陋,馆前傍路,馆后临潭,一道流瀑飞泻而下,一湾碧水向东流。
浓密的槐杨伸出不高的墙院,前院里弥漫着花草的芬芳。整座驿馆笼罩在一片盎然油绿中,无一生火之物。冷冷清清,孤孤寂寂,更加显得这里深幽僻静。
招呼两人一声,我举步走进,木门里钻出一个肥胖的中年人。一见有客人,忙上前迎接,热情的招待。又是安排茶食,又是布置房间,再来上几句贴心暖语,将我们几人服侍的周周到到。
一路徒步,珍妮丝和雷娅均显惫态,她们简单吃了些,便回房休息。我静坐在石凳上没有动,目光锐利地扫视中年人,他回身,和气的冲我一笑。
我阖目,自修。杀气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