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夜,两艘伪装成凯密斯商业自治领漕运船只的共和**舰,由八艘光明教会战舰护送驶离了佩得罗西区港口。在附近水域巡戈的帝**舰第一时间发觉,双方稍起冲突,帝国海军因无切实正当理由、无权干涉光明教会运输补给而最终选择放行。
消息很快传到帝国驻里得森南线督察使盖亚斯耳中,连带皮耶尔督军弗多罗的一封私人回信一并送进了格柏图。盖亚斯拆开信笺来一看就火了。
什么什么你东征军要我暂且休战,等待你弗多罗统筹下令举兵攻打弗伦斯堡?做你的美梦去吧!你当你弗多罗是个什么西皮?也配来指挥我?我帝国非要指靠你才能取胜么!
哼,光明教会这是有异心啊。如今这大好形势,我放着弗伦斯堡不攻更待何时!
盖亚斯一拍帅案就要下令,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妥,花费了那么多金钱物力,何其良苦才营造出现今这番局面,虽与预计有偏差,但眼下还不宜和弗多罗撕破脸皮。嗯,得稳住他。至少要让弗多罗管束住碍事的杰拉伯尔,别让他给我再添乱才好。
一方面,盖亚斯修书一封,言:对弗多罗之‘高深论见’表示理解,帝**可以配合贵军行动,但不希望再有前两rì弗伦斯堡城下那样的乌龙事件发生,杰拉伯尔之无礼行径必须给予帝国合理解释;另敦促东征军封锁港口,断去共和国运粮渠道,不留艾格伯利尔任何逃窜、可乘之机,确保两军计划顺利实施。
一方面,盖亚斯颁下禁严令,命帝国海军昼夜盘查佩得罗周边水域,包括光明教会战舰、凯密斯商业自治领商船、以及来往的各类大船只在内一律不准出航亦不准入港,强行在外圈封死佩得罗水路。盖亚斯不相信贪得无厌的弗多罗,此次是决了心要至艾格伯利尔于死地!
而离格柏图只余着几十里之遥的光明骑士团中军大帐,杰拉伯尔几乎同时收到了弗多罗的来信。信中将这位忠心耿耿的统帅痛批得狗血淋头、一无是处。夹杂在不堪入目的字里行间尽是些奚落讽刺之语,且一再强调他作为红衣主教、作为教皇钦命三军督军的权威。
称‘你一个驻外团长竟敢对侍奉教皇的本主教发号施令,这是忤逆犯上!本主教一言一行均代表教皇,代表陛下钧谕!怎么,你敢不从?本主教现在就治你个藐视神权之罪!你只管听令于本主教,其余不用多管,更别动什么歪心思。’
而后笔锋一拽,反而倒打一耙‘为什么和帝国交兵?谁让你主动出击的?你的军事典籍白学了?不知道贸然进攻会给我教带来多大损失?什么时机大好,什么政令不一统,你懂什么?共和国就那么好取的?放任不管,由帝国、共和国拼个鱼死网破不是很好?没事儿你往里蹦达个什么劲儿!掰开你那猪脑子好好想一想,我为什么要把你派到前线三方对峙,难道我还比不过见识短浅的你?蠢货,不枉长了一张女人脸,你连脑子都腐化了?好了,本主教心累了,这次权且放过你,给我记好了,以后没有我的手谕不准妄动一兵一卒,帝**方面本主教试着沟通沟通,不出意外这次兵戈之争就这么过去了,帝国怪罪不到你头上,让他们跟共和**继续死磕吧!谨记着儿子,要学会审时大局,别任事都让我来替你摆平……’
弗多罗对杰拉伯尔所拟军事陈条、所提进兵建议,不懂装懂瞎一通儿,贬得一文不值。杰拉伯尔何曾受过这等羞辱,他怔在原地良久,凄惨的大笑,信纸攥在手里,攥褶攥烂,攥得掌心出血。
一张张丑恶的嘴脸透过一菲薄纸表露无疑。
居心?用意?事到如今,杰拉伯尔什么都懂了、明白了,心痛yù绝!失望透!
这就是我忠贞不渝的光明教会?这就是大陆唯一的神圣净土?这就是……我所祈望的救赎吗?
女神啊,你舍弃光明堕入黑暗,是否早就看透了腐朽的本质。
那为你而战的天使呢?拳拳赤诚的光明信徒呢?
我们该如何正视自己,正视这份虚伪的虔诚……
孤鸿哀野,残阳如血。
一如那天……
杰拉伯尔忆起少女,忆起那个陨身黑暗犹有圣洁而无丝毫邪念的光明女神。
“可有后悔?”“堕落?呵呵……”“你们没有贪婪,我不杀你们,不要再来找我,我不会宽容你们第二次……”
少女刻忌公允的话语,少女夕晖下凄美纤长的身影,一幕一幕在脑中闪现、定格。
那次碰面,杰拉伯尔积蓄了二十几年的热忱顷刻间化为乌有,那时他的信仰便开始破碎了。杰拉伯尔想起昨昔因迷惘而觉醒的神圣使命,今朝又因希望而支离破碎的信仰。
它们像破烂的纸片纷纷扬扬坠落,蔓过脚踝,又被凄迷的风刮走,缠绕向内心深处的、落rì余晖下的少女。等漫天都是白花花的纸片、纷纷扰扰的纸片,霞光sè彩重了,涂染上赴夜的焦黑,更接近血的颜sè。杰拉伯尔不久才看到遍地被少女神罚的死尸,那是他们的血,交融着不分彼此。
杰拉伯尔执意专注少女,消敛的霞光为她披上了橙黄的红妆,又好似淡淡的血的颜sè。
鲜血、枯枝、荒野。
正对落rì,少女微仰着头,一种震撼人心的妖异。杰拉伯尔蓦然觉得那很美,多不出的美。
此时,他也在仰望落rì,多多少少能够体会少女的决意,像是背负着某种不可抗拒的使命,那使命竟连神都无法承受而显出落寞的身影。
如果可以,我是否还能见到那位女神?杰拉伯尔心情复杂的收回目光,不知为何会对仅见过一次面的少女记挂于心,或许因为她是真实的、映现在自己眼帘中的神,又或许是她给了自己这身力量。
强压下内心的躁动,杰拉伯尔不会因个人私情而影响集体,影响局势判断。可他殚jīng竭虑用尽人事演算的结局只有一个,不禁望洋而兴叹:“光明教会东征的步伐……终将止息于此……”
光明历936年1月17rì,盖亚斯重整大军攻打弗伦斯堡。杰拉伯尔率光明骑士团兵退三舍,回避之意明显。听着风信的弗多罗不恼反喜,为自己一纸激将使帝国、共和国殴斗一处而沾沾自得;也为能将一贯桀骜的杰拉伯尔驯得服服帖帖而十分满意。
弗多罗觉得里得森扑朔的局势已在掌控之中,不但个人捞得身腴体硕,而且就战局来讲也即将大获全胜。这叫什么?这就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什么莫提卡、盖亚斯,什么艾格伯利尔也不过如此嘛,牛刀试便让双方鹬蚌相争,而我光明教会坐收渔利,看来我的军事天赋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弗多罗越发自得,掠过这场战争的胜利,他好象看到了自己美好的前景。雄心远大的光明教皇会认可他;三道四的同僚会乖乖闭嘴。挫败了帝国、共和国,光明教皇还会表彰他,晋封他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红衣大主教,之后,一身光鲜的他被委以重任,以里得森为跳板,平多尼亚、灭共和国,一路高唱凯歌征战南北。直到袄可兰大陆统归笼罩在光明教会的信仰之下,他的丰功伟绩将被编入史诗供后世代代传唱!弗多罗越想越美,越想越激动,一时如坐云端,竟有些飘飘然起来了。
然而他的美梦并没能持续多久。
光明历936年1月22rì,帝国越界封港导致佩得罗港口作业近乎瘫痪,许多返航船只被堵在港外,有些激进的还遭到帝国海军武力镇压,特别凯密斯商业自治领新进的一批补给也被帝国海军蛮横扣下。光明教会利益受损,这下可不干了,要求帝**舰立即撤离光明教会领港区,并返还所有补给。
谁料帝国海军态度出奇的强硬,根本不理这茬。伊德利呢刚将战舰派去共和国运粮,留守的两艘型战舰断断难敌强大的帝国海军。硬打不行,伊德利只好忍气吞声要以对方理论,有盖亚斯严令在身的帝国海军才不吃这一套呢,伊德利自讨没趣儿不,还颜面扫地。
自此,帝国与光明教会稍有转和的关系再度僵化,矛盾积怨近一步加重。
而另一方帝国与共和国对阵前沿,杰拉伯尔无条件撤军,使得没了后顾之忧的盖亚斯不断往格柏图增兵遣将,大有一鼓作气拿下弗伦斯堡之势。这是盖亚斯蓄谋已久的计划之一,本应作为落幕的决战,却因艾格伯利尔调度失误提前到来。
盖亚斯知道定是策乱共和国后方的计策已见成效,艾格伯利尔这是逼急了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盖亚斯当然不会放过眼前绝佳的时机。如今共和**冗长的战线前臃而后松,盖亚斯只需连续不停的进攻,那么艾格伯利尔集中过了头的主力部队就只能被拖在这儿难以回防。
同样为防时时钻空子的光明教会,艾格伯利尔亦不能轻易增兵打破这种进退维谷的局面,可以从艾格伯利尔决定撤退而不得不摆脱帝国、光明教会开始就已陷入了两难境地。
当然,这须要盖亚斯制造共和国同时面对帝国、光明教会的形势。而眼下倒省去让光明教会进攻西境腹地的麻烦。因为这般做的结果也是要营造出今天这样的局面。东征军只需跟平时一样驻扎关防,给艾格伯利尔足够压力便好,只要杰拉伯尔别来捣乱。
于是,帝国、共和国旷rì持久的拉锯战,在变换莫测的局势下转瞬成了军前对垒、一较高下的决胜局。胜,一战即可沉重打击共和国健旺的势气军风,为帝国进军共和国本土打下奠基。至于败,盖亚斯是根本不去设想的。
这场战争注定是共和国的败北战役。不论结果如何,共和国都会从里得森战场退出,关键在于怎么退,是让艾格伯利尔丢盔卸甲的大败而归,还是让他漂漂亮亮的无损撤离,这是盖亚斯计较的问题。为此,他甚至不惜提早开罪光明教会,也要取下艾格伯利尔的项上人头。
盖亚斯很早就察觉了,这样的人倘若心不死,无论跌倒几次都会活力充沛的爬起来,留他在世将来必成帝国之大患,这恰与他伟大的帝国皇帝爱德莱德不谋而合。而这次盖亚斯可要动真格了,接连几rì的远程轰炸,正对弗伦斯堡已显破败的防御高墙,他要土填护城河,强行登城。
光明历936年2月3rì,短暂胶着的战局出现转机,遭受帝**猛烈攻击的弗伦斯堡防事摧毁殆尽,北大城门岌岌可危。
光明历936年2月4rì晚,佩得罗港口附近隐有光明教会战舰驶来并集结。
光明历936年2月5rì,盖亚斯调集5000大军下令总攻弗伦斯堡。
同rì晚,艾格伯利尔故伎重演,分出一支部队袭击西线,同时双线用兵,西境沿途十座城池守军先一步攻打事先毫无准备的光明教会。
接到情报的盖亚斯冷笑连连,情知艾格伯利尔穷途末路,准备败逃了。如今佩得罗被我帝国严密封锁,艾格伯利尔要逃只有西线一途,遂佯作疏忽放任共和**突围,以此将其诱入圈套,不至遁走后方。
光明历936年2月6rì,弗伦斯堡城门破,帝国大军涌入城中歼灭所剩无已的共和**。并未发现艾格伯利尔身影的盖亚斯当即留下2000军马看守,率部奔赴还在交战的西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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