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来宝像之前,老僧入定,小僧张目,众多来宾窃窃私语。
一具尸体斜躺在大殿之内,血渍已干,依旧腥浓嗅烈。江流一挥袖袍,把刘员外的尸身清理干净,摆放在大殿之中。
“空妙师兄!还请再施妙法!”
江流咄咄逼人,离开坐席,走到对面一把拉起空妙,直到尸首之前。两人一前一后,把臂同来,似乎是一对好友。
然而,江流内心却在想着怎么让他露怯退让,以此来换回老鬼两人。原来,江流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空妙知难而退,主动释放老鬼两人。
空妙心中却在想着怎么让江流名声扫地,然后自己再清理门户,掌毙妖僧于佛祖座前。两人心中各自打着小算盘,皮笑肉不笑地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师兄也说其生前活人无数,功德深厚,今日自毙纯属枉死,生死簿上还有大好年华未曾享受!可见天命如此,来来来!师兄为其续命,阎王处自由我来分说。”
空妙冷笑连连,连连撇开江流却撇不掉,“师兄何必为了区区一具臭皮囊而污了佛祖金耳,讲些什么歪理邪说!
大殿之上谁人不知,前世佛为救鹰爪之下的鸽子,不惜割肉喂鹰,以区区臭皮囊喂食恶鹰。
佛祖普济众生,又何曾在乎自己的肉身!师兄不要在此胡搅蛮缠了,还是坐下听禅,免得坠了金山寺的威名。”
空妙一驳,立即有人把这番话原原本本地抄下,传到外间,立刻又引起轩然大波。这次几乎是一面倒地支持空妙,毕竟释迦摩尼割肉喂鹰的典故也算是家喻户晓。
“金山寺是什么山疙瘩里的寺庙,随便来一人就敢来质疑空妙法师吗?”
“他懂什么是佛法吗?哈哈!”
“年纪轻轻就当了和尚,能有什么佛法!
”江流原先的论调则被斥责为离经叛道,有识之士虽然知晓其中真意,但是谁也不愿看到佛教兴起,有一个道教老子在上面当太上皇已经够了,谁也不想家里再多一尊释迦摩尼的雕像,于是纷纷统一口径炮轰江流。有些人甚至叫嚣着让江流滚出金山寺。
在座几人之中,江流一身修为还停留在人仙行者位,空妙已经到了头陀境界,对应地仙。老和尚焦山修为模糊,看不清楚,老翁一身气息深藏,也是难以捉摸,唯有年轻道士气息不稳,摇摇晃晃,是个半仙无疑。
不过,即使是半仙,也能轻易听到外面沸反盈天的叫喊声,更不用说在座诸位比他修为高的人了。
年轻道士似乎觉得江流和他是统一战线,一双看谁都不爽的眸子饶有趣味地盯着江流,颇有些臭味相投的感觉。如果按照白云观的关系算起,他还真有可能是江流徒子徒孙辈的人物。
呵呵一声轻笑,江流玩味地看着空妙,就让哥来告诉你什么是辩证法看问题。空妙瞅见江流的笑容,心中莫名一慌,仔细回味自己的言语,并没有什么漏洞,顿时又自信满满。
太傻太天真!
”空妙师兄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言犹在耳,简直是振聋发聩。妙妙妙!“
”只是我佛如来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既周全孤鸽之**,又兼顾恶鹰之凡胎,所以自解血肉。不知师兄能否效仿如来慈悲,也搭救一番这位居士呢?“
言下之意,如果你不救人就是同意我的肉身圆满论,如果你同意我的肉身圆满论,就请救人,
江流是打定主意,必须让空妙服软。
气势顿时紧张了起来,两人谈笑晏晏,暗中却都放出自己的气势。空妙头陀境的气势嚣张霸道,笼罩整个大殿。江流首当其冲,他身边的五位老僧快把头塞进地缝里去了,一心念经,不问世事。
江流行者境的修为虽然不如空妙,但是有梦幻分身相助,巍巍气象,不动如山。
大殿之中,其余无修为的凡人都东倒西歪。尽管江流已经在控制气势了,但是,我不坑你并不能阻止对手坑你,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他们了。
老翁身体之中冒出一柄墨色飞剑,威势不凡,谨守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年轻道士手中一柄拂尘毫光毕现,衬托之下竟然有股仙风道骨的味道。
嘭嘭嘭!
一连七声炸响,原来是粗制滥造的功德盆受不了压迫,止不住地震颤。一个看管的小和尚心中一慌,随手扔了出去,其他人也有样学样。
七个聚宝盆在空中爆炸,金雨银线落了下来,各色礼单顿时粉身碎骨。除了一开始的那个富商报出了名目数量,一脸猪肝色。其他富商皆是心中一喜,神色一露便收了回去。
纸屑落到佛陀掌心,清风一吹,便落到了地上。
唉!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焦山一声轻叹,法会闹成了这个样子,他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作为大光明寺一直隐身幕后,甘当透明人的老大,到了他收拾残局的时刻了。
”江流!“
”弟子在!“虽然很不爽焦山的这幅行径,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你之所说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刘员外毕竟是被妖孽所迷,心怀怨恨所死。空妙除恶不尽,当受责罚。
既然如此,我便罚他十年修为,让他为刘员外续命。你看如何?”
江流本来是想让空妙丢面子,现在竟然还真能让刘员外复活,简直······不对啊!老刘复活了,可是我的小弟还在空妙手里啊!江流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焦山一叹气,老脸轻抖,“空妙!你误入歧途,幸亏被江流点醒。就拿你的持珠作为谢礼答谢吧!”
手一抖,空妙的持珠便到了焦山手中,接着便到了江流手中,空妙的眼睛简直在喷火。
持珠并不是什么法器,只是普通的木串。手中灵力探出,江流便感受到佛珠内部有两颗透露出熟悉的气息,心中一喜。
“法会继续举行,鄙寺事务繁忙,就不招待小友了!”
得!这就是最直接的撵人了!
“方丈!弟子不服!”
空妙低头行礼,目光隐藏在暗处,一抬首,神色如常。目光灼灼地盯着方丈,焦山面色愁苦,看得出来他只是想把江流请走,并不想惹是生非。然而,这个平时里最钟意的弟子却一再让他难堪。
一道冰冷的眼神射向空妙,空妙低头,只是口中呢喃,身形一动不动。
“你想要如何?”焦山痛苦地闭上双眼。
“七月十五,中元节止,弟子想要在法会结束的那一天和江流师兄切磋佛法!”
“孽畜!出家人岂可争勇斗狠!”焦山毫不留情地训斥,看似在指责空妙,却暗指江流胡作非为。
江流眼观鼻鼻观心,和年轻道士嬉笑如常,浑不在意。你有能耐你咬我啊!
“中元节鬼门洞开,恶鬼临凡,弟子要和他比试佛法,感化阴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