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掌柜正在查探老夫人病情之时,黎老爷也闻讯而来。
林氏和若露若离三人都停下手上的事情给他行礼,黎老爷见妻贤女孝,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皱着眉头直奔秦掌柜身边,焦急地问道:“秦老神医,我母亲的病症可否严重?”
秦掌柜一手捋了捋胡须,点头又摇头:“眼下无妨,不消片刻就能醒来。但以后的情况却不好说。此病乃是综症之症,不易根治。而且不发病还好,以后要是再发病的话……”
秦掌柜正说话间,老夫人便悠悠转醒过来。似乎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一样,迷迷糊糊地看着众人。
若离和松儿连忙上前安抚。
黎老爷则拉着秦掌柜到一边去小声说话。
这边若离伺和松儿伺候着老夫人喝水,就听见黎老爷跟秦掌柜的对话。
“烦请老神医一定要治好家母的病症。方才神医说以后再发病会当如何?”
“这就要全看天机命数了,如果运气好久如同今天这样,醒来以后丝毫无碍。如果运气不好的话,一晕之后再难以醒来,或者醒来之后口眼歪斜周身不能动弹都有可能。”
全家人都被秦掌柜话语中的凝重吓坏了。这种口眼歪斜的病症大家都有耳闻过一些,的确都是突发就不行了的。老夫人竟然得了这样的病,全家人一下惊慌失措起来。
黎老爷最离不开老夫人,而林氏现在的前程也与老夫人相关。就连若露也紧张起来——老夫人若是去了,她最少也要守一年孝期,如何还能入东宫选妃?
眼看气氛越来越沉,若离适时加入一声颇为不满意的咳嗽:“咳!”
秦掌柜话锋一转,两眼精光摇头摆脑道:“若要根治,也不是没有办法。老朽的师父便能医治此症……”
还没等秦掌柜说完,黎老爷和林氏都上前拉住他,连声要请他师父出诊。林氏更是张口就许诺下重金,只要能治好老夫人的病,多少银子田产都不在话下。
“各位稍安稍安,老朽的师父云游四方近日倒是刚巧来到安阳城。那何御史家的千金就是被他治疗得活蹦乱跳。只是师父他性格古怪些,不喜欢医治寻常病症。需等老朽亲自前去问问,方可给各位答复!”
秦掌柜向来爱凑热闹,又喜欢看若离的药方子。这样的好机会他当然牢牢抓住,顺口编了一套说辞便坐定了这个中间人。
若离被他搞得哭笑不得也只好由着他去,她平时展现一些医术,也之多就是医一些小病,这样的大病还必须通过秦掌柜之手,否则多少会有些麻烦。
秦掌柜说完之后,偷瞄他师父一眼。见若离没有异议,便知道自己这一回又赚来一张方子,而且若离给自己祖母的方子,肯定是上好的了。秦掌柜心里乐呵的差点连诊金都忘记收。先十分用心地开了一张自己的方子,嘱咐黎老爷给老夫人服用两天。一切等他请教过师父再说。
秦掌柜留了方子拿了诊金告辞。
若离很自然地将方子拿来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秦掌柜的方子大有进步。
他以川芎、丹参、、牛黄、槐花、人参、冰片为方,这已经不是过去那种简单的‘单方’汤药了。
这几味药益气活血,开窍止痛。用法和用量上又都十分对症。因为若离从没真的传授秦掌柜后世这些‘复方’的精髓,他自己能琢磨出来这些,已经十分不易了。
要知道药材相生相克的也不少。每增加一种药材,如果使用得当就能将药性翻倍,如果使用不当非但不能医治疫病,还会增加汤药中的毒性,使得原本就孱弱的病患身体更加不堪重负。
老夫人处有黎老爷和林氏在,若离就先告退回来。她回到自己的住所,先是提笔写下一张自己的方子,可随后想了想又将那方子揉做一团。
她原本想将方子直接送去秦掌柜处,让秦掌柜以他师父的名义再送过来。
可转念一想,林氏方才开出的价码实在诱人。如让只秦掌柜出面,这个银子肯定会大打折扣。反正隔壁陈公子赠的大屋还空着,不如就利用一下下,开门做了这笔生意!
若离将药方撕毁,提笔飞快地写下一封书信……
深夜的陈家旧宅中,黎老爷被这静谧的气氛已经压得透不过气来。整个大屋似乎都空无一人,唯有几支白烛映照着纱帘浮动。若不是纱帘之后一个男子的声音深沉浑厚,黎老爷简直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呆着。
黎老爷跪坐在地上的一个草蒲团之上,这种古老的坐姿让他十分不适应。他感觉自己的冷汗都要从背后渗出,不由得扭动了一下身子。
“请问神医,家母的病情是否有救?”
黎老爷说完这句话之后,背后的冷汗又出了一层。
这神医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老迈,更无有什么仙风道骨之感。反而更像是江湖浪子一般,透露着一股子痞气!
最让人感觉玄乎的,是他根本就不问老夫人的病情,只是问些无关紧要的例如年岁生辰之类。这倒是让黎老爷想起了那些会行巫术的算命先生来。如果不是有秦掌柜担保,谁敢相信这个住在自己家隔壁的人就是神医的师父?
“黎老爷想要将病人治到什么程度?”白沙帘子后那个山匪一般的声音再度响起,可他口中说的话却让黎老爷实在不敢细细品味。
治到什么程度?
这像是一个医者该说的话吗?
黎老爷从前倒是听闻京城大户或者宫中时常有医术过人者,他们把握病人的病情,就犹如阎王的生死薄一般精准。让你多活一天,你便能多活一天!
黎老爷周围点着几根蜡烛,白纱帘子上只有他自己的影子,根本看不清后面是人事鬼。不过黎老爷却越发觉得此人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那种为大户或宫中行事的医者。
“鄙人自然是希望神医能令家母的病情痊愈。”黎老爷不记得这已经是他今晚第几次说出这句话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