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拿到书信的那一刻,便有些尊严扫地的错觉。心中将主子伯雅痛骂一遍,失魂落魄地被踏歌送走了。
若离还不知自己偶然的玩笑,早就被有心人盯上,犹自笑得开心。
五福堂西厢之中,也有二人笑得开心。
夏红小声将今日所见汇报给主子若露:“小姐!今天不知何事,踏歌竟然白日里领着长风护卫进了内院,还进了桃花坞呢!踏歌与长风两人神色都怪怪的,许多人可是都瞧见了。”
“白日里?”若露翻了白眼,“青天白日里就这样安奈不住的要凑到一处!真是让人恶心!”
“小姐昨日还念叨着要拿住真凭实据,”夏红十分激动,“这一回全府的人都瞧见了,全都可以作证!可不就是连老天都帮着咱们呢?”
夏红说罢,邀功地等这若露的夸奖。若露却没看见夏红那期待的眼神,自己端起茶盏,十分享受地啜了一口茶水:“你说,那贱人就这样自甘堕落吗?长风是生得不错,可不过就是个护卫!与那下等奴才有何两样!”
夏红虽没等到夸奖,但见若露高兴,连忙马屁送到:“小姐您是正经侯府嫡出的长小姐,自然看不上那些泥腿子护卫。可那贱人算是个什么货色?依奴婢说,她还配不上长风侍卫呢!”
夏红一句话,说得若露心中就像春风拂过一般舒服,“也罢,谁让她是我妹妹呢!我这个做长姐的也不能太绝!就给她配个长风,权当是便宜她这个小贱人了!”
有了全府下人作证,这一回若离总算洗刷不清了。可现在还缺少一个机会,若露现在可不会傻兮兮地冲到五福堂去告状了。最好是想个什么由头,由别人将这事情闹出去!
她早就安排了夏红在下人里面煽动大家,去曲解若离与长风的关系。可现在若离是掌家,下人们都敬畏她三分,在府中散布谣言的办法一时半会成效不大。若露思来想去,唯有从府外下手。
想到府外,若露很自然地想起了秀儿和阿槽那一对哑巴。这两个人都是若露下了本钱培养的‘自己人’,可偏生到用得着他们的时候,一个赛一个的没用!
若露脸色又差起来,吩咐夏红道:“这个月就断了给阿槽的抚恤,咱们手上也不宽裕了,没必要养着这不会咬人的狗!”
不等夏红跟上她敏捷的思维,若露又恶狠狠地看着夏红:“你在府外还有什么能用的亲戚和相识的人没有!?黎府现在都看她的脸色,咱们得让谣言从外头传进来!”
若露这样一说,夏红立刻会意,可她是孤身一人,哪有什么相识的?还好夏红每每怕挨若露打的时候,便总能急中生智,这一回眼看若露的巴掌就要扬起,她果真又想到了一个可行的法子:“小姐不如在雪烟家里人身上做些功夫?雪烟可是独子生母,现在就这么没了她家里人肯定不甘心。只要让他们缠上若离那个贱人,不怕谣言传不进来!”
黎府上有若露这种闲的没事做的,自然也就有像若离那样忙得团团转的。
“小姐,奴婢没见您写什么回信啊?”踏歌跟着若离忙了一整天,才实在忍不住开口了,“您给长风护卫的那个信封里,装得是什么呀?”
若离给伯雅的信里,其实什么也没有。因为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谓与伯雅的儿女情长全看缘分不可强求。伯雅身上的秘密那样多,若离对他的一切都是一知半解,又怎会仅因一纸相思词便托付了芳心?
喜欢是不假,可这些,她是不会别人提起的。更不可能现在就向伯雅表露些什么。
“快收了你那些好奇的心思!”若离脸色粉红,佯装气恼,“府中的事情还不够多吗?竟然有心思猜度你主子的书信?!”
若离平日少有严厉的时候,偶尔沉下脸来效果十分不错。踏歌连忙收了轻浮,再不敢提起伯雅公子一事。只专心帮着若离处理着眼前之事。
若离眼前的事情,就是准备丧仪了。若离对雪烟没什么感情,只是该有的却不能少。一方面是偿还她为黎家产子,另一方面,若离也不能在这事情上落人口舌。需要防着若露那种小人在背后嚼舌,说自己苛待弟弟的生母。
虽然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对于这件事,若离已经有了一个打算。
“小姐只管花了流水银子出去,这些细碎的事情,都找外头专门出丧的人来多省事?”踏歌将若离写好的几张单子看了一遍,不由得为若离的精细咋舌。“小姐这些哪里是给一个姨娘出丧的仪制?这陪得也太多了些。”
几页纸上细细列举了灵堂、宾客、出丧、下葬、守丧、所有的事项。另外要花银子的,香烛、经文、幡幔、法事也都一一列举出来。
“小姐该别是搞错了!”踏歌一个劲的摇头。她想说这仪仗要是给老夫人大丧用都嫌多,如何能用给一个姨娘!
若离却淡定得很,在踏歌头上敲了一记:“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写这个可不全是给雪烟姨娘的。”
见踏歌还不明白,若离将那几页纸按着顺序收好:“这是要拿给祖母看的,祖母恩准了那一项,咱们就办了那一项!”
若离写的那些,就像是一张菜单一般。大到一个墓穴,小到一张纸钱,反正都在上面了。老夫人任意挑选,这样一来谁还敢说若离苛待雪烟,更无法说若离多花了黎府的银子给一个姨娘。而且以后一旦有了丧事,都可以按照这一次做个比较。也不至于事出突然有所遗漏。
这才是掌家必须要学会的本事。
踏歌显然也明白过来:“趁着现在天还不晚,老夫人还没歇下。奴婢这就给五福堂送过去?”
“不忙!”若离拉住踏歌,“祖母正是含饴弄孙的时候,你送这个过去她必然不喜。难道你也想像若露一样讨人嫌弃不成?”
“这……我不要!”踏歌将头摇得飞快,几乎摇出一扇残影。她最不喜欢就是若露,谁会想要想若露小姐那样。可是要如何将这份单子送到老夫人面前,又能不惹起老夫人的不快,这可有些为难了。
“小姐究竟如何打算?快告诉奴婢吧?”(未完待续)